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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87章 巧妙的手法

大明春色 西風緊 3086 2024-03-04 21:32

  皇帝朱棣微服從玄奘寺回宮,這時離酉時下值還有一個多時辰。他當上皇帝後非常忙,今天卻沒再去朝堂辦公,而是徑直去了坤寧宮。

  在這個時辰朱棣去見皇後徐氏,想必也是要問立太子之事。

  ……

  對於母後徐氏,朱高煦今生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已經十六歲了。

  彼時他已封了郡王,有自己的府邸,之後就再也沒和母親在一起生活過,連見面的機會也是有數的。

  朱高煦沒機會得到徐氏的母愛,卻確實感受到了母性、或是女性的溫情……

  像去年朱高煦潛入京師的事兒,聽說徐氏知道後、不惜與朱棣爭吵,因為擔心高煦危險;而她平素和朱棣之間是很少紅臉的。

  朱高煦完全相信:只要母後還在,皇室就會有親情,至少他們兄弟姐妹的人身安全有所保障。

  還有徐輝祖,“靖難”時干了不少危害燕王府的事。

  徐輝祖要不是徐皇後的親兄弟,管他是甚麼開國功臣、國公身份,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恐怕連家眷也保不住!

  而徐輝祖如今還在家里,活得好好的。

  “靖難軍”入城時,他出示了鐵券,只說了一句他是開國功臣,便沒人敢擅自騷擾了。但鐵券真的有用?朱高煦持懷疑態度。

  ……所謂凡事往往像雙刃劍。

  徐皇後念親情,作為兒子的朱高煦會受益;可是正因親情,朱高煦才覺得自己“奪嫡”得不到母後的支持,與太子之位也無緣。

  那不是偏愛,因此朱高煦沒有怨過母後。

  在母後眼里,將來由長子繼承皇位、顯然會比高煦上位要安全得多。因為作為長子名正言順上位,就沒必要再容不下自家兄弟了。

  不過母後無法預見到皇權爭奪的殘酷結果,也沒人能讓她相信:連她的孫子都順利繼位了,還容不下高煦。

  ……這陣子父皇在議太子人選的事兒,消息早已在京師權貴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朱高煦卻不報任何希望,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會被封到哪里。

  初秋的旁晚,朱高煦踱步在郡王府彈丸之地,竟感覺到了一些涼意。

  走到姚姬的房前,他見里面亮著燈,沒多想,便“篤篤”敲了兩下門。或許燈火總是讓人覺得暖和。

  門開了,姚姬站在門後,一臉意外地看著朱高煦,喚了一聲:“王爺。”

  “今晚我想在你房里過夜,你叫人打點熱水過來,我要沐浴更衣。”朱高煦道。

  “王爺快進來。”姚姬漂亮的眼睛里,有點驚訝、有點欣慰。

  既然已經確定了姚姬是奸諜,她就是危險人物。所以朱高煦說要在這里過夜,她會有點驚訝吧?

  聽說今上進京後,除了在徐皇後那里過夜,從來不和任何嬪妃睡覺,擔心安全問題。但朱高煦的性格不是他父皇那樣的。

  為了讓朱高煦洗澡,姚姬開始親手做每一件瑣事。

  她在皇宮里、寺廟里沒少干粗活髒活,到郡王府了卻幾乎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過各種家務她是會的。

  將第三桶熱氣騰騰的水倒進浴桶里後,姚姬歇了口氣,輕聲道,“王爺相信我了?”

  “不信。”朱高煦實話道。

  或許覺得口氣有點生硬了,他又說了一句,“但我認為,一個人的立場在哪邊,和其它方面沒什麼關系,比如人品如何、值不值得人用心對待等等。”

  姚姬的目光從他臉上拂過,繼續默默地做著活兒。

  朱高煦脫了衣裳,泡進了熱乎乎的水里,忍不住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來。

  “認識王爺這麼久,我覺得王爺不像傳言中那麼暴戾。”姚姬用指尖拈起一小撮曬干的花瓣丟在水面上,輕輕說道。

  朱高煦泡在水里,很快覺得渾身軟綿綿的,腦子有點發暈。

  他眯著眼睛,慢慢開口道:“以前我其實是個憤青……就是經常感覺很憤怒的人,暴戾也算得上。不過現在沒有理由再憤怒了。”

  “為何?”姚姬隨口道。

  “或因擁有的東西已夠多,也沒覺得誰對不起我。”朱高煦道。

  姚姬若有所思片刻,微微點頭。

  朱高煦頓了頓又喃喃道:“我相信母後心里是願兒女們都好的。父皇或許有對不起別人,卻沒有對不起他的兒子。

  如果以後有對不起我的人,那也不是父皇;我擁有的一切是他給的,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因此,當我猜到父皇不會立我為太子之後,也沒有怨恨不滿……我若不是他兒子,根本沒有機會帶兵馳騁沙場立功,還談什麼居功自傲?”

  “王爺言下之意,是要我把這些話帶回去麼?”

  朱高煦聽罷轉頭看著姚姬,只見她美艷的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點猜忌、有一點戲謔。

  明亮有神的眼睛、就像明鏡似的心……但她表現出來的意思,真的誤會朱高煦了。

  “我確實說的是心里話。”朱高煦一本正經道。

  “好罷。”姚姬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朱高煦輕嘆了一口氣,放松身體,擺了個勉強還算舒適的姿勢仰在那里,眼睛也閉上了。

  姚姬的聲音在耳邊道:“王爺這麼想、確沒什麼不對,只不過許多富貴子弟不會這麼想罷了。那些人,會認為得到的、都是應得的;若是別人以後給的不夠,就會心生怨恨了。”

  她今天說話的口氣非常溫柔,有時候吐字仿若沒經過嗓子,只有細若游絲的氣息。

  “你說得很有道理。”朱高煦頓時睜開眼睛,“所以我覺得,曾經一無所有的人、得到的東西很少的人,反而更懂得感恩。”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朱高煦又沉吟道,“你今天對我那麼好,為何有時又很冷漠?”

  姚姬依舊保持著剛才那樣的溫柔,仿若在朱高煦耳際低吟,“對王爺冷淡時,亦非對你不好。正因想用心對你,才糾纏徘徊於自己的身份,心緒煩亂、不知如何面對王爺,怎能不冷?”

  “哦……”朱高煦若有所思,仿佛在捕捉著白汽中虛無縹緲的輕飄飄的柳絮,他點頭道,“好像有道理。”

  過了一會兒朱高煦洗好了,便不想繼續呆在一只桶里。他的身材長得很高壯,在浴桶里覺得憋屈。

  姚姬為他擦干皮膚上的水,又拿起干淨的里襯和尋常穿的衣服,服侍他穿衣。

  在大明朝無論什麼衣裳都沒有紐扣,而是用衣帶,有些地方需要系住以穩固位置。

  朱高煦站在那里,展開雙臂等著,姚姬便攔腰環抱朱高煦的腰、以便伸手將衣帶從他後面拉過來。

  他沒動彈,十分受用地聞著她身上的清香,欣賞那雙靈巧雪白的小手、系衣帶時的好看動作。

  這時他發現姚姬系帶子的方式十分奇特、巧妙,反正他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手法,他忍不住輕輕拉扯了一下衣裳。

  “散不了。”姚姬抬頭看了他一眼。

  朱高煦點頭道:“只是覺得稀奇。”

  姚姬忙著系好衣帶,才輕聲道:“我是有親生父母的,不過我不是他們養大的……若他們在,我何至於在王爺身邊做出賣別人的勾當?”

  朱高煦不置可否,他想到了徐妙錦的經歷,妙錦好像是親生父母養大的。

  但他沒有吭聲打斷姚姬的話,只要身邊的人願意對他傾述,多半時候他都是很願意聽的。

  果然姚姬繼續道:“說來也奇怪。我離開生父時還小,連他長什麼樣都記不得了,卻記得他教我系帶子的法子。”

  “原來是這麼學來的。”朱高煦點了一下頭,又不動聲色問道,“他們……姚姬的生父母為何不在了?”

  姚姬的神情變得有點傷感,“都是聽親戚說的,爹犯大罪逃走了,娘上吊自盡了。我卻什麼也記不得,偶爾做夢、會夢見我爹,爹的臉模糊不清,渾身穿著厚重的甲胄……王爺,只有將士會穿甲胄罷?”

  她微微停頓,又加了一句,“樣子很威風!”

  朱高煦道:“當然,既然是厚重的甲胄,幾十斤重,除了打仗誰穿那玩意?而且很可能是個武將,普通士卒的甲多半只能覆蓋重要部位,而不會渾身都穿盔甲。”

  他忽然覺得姚姬也是可憐人,微微嘆了一口氣,便道:“剛才你系衣帶的手法,教教我可好?”

  姚姬的臉微微泛紅:“王爺有那麼多人服侍,為何要學那玩意?”

  朱高煦道:“因為我不知怎麼安慰你。”

  姚姬愣了一下,抬頭才能看見朱高煦的臉。倆人沉默片刻,姚姬便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帶,然後慢慢再系上,以便朱高煦看得清楚。

  朱高煦發現自己確實沒這方面的天分,學了幾遍都沒學會。

  他甚至有點生氣,卻執拗地非要學會,反復拿著姚姬腰間的絲繩練習。

  最後終於學會了,他的手在姚姬婀娜柔軟的腰上觸碰了許久,也不知是學細碎手法急的、還是什麼原因,他已感覺渾身很熱。

  良辰美景,既然解開了衣帶,又何必再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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