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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328章 春雨中的呐喊

大明春色 西風緊 3123 2024-03-04 21:32

  果不出所料,繼安南國中書令之後,永樂五年正月,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明軍大營投降。

  安南國侍中陳元祉,攜天徽公主、帶著全家家眷來降;接著不斷有安南國的武將帶著人馬前來……甚至有個叫阮日堅的人,並無官職,卻趁勢起事殺死了安南國的鎮撫使,拿著人頭到明軍大營來邀功。

  背棄胡氏父子的人愈來愈多,拖下去恐怕他們只有眾叛親離、四面楚歌的下場。

  明軍大營,有文官在中軍慷慨陳詞,言道,得大義、民心者必勝!

  朱高煦並不相信大義有那麼神奇,但他不得不肯定這種摸不到看不見的東西有其作用,至少在“失德”一方形勢不妙時、人們改換門面會更有借口。

  朱高煦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下令大軍開拔,前往選中的戰場。

  十萬大軍要伏擊偷襲,戰術可能性並不大。此番以逸待勞的部署,無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正月中旬,天空灰蒙蒙的。明軍兩座大營的軍隊,在朱江兩岸擺開了陣勢。

  此段江河南北流向,東岸山石聳立,那座山叫朗山,連綿直到江畔。以至於東岸江邊的陸地道路十分狹窄。

  所以朱高煦的中軍大營並不在東岸,而在西岸的河灘地。他料定安南軍會以主力進攻平坦的西岸,畢竟敵軍仰攻朗山大營會更加困難。

  黯淡的天空下,迷霧之外的朗山插滿了五顏六色的旗幟,以增聲勢。

  朱高煦把目光收回,此地地勢較低,視线很不開闊,只能看見河灘和河面沉沉的水汽。

  朱江兩岸,此時各營共有十萬大軍!然而此時卻顯得有點空寂,或許是地方太大了,明軍軍紀也比較好。

  朱高煦看著朦朧的江面,甚至沒有大戰將至的感覺。

  南面遠處,視线被早晨的霧氣遮擋,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若非斥候稟報了軍情,朱高煦壓根不知道安南軍今天會來。

  等了一個多時辰,天空仍舊灰蒙蒙的,霧氣也沒有完全散去。若是晴天,現在的時間都日上三竿了。

  一個部將道:“今天怕要下雨,火器就沒法用,不知安南軍還會不會來。”

  朱高煦不動聲色道:“兩邊都不能用火器,敵軍的象兵還好使一些。”

  話音剛落,江面上的水汽深處,便隱隱約約傳來了呐喊聲。那遠遠的喊叫聲,在山川之間傳來,聲音十分怪異。

  靜靜地等了半天的明軍將士們,終於有了點生機,紛紛說起話來。

  朱高煦抖了一下韁繩,調轉馬頭對諸將道:“咱們本來是攻城的實力,如今野戰,我軍主動選擇戰場、以逸待勞,無論如何必勝無疑!照事先說好的行事,若是下雨了,則以鼓聲代替炮響。”

  眾將紛紛執軍禮,一陣應答之聲。

  朱高煦揮了一下手,大伙兒便拍馬離開中軍,各自散了。

  遠處的呐喊聲,愈來愈近。

  這時朱高煦感覺到手背上一涼,兩滴雨點落到了手上,沒一會兒,雨聲便響成了一片,“沙沙沙……”雨聲掩蓋了一些遠處的喊聲,雨水打在頭盔上更是叮叮當當十分清脆。

  空中被籠罩上了一層雨幕,視线更加不清晰,連對岸山上的旗幟也漸漸看不清楚了。

  而此時,江面上的桅杆、船影漸漸進入了視线,繼續向北行駛。看來安南軍並不會因為下雨,推遲這場戰爭最後的會戰。

  戚風慘雨,風雨飄搖。天空一片黯淡,地上迷迷蒙蒙,天地間一派壓抑之感。

  然而朱高煦的心情,並未隨著環境而改變,這一仗還沒開打,勝利已經在他的心頭了。

  他甚麼軍令也不下,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戰場上的變化,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作為從十余歲開始經歷戰陣的王來看,身經戰役大小不下百次,朱高煦實在想不出這種仗有輸的理由!

  ……從江面的霧水中行駛而來的安南戰船,在水上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朱高煦部此戰根本就沒准備水師。

  許多戰船已經從水面越過了明軍的陸上陣线,明軍時不時向江上拋射箭矢,但十分稀疏。

  下雨不僅影響火器,也影響弓弩,弓弩部件有不少是動物的筋和膠做的,沾水容易軟化。

  一開始也能勉強使用,但很容易損壞。

  於是兩軍靠近後,遠程攻擊聊勝於無。

  這時陸上的敵軍人群也隱隱出現了,此番安南軍是水陸並進,來勢洶洶。

  “隆隆隆”的鼓聲在雨聲的喧嘩中響起。

  敵軍的喊聲更加大,出現的人群亂糟糟的,不知是安南軍的戰陣隊列本來就這樣,還是道路逐漸泥濘的關系。

  春雨下得不大,下雨的時間也不長,但人太多了,在泥土上反復踐踏,以至於地上全是半干半濕的爛泥。

  敵軍大喊著不斷進軍,卻不知是勇敢的怒吼,還是恐懼的發泄。

  火炮一聲也沒響,正面兩軍還未接敵。這時明軍西岸河灘地上的後方,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廝殺起來了。

  安南軍水軍的平底船徑直駛到了沙灘地和淺水的地方,船上的敵軍紛紛跳下船,想攻擊明軍大戰的後背,前後夾擊明軍。

  但是馬上就和明軍騎兵接敵,騎兵權勇隊沿河灘由南向北攻擊,衝破不成陣型的敵步兵,長槍和馬刀隨著戰馬的鐵蹄揮舞。

  河灘上一片混亂喧嘩,淺水里無數人馬在掙扎跋涉,不斷有人慘叫著倒在水中。

  河水渾濁不堪,泥汙與血水很快攪合在一起,渾水隱隱泛著暗紅。

  明軍騎兵權勇隊的橫擊,遲滯了安南水軍下船站穩腳跟。

  這時明軍步兵幾個方陣也成功調轉方向了,成片的鐵甲方陣向河岸壓去,稀泥被踐踏得四處飛濺,兵戈撞擊聲、喊叫聲、慘呼哭叫,無數聲音在水面飄蕩,在朗山山壁上回響。

  一些戰船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哪怕天上還下著下雨,也無法澆滅猛火油和桐油的火焰,黑煙滾滾,火光衝天。

  煙塵與水霧混合在一起,大地上更加黯淡迷蒙。

  ……明軍大陣正面,此時也是殺聲震天,幾股衝在前頭的敵兵,先與明軍的槍盾重步兵撞上,接著到處都短兵相接,兩軍的前方,很快就殺成了一片。

  明軍步兵方陣排得非常密,盾牌簡直連成了一堵牆,長槍如同荊棘一般。

  安南軍步兵肉搏攻擊,根本無法破陣。

  到處都在慘叫,有的敵兵士卒被擠在一起的兩支長槍同時捅得鮮血直冒,第二排的長槍也從前排的縫隙里亂刺。

  寫著“明”字的紅色戰旗在風雨中啪啪直響,緩緩向前移動著。旗幟下面,成隊列的重步兵方陣,仿佛無數的鐵車一樣向前推進。

  就在這時,各方陣後面的槍盾兵從各部兩翼出動,以縱隊向前進攻。安南軍步兵的陣列就比較松散了,完全擋不住明軍的縱隊向其縱深衝擊。

  不知哪個地方的敵兵開始逃跑的,潰散就像瘟疫一樣開始散開,安南軍前軍大潰!

  戰場的西邊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明軍騎兵權勇隊出動了,鐵騎不慌不忙地慢跑著越過步兵大陣,向散亂逃跑的敵兵背後殺將過去。

  當是時,安南軍左翼是明軍騎兵,右翼是朱江水面。但很多敵兵卻不往後跑,仍向兩翼逃竄,死者不計其數。

  “嗚!嗚……”號角一樣蒼勁的叫聲從朦朧的霧氣中傳來,許多身軀高大的大象,仿佛樓船一樣,出現在戰場後面。

  難怪敵兵往兩邊跑,後面的戰象和密密麻麻的步兵,擋在了後路,安南敗兵根本沒法從那邊逃跑。

  成排的象兵在前,徑直被驅趕著從正面衝來,不過大象在泥地里衝鋒,速度也不快。戰象不斷發出吼叫聲,安南軍士卒的喊聲也是震天動地。

  明軍的右翼騎兵權勇隊在平地上迂回,收住繼續向前追擊的勢頭。

  而這時明軍前方的步兵縱隊也後退了,從各方陣中間回去。前軍橫隊也巧妙地變一排為兩排,讓隊列更加稀疏,然後把後面的幾排步兵換上來。

  明軍重步兵的槍盾盔甲加起來幾十斤重,前邊的幾排將士激烈拼殺了一陣,退回去時,許多人都氣喘吁吁。

  新上來的將士卻個個生龍活虎,在武將的煽動之上,明軍大陣上的喊聲此起彼伏。

  對面的一整排象兵已漸漸靠近,戰象的牙齒上、鼻子上都安著利器,有的還在厚象皮外面批了一些皮甲。

  象背上坐著多少不一的敵兵,高高地揮舞著長兵器。

  就在這時,忽然明軍大陣中“哐哐哐……”一片銅鑼混亂地敲響。

  高大威猛、如同巨獸的戰象竟然被嚇得逡巡不前。

  偶有膽大的戰象衝到了明軍隊列前方。

  明軍陣前一陣混亂,戰象發狂衝進了人群。明軍步兵將其四面圍住,象背上的敵兵周圍全是寬檐鐵盔,拿著兵器居高臨下也不知攻擊誰才好。

  一頭戰象渾身被刀砍槍刺,轟然倒下了。象背上的敵兵在慘叫中,很快就被人海吞沒。

  而這時戰象後面的敵軍步兵趁勢衝到了破陣的地方,兩軍的拼殺愈發混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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