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穿越 十國千嬌(三改精校加料版)

第三卷 第261章 軟弱的婦人

  “這書法,嘖嘖……”政事堂里,王溥拿著一張太後親筆的手令在那里看得一臉陶醉。

  這房間和外面的大廳只隔了一道木骨架紙裱的牆。

  外面一派繁忙的景象,有的在拿著算盤打得“噼里啪啦”只響,有得在伏案書寫,有的在說話,還有一些書吏在案牘之間快步穿梭遞送文書。

  整個政事堂的大堂里,辦公的官、吏沒有一百,少說也有八十。

  嘈雜的聲音、繁忙的場面,就好像是一台大機器的心髒在跳動,全自動的停都停不下來,大伙兒各有各的職責。

  李谷、范質剛剛從外面推門進來,便聽見了王溥的聲音。

  “我看看。”李谷伸出手來,從王溥手里得到了紙。

  李谷的眼睛頓時一亮,說道:“不料太後寫得一手好字,現在才發現……好字!好字!”一連贊了幾句。

  王溥道:“光是看字,就只覺有春風拂面啊,哈哈!難得。”

  “是了,想練也練不出來,一個須眉能練出這字里的氣韻?”李谷一面說話,一面把紙條往袖子里一塞。

  王溥頓時瞪眼道:“李相公你這是何意?那宦官送過來,紙條是給我的!”說罷便拽住了李谷的袖子,要伸手去摸,完全不顧禮儀。

  李谷捂住袖子,指著案上的奏章:“太後批復的字,還有!”

  范質“哼”道:“太後能親筆批復的奏章,肯定都很重要。為了收藏書法,就把政事耽誤了,爾等把國家大事當兒戲嗎!”

  李谷笑而不語。王溥拿起一份奏章展開瞧了一眼:“范相公瞧瞧。”

  范質拿過來看朱批,頓時一愣,沉吟道:“我們重新抄寫一遍奏章,然後以政事堂的名義批復存檔,可以留下這東西……”

  “不好罷?”王溥正色道,“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

  殿前司衙署內,張永德、史彥超以及廂都指揮使級別的袁彥、趙晁等人正在瞧樞密院發下來的公文……之前要獎賞將士錢財的詳細賬目。

  可能下層將士比較關心錢財,小兵小卒相比武將很窮,家眷生老病死各種生計都需要錢。

  但張永德等一干武將不是很關心這銅物,他們不怎麼缺;武將們只關心太後的態度。

  特別是張永德,最近小心翼翼的,連說話都沒以前那麼大聲了。

  史彥超卻冷冷道:“先帝去了,太後掌政最好,這些年來太後什麼為人大伙兒還不知道?我覺得根本啥事都沒有。咱們這麼干坐著也挺無趣,干脆散了罷!”

  張永德不動聲色道:“殿前司最安心的,真得是你史副都。當年在東漢(北漢)戰場,那郭將軍幾度陷陣救你,好不容易活了你的命,哪舍得動你?”

  “張點檢扯那些東西何意?”史彥超一臉不悅,橫眉道。

  “操!”趙晁聽罷罵了一句,“不扯那關系,你上個書,讓太後把咱們殿前司衙署跟前屯集的虎捷軍大軍撤了,放在那地方叫咱們心里挺不是滋味。”

  史彥超聽罷暴怒,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指著趙晁道:“你他娘的,操誰?老子現在廢了你!”

  趙晁臉上一白,愣是沒敢針鋒相對。

  當年高平之戰前夕,他敢忤逆勸阻先帝結果被關在行軍半路;攻淮南,一夜之間殺降兵三千余眾。

  趙晁也是個暴戾的人,但在史彥超面前還真有點虛。

  史彥超這家伙時不時在先帝面前馬屁拍得很惡心,但確實脾氣暴躁,個子又大,一張白長臉、燈籠眼,很能給人壓力。

  在天下各國都響當當的名聲,大周朝禁軍第一猛將!

  作戰十分凶猛,又是個不怕死的主,單打獨斗沒幾個不虛他的。

  趙晁完全相信惹急了這廝,最輕真會被暴打一頓。

  就在這時,張永德冷冷道:“史彥超!在同僚面前,你廢誰?張某人也不敢對一個廂都指揮使想廢就廢,要不你來做這點檢!”

  “還是張點檢做好。”史彥超冷冷道,總算還是聽張永德的勸。

  張永德回顧左右,無奈道:“算了,散!”

  趙晁離開殿前司衙署,和鐵騎軍的軍都指揮使楊光義一道。楊光義策馬上來,小聲問道:“殿前司的人怎麼說?”

  “各懷鬼胎,根本說不到一塊兒。”趙晁冷冷地低聲道,“趙都使(趙匡胤)走了之後,一盤散沙,沒一個中用的!罷了,大伙兒得過且過,等著去外鎮算了!”

  “朝廷要把咱們外放?”楊光義問道。

  趙晁冷哼道:“太後一個婦人,不被那麼多禁軍大漢嚇得戰戰兢兢的,她還敢怎樣?她要是不怕,不用放條惡犬堵在殿前司旁邊給她看門。”

  “太後在禁軍里還是很受愛戴的。”楊光義提醒道。

  趙晁道:“婦人之仁、心慈手軟的人罷了,一臉可憐在先帝跟前替人求個情還行。”他笑道,“我觀之,太後肯定下不起手殺人,她要敢殺人,夜里不怕惡鬼找她索命!”

  楊光義聽罷心下稍安,嘿嘿笑了幾聲:“太後確實比先帝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或許咱們確實太多慮了……一個婦人,怎能忽然變得心黑手辣?”

  “她只會拿錢到軍中來收買人心。”趙晁又道,“想當年老子一句話殺三千降卒,血流成河,眼皮都不帶眨!”

  楊光義又嘆道:“可惜咱們的前程……太後應該不會叫咱們再掌禁兵。”

  趙晁回頭看了一眼,偏著頭道:“現在說這個為時稍早,這些年來改了多少朝,我看周朝也不遠了。咱們到地方上混個節度使,做符彥卿、王璋那般人物也不一定是壞事。”

  楊光義想了想,小聲道:“這話可不敢說。”

  趙晁道:“你我認識那麼多年的人,怕個甚?你看看禁軍這分崩離析的樣子,誰來統領;張永德?太後不怕他帶兵出去直接稱帝!

  你想想,啥時候只要有幾萬精兵打到中原來,誰去戰?

  難道靠虎捷軍左廂兩萬步兵能國戰?

  他們還得留在東京防著家賊哩。

  那婦人只好每天燒香,求周圍的國家別動兵。

  求人更沒有用,先帝這些年從北漢、蜀國、南唐、契丹都打了個遍,人都得罪完了。別國能搭理大周的哀求情面?到時候真是要顏面喪盡啊!那一天不會太遠了,縱觀今古,沒有軟弱的人能在亂世占住中原這四戰之地!”

  ……史彥超從殿前司出來了,正好碰見從虎捷軍駐地那邊騎馬而來的郭紹。

  史彥超想起殿前司張永德提到自己活命全靠這小子,只覺得沒什麼顏面。

  他雖然心里對郭紹沒惡意,但就是放不下面子:難道要我大周第一猛將,天下排行老一武力最高的人,對一個一個年紀輕輕的後輩表現得感恩戴德?

  於是他一臉冷意,直挺挺地坐在馬上昂著頭,這麼直視著郭紹。

  郭紹卻先下馬,才抱拳執軍禮道:“不想在此遇到史大帥!”

  史彥超礙於情面才隨手抱拳,坐在馬背上算是回應了一下:“原來是郭將軍。”說罷拍馬徑直而走,十分無禮。

  郭紹身邊的一個大腦袋武將一臉惱怒,踢了一下馬腹,忽然郭紹拽住他道:“三弟,史將軍威名四海,愛惜名聲是難免的。也就是我與他有點交情,要是別的大將,人家理都不理,剛才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史彥超聽罷心里覺得十分舒坦。

  心道郭紹倒是知趣的人,史某人就這脾氣,不是那個人老子理都懶得理,那趙晁號稱很能殺俘,在老子面前還不是個孫子!

  他還沒走遠,又聽得郭紹在身後用誠懇的口氣贊道:“好漢,壯士!如山之巍,這才是大丈夫的儀表。大周朝有這樣的猛將壯士,才能保持尊嚴!”

  史彥超聽得暗爽,心道早知道多和他說兩句話了。

  ……郭紹走進東華門內,進了守備軍的衙署,羅猛子十分不滿道:“最近遇到的人都對大哥點頭哈腰的,那姓史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本來就是個人物。”郭紹道,“況且這樣的人反而不那麼危險,咱們和他計較個什麼?我在他面前說的也是實話,周朝確實需要史彥超這等猛人。”

  羅猛子抱著頭盔,摸了摸腦袋:“俺還是想見所有人都對大哥一副敬意的模樣兒。”

  郭紹拍了拍羅猛子的肩膀:“三弟……”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說,便作罷了。

  反正郭紹不相信,幾天時間整個東京的人就真的對自己那麼尊敬,多半只是畏懼一時間的權勢而已。

  他改口笑道:“剛才我不拽住你,你更下不了台。你還敢上去和史彥超較量較量?”

  羅猛子一語頓塞。

  郭紹笑道:“史彥超打遍南北,單挑各國武將沒遇到過敵手,以前號稱北漢第一猛將的張元徽也懼他三分。他是很厲害的,三弟不是他對手。”

  “張元徽不是被大哥一箭陣斬了?”羅猛子不服道。

  郭紹道:“我是趁其不備,用暗箭擊殺,要是硬碰,估摸著在馬上接不了兩招。別計較這玩意了,打不過就打不過沒甚要緊,咱們打仗靠的是手里的兵。”

  倆人閒話了一通,這時一個親兵進來拜道:“主公,開封府左廳判官來問您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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