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6章 唐媚可以失敗,安洛不可以
在很多男人眼里,女人談戀愛時智商迅速降低,和懵懂無知的小女孩沒有什麼區別,可是當她們警惕男人出軌時,她們就會化身福爾摩斯,金田一之流,抓住每一個細節,真相直指唯一的那個。
唐媚緩緩推開秦安臥室的門,輕輕掩上。
“我正換衣服,你進來干嗎?才發現我的衣櫃里也像女人一樣,永遠少一件衣服了,不過我的原因是因為長個了,要不是總有人惦記著給我買衣服,大半年前穿著剛剛好合尺寸的衣服,現在就穿不了……去年夏天的衣服,現在也都穿不下了。”秦安背對著唐媚,裸露著精壯的後背。
只有唐媚才會這樣悄然無息地走進來,不需要刻意提醒他她走了進來,就像是她應該是理所當然地可以隨時出現在他臥室里的那個人一樣。
唐媚走到秦安身後,摟住了他的腰,緊緊地摟住他,臉頰貼在他微微發熱,還有些汗水的後背。
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氣息,直透人心里的溫度,燙的唐媚閉上了眼睛,卻不肯放開他。
秦安搭在衣架上的手放了下來,放在腰上,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秦安輕聲問她,確定與不確定,最後一絲疑慮存在與否,讓他對她的態度有著截然不同。
然而,等兩個人終究能攤開話來說時,定然是在她能夠摘下眼鏡之後,從她進門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她做出了一些改變,但是她的初衷和最終的意圖,卻一點也沒有改變。
“因為在很多時候,當男人因為某些原因想要離開女人身邊時,女人都會用這個姿勢擁抱著男人,這個姿勢里邊的潛台詞就是,別離開我,轉過身來,看著我,不要讓我最後看到你的只是背影。”唐媚的聲音像是從破碎的玻璃壺里邊淅淅瀝瀝地漏下來,帶著一絲被割裂的情緒。
秦安轉過身來,雙手從她的臉頰往後掠過,搭在她的後背上,望著她那一副淺藏青色的無框眼鏡,遠比原來的那一副要好看的多“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戴著眼鏡?”
“因為唐媚可以失敗,唐媚可以因為自己的異想天開而潰敗,唐媚可以看到她喜歡的男孩子花心,唐媚可以看到她喜歡的男孩子不喜歡她……可是安洛不可以。”唐媚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大概女孩子都是很喜歡這樣的,喜歡的男孩子的心跳聲,讓人莫名歡喜。
安洛不可以,這是她最後的底线了,要是安洛也失敗了,那她就沒有退路了,只能完全放棄自己所有的希望了,憑著那一份無可解脫的羈絆,把他拉回自己的身邊。
若是可以不用如此,她也不想。
她要給自己希望,不能那麼輕而易舉地就放棄,至少現在自己失敗了,受到了挫折,還可以告訴自己沒有到最後的地步,哪怕明知道也許結果都難以改變,可是人不都是這樣嗎?
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流淚。
更何況黃河可以飛渡,棺材也可以劈開,希望永遠都有,除非他只是在那一天,那個時間,那個房間,那個地方等著她。
“朱雅男和我說過,她認為我不會喜歡唐媚,可是我告訴她,我喜歡唐媚。”秦安低下頭去,輕輕觸碰她的額頭,有哪一對夫妻,能得兩世姻緣,若有此機遇,願此生世後,常伴仙佛座下焚香頌唱恩德,再無欲無求,抑或永墮地獄,再不入輪回,受無數苦難,那又如何?
兩個人的心貼的很近,可他心里的話,她聽得見嗎?
唐媚抬起頭來,有些發怔地看著他,她的心弦被撥的很快,跳動的那些樂符,竟然是她細細聆聽,也無法辨認識得的意味。
曾經自己也傻乎乎地問他,喜歡自己嗎?他總是說喜歡,哪里有當丈夫的不喜歡當妻子的,每一次她總是理所當然地感覺到安心和甜蜜。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丈夫還可以喜歡除妻子以外的女人,丈夫如此,父親如此,許多人都是如此。
可是,夾夫為什麼不能只喜歡妻子?
否則,為何要選擇她一個人結婚,既然婚姻是一個人和另一半結合成完整的一個人,為什麼兩個人的心里邊不能只有一個人?
“你喜歡唐媚是嗎?因為唐媚可以是你喜歡的女孩子中的一個,若是……”唐媚很想問他,你可以喜歡安洛嗎?你敢說你喜歡安洛嗎?
他不敢回答,就像她不敢問。
真相,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勇氣直視。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抱在一起,沉默了許久,唐媚輕聲問道:“你剛才在和嫂子干什麼?”
“玩牌,你知道的那一種。”
“就像你和秦小天,孫炮他們玩的那一種?”
“只是這樣嗎?”唐媚沒有像盯著李淑月那樣地盯著他的眼神,也許只是覺得自己看不透他,也許只是不想去看,也許是覺得這樣的問題,可以相信他。
“嫂子是我需要照顧的,有些事情,我終究有著難以推卻的責任。”秦安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只是告訴她一個事實,嫂子是會一直和他生活著的人,是家人,是親人,還有秦沁,是會在一個房子里生活的人,可以是在秦家大宅,也可以是在其他地方。
“是我的責任。”唐媚咬著唇“我知道親人在你眼里十分的垂要,就像你對嫂子,你對秦沁……這是我最看重的地方,你花心,你薄情,你狠心,你混蛋,你流氓,你虛偽,那都沒有關系,只要你看重家人……這就是我的希望,我的信心所在,讓我知道,你還是秦安,你還是那個秦安。”
秦安緩緩放開她,看著那張將太多智慧和心機潛藏在精致柔美之下的臉頰,身子微微一顫。
“九五年的夏天,我讓人在青山鎮買了一些煤,讓人以現金不夠,拿剛剛拿到條子可以收貨上牌的一輛桑塔納抵不足的現金額,讓他去婁底取車。”唐媚有些慌張地看著他“不要怪我,我以為這樣做就夠了,我真的以為只是天災……”
九五年的時候,國家剛剛放開私人購車的限制,像桑塔納那樣的車子,並不是光光有錢就能夠買到的,尤其是在青山鎮這樣的地方,拿到一張可以購車上牌的批條,更是十分困難,否則以當時秦安堂哥的身家,也不會為弄到一輛桑塔納而動心。
傷痛已過,誰知道里邊潛藏的真相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兩個人的努力,卻終究沒有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如果她沒有橫插一亾手,自己能不能保持著警惕,改變結局?
秦安心亂如麻,卻依然勉強露出一份安慰她的笑意“一開始,我也以為只是天災。我們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們可以努力改變一些事情,但我們並不能完全確定自己一定能改變。”“對你來說,對我來說,都是這樣的嗎?”唐媚低下頭去,眼神憂傷卻並不動搖“既然要改變一些事情,既然努力了,就一定要改變,我相信,你心里邊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你的不能完全確定,是針對某一個人的吧?”
“這是我的心事,我只和某一個人說,現在不想告訴你。”秦安摸了摸唐媚的頭,這時候他並沒有太多心思和她互相折騰著,許多時候,人們總是在某件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中尋著了原本應該存在的希望後,遭受更大的打擊和心痛。
“某一個人是誰啊?”唐媚的雙手在他的後背上絞在一塊,緊緊地扣著他腰背的肌肉,挪了挪小臉,微微撅起嘴,有些嬌嗔著的意味問道,多麼想感受到在他語氣里,對那個名字讓她意外的,與眾不同的獨特感情。
“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人。”
“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不是你的安水姐嗎?”唐媚的語氣里帶著些甜蜜的,酸酸的味道。
秦安笑了笑,雙手背到身後去抓著她的手松開,不再和她說現在並不適合說的話“出去吧,感覺內褲有些小,要換一條才行。”
“又不是沒見過,我看著你換嘛。”唐媚抓著他的手,不想讓他放開,自己這麼做果然是對的,明顯地能夠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親近許多,甜蜜許多,難道真的是因為以前自己的模樣太丑了,影響了他的感情發泄出來?
“你也不是小女孩了啊,這樣撒嬌讓人感覺很肉麻啊。”秦安有些無奈地說道,事實上對於很多夫妻來說,一輩子沒有洗過鴛鴦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些人衣服都是在被窩里脫下的……秦安不至如此保守,可是現在感覺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討厭死了。”唐媚松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秦安上了門閂,靠在門上,從床頭櫃緊壓著的一迭書最下邊,拿出一本厚厚狗《毛亾澤東文選》,堂哥最崇拜的人就是這位湖南老鄉了。
秦安從書里邊拿出一張依然清晰,一點兒也沒有感覺陳舊,滄雜斑駁感覺的老照片,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而出。
為了那份感情和回憶,為了現在和未來的心障。
期末考試前最後一個周末過去了,每年的上學期,作為高考考點的市一中都會讓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高一,高二年級提前一點期末考試,好准備布置考點。
秦安來到學校,就被班主任龔林祥叫去了。
“秦安,暑假有什麼安排啊?”龔林祥說話之前,就是一陣嘆息,按道理來說,自己根本沒有問這個問題的必要,要是換一個人,拿到了數學和物理的全國雙料冠軍,這時候應該准備出國去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競賽了吧。
作為一個班主任,一個老教師,龔林祥很為秦安這樣的學生驕傲,這對於老師這個職業來說,算得上是很高的資歷了,不管以後碰到什麼樣資格老,經驗豐富的同行,龔林祥只要說自己有一個學生,拿過全國的雙料冠軍,只怕對方也沒有能對他更加得意的談資了。
可是瞧著自己的學生,明明可以更進一步,卻偏偏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原地不動彈了,這就無關他個人的榮譽了,純粹就是心里惋惜遺憾的很了,這是很多老師都會有的感受,大概就類似於在社會上見到自己的某個學生淒慘度日,甚至走入歧路時回想起這個學生念書時多麼乖巧優秀一樣。
“暑假准備去一趟英國,去愛丁堡大學看看,有時間再看看劍橋和牛津。”秦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打算出國留學?”龔林祥眼睛一亮,這是一條好出路啊,以秦安的條件,申請寫好一點,表達好一點,國外名校希望很大啊。
“玩。”
龔林祥很是艱難地將自己的那份期待給收斂起來,這個混賬學生,連國際奧賽都不參加,那可是申請國外名校的重要資歷,他哪里會打算出國留學?
玩,很好,在龔林祥看來,秦安在這里念書,完全就是玩。
“你要不要高二的時候,參加一下高考?算是提拼了解一下高考的氛圍和真題。”這兩年市一中都會組織一批極優秀的高二學生參加高考,畢竟高三主要是復習,真正在高考中用到的新知識點已經不多了。
市一中有高二參加高考就拿到超過六百分好成績的學生,在高三高考一舉衝進全省前三,考入清華的歷史。
“好,我准備一下。”秦安點了點頭,只是自己能考得怎麼樣?他心里邊也沒有底,畢竟高考這玩意,真的很玄乎。
“那沒事了,暑假好好玩,注意安全。”龔林祥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孫蓀現在學習成績怎麼樣?”
像孫蓀這樣的尖子生,龔林祥怎麼會不清楚她的學習成績?
秦安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說道:“孫蓀認真備考呢,我也很少打擾她,期末考試成績不會差。”
“那就好,不是人人都像你。”龔林祥點了點頭。
秦安離開了龔林祥的辦公室,孫蓀倒是在認真學習,可是最近幾天,葉竹瀾都在神神秘秘地干些什麼事情啊?
這個小女孩,期末考試可別玩吊車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