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到了下周周末。
星期六一大早,我摸著黑從床上爬起來,看看表,也就六點鍾出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過後,我將屋牆角立著的爐子擺弄了擺弄,把燒干的煤夾出來扔到院里,又添了塊新煤,拿火鉗子把煤眼兒捅開,爐子里頓時傳來噼里啪啦的動靜。
等火燒得差不多了,我把火一封,在爐子壁四周塞了幾塊紅薯進去烤。
身後,床吱呀吱呀地響了幾聲,“……天還沒亮,呼,大清早干什麼呢?”
我回頭一看,嘴角掛上暖意地笑:“你昨晚上不是吵吵著要買街邊的烤白薯麼,外頭的東西不干淨,喏,給你烤了倆,待會兒醒了吃。”見得天快亮了,我便把暖壺往爐台上一壓,“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想起的話再睡會兒。”雖說春羽拍賣還沒把我應得的三千萬人民幣打到賬戶上,但我這些天的心情顯然很不錯。
被窩里的鄒月娥嗯了一聲,翻了個身,扒著被子眯眼看看我,也不說話。
饒是我早跟她發生過無數次肉體關系了,但還是被她“色眯眯”的眼神看得臉一紅,咳嗽道:“看啥?我臉上長花了?”
鄒月娥呵呵一笑,不言聲。
我不好意思地哎呀了一嗓子:“別看了,要睡就睡,要起就起,干啥呢。”
笑吟吟地瞅瞅我,鄒月娥把兩條光溜溜的手臂伸出被窩,半張開,做了個“擁抱我”的姿勢:“好外甥,來,再陪姨折騰一次,呵呵。”我瞪了她一眼,下巴努努我父母屋子的方向,意思是他們醒了,別讓爸媽聽見,但鄒月娥卻不理我這茬,手張開半空,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我心說你也太那啥了,這周做過多少次了,昨晚做過多少次了,咋還來?
我倆腿條件反射地有點發虛,瞅著鄒姨那妖精似的媚眼兒,一咬牙,強撐著走到床頭,脫掉衣服溜進了被子里。
約莫半個小時以後,我再一次被鄒月娥榨得干干淨淨,擦著腦門涔涔而下的虛汗,我累得夠嗆,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鍛煉身體,必須鍛煉身體了,不然就算實現了後宮大業,也是有那個心沒那個力啊。
那頭,鄒月娥非但不累,似乎還顯得很滿足,慵懶地喝著小二鍋頭,挺美。
我無語地皺皺眉:“怎麼一個不留神你又把酒拿出來了?我說昨晚上你拿半拉枕頭咋有點膈呢,原來把酒藏枕頭底下了,暈,說了多少次,中午晚上吃飯時喝也就算了,大早上起來喝什麼酒?瞧把你能的!”
鄒月娥笑笑,不搭理我,左手食指在我胸口上劃著圈圈。
我不高興地把她酒瓶子搶過來:“別喝了,待會兒讓咱爸咱媽聞見味兒,又得數落你。”
鄒月娥一嗯,側過身,把豐滿的大腿搭在我肚子上,“跟你說個事兒,你這周上學的幾天,咱媽找過我一次,問我美容院盈利了沒有,能拿出多少錢來,呵呵,我就說啊,跟前期的投入相比,當然還沒有盈利,不過嘛,拿出幾十萬應該沒有問題,嗯,好外甥,你說咱媽要干啥?”
“我哪知道?”婆媳倆的關系實在讓我頭疼,“你沒問?”
鄒月娥笑道:“沒有,待會兒你問問吧,對了,你還認識晏婉如?”
我一愣,“……嗯,她去咱美容院了?”
鄒月娥點點頭,隨意看我一眼:“怎麼認識的?”
我飛快思索著語言,拿捏道:“我搗騰古玩,她也搗騰古玩,就那麼認識了唄,而且袁姐是她嫂子,大家關系都挺好的。”
鄒月娥哦了一聲,手指頭沉吟地在我胸口一點,沒再說什麼。
我有點冒汗,重新起床後,我換了身薄薄的單衣,也沒跟爸媽打招呼,直接小跑著出了四合院,繞著和平門和前門大街跑了一大圈,希望能加強一下身體素質。
等我汗流浹背地回到小屋,鄒月娥已是不在了,換了身衣服,我來到爸媽的北房。
屋里,老媽老爸在桌上吃著飯,鄒月娥則跟電餅鐺上拿個小木頭鏟子煎著荷包蛋。
給自己盛了碗粥,我趁熱喝了口,眼神望旁邊一看:“……鄒姨,你也趕緊吃吧。”
老爸一聽,立刻蹙蹙眉頭。我媽更是很不客氣地瞪瞪我:“兔崽子,都什麼時候了還鄒姨鄒姨的,找死呢?”
我呃了一下,賠笑道:“口誤,咳咳,口誤。”一般只有在上床時,為了尋求某種不可告人的刺激,我才會叫她鄒姨,不過許是昨晚和早上叫順了嘴,一時間忘記了爸媽還在了。
側頭看過去,背對著我們的鄒月娥肩膀微微顫動,似乎在偷笑。
我氣得要死,惡狠狠地瞪了瞪她的背影,心里話講,你還真笑得出來!
吃過飯,我想起了鄒月娥先前的話,主動道:“媽,你那錢是不是不夠了?”
“對了,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老媽拍拍沙發的空地:“來,你和月娥都坐過來。”
“怎麼了?”我和鄒月娥一左一右坐到老媽身旁。
老媽一彎腰,從茶幾底下的翻出一小沓子售房廣告,上面有圓珠筆圈圈點點的痕跡,多少錢一米啊,多大面積啊,物業費多少啊,等等等等,看筆跡,好像有我媽的字,也有我爸的字。
她把房源單遞給我們,“這周我和你爸請了兩天假,去周圍走了走,我尋思啊,你們總住這小屋也不是個事兒,那不,上回月娥手底下一個員工來家里,看見那小屋眼神就不對,該買房了,別讓人笑話。”
鄒月娥親昵地挽住我媽的手,笑笑:“媽,現在騰不出閒錢來,要不等明年再說?”
我心里早有了主意,也道:“是啊,這事兒您甭管了,不急呢。”
“你不急我急!”好面子的老媽瞥瞥我:“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我們倆這兒能拿出十萬塊來,你跟月娥那邊再湊湊,有四十萬就夠交首付的了,然後我跟你爸去貸款,以後房子的錢從我倆工資里扣,你們就不用管了。”
鄒月娥一怔,“……那怎麼行?”
我道:“咋能要您的錢,不行不行,您就別管了,我有辦法。”
老媽不由分說地拍了板:“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走,咱一家子今天看看房去,可以的話盡快把房訂了,唉,你倆有了家,我心里也放下一樁事,不是說別的,萬一兩年以後房價又翻倍了呢?到時候兩三百萬都不見得能買套好的。”
我還要說什麼,老爸打斷道:“就這麼著吧。”
鄒月娥心情應該挺愉快的,而且故意表現在了臉上,眯著眼珠子道:“謝謝爸,謝謝媽。”
老媽一笑,拍拍鄒姨的手背,沒說什麼。
他們仨人熱情高漲地從房源里選著合適的地方,我卻在一旁苦笑,心說你們著什麼急啊,看看他們,我摸出手機走到院里打了兩個電話,不多會兒,鄒月娥仨人已是興衝衝地走了出來,老媽沒好氣地看我一眼:“還磨蹭什麼呢,趕緊的,你開車,咱們先到宋家莊瞧瞧。”我嘴上答應,急忙對電話里小聲兒囑咐了幾句,旋即,與老爸並排走在鄒月娥和老媽身後。
宋家莊屬於北京城區比較偏一些的地方,也就是最近幾年才建設起來的。
這片地區經濟適用房居多,商品房也有,每平米大約在一萬元到一萬四千元左右,看上去不算很便宜,但實際上與北京四環以里的小區比起來,已經是很低的價格了,不然老媽也不會選擇來這里看房。
在售樓處一個小姑娘的帶領下,我們一家四口進了一處藍灰相間的商品房小區。
“月娥,感覺這邊怎麼樣?”老媽仰頭望著。
鄒月娥扶著我媽的手,唇角揚起一絲笑意:“挺不錯的,靖,你說呢?”
我心不在焉地聳聳肩:“一般般,外面交通不太方便,地方偏,環境差,基礎設施也……”
“我沒征求你意見,你老實跟著就行了!”老媽沒讓我說下去。
看我吃癟,鄒月娥就吃吃地笑。我差點給她氣死,抬手用手背打了她屁股一把。
結果正好讓我媽看見,她一瞪眼珠子:“找揍了是不?沒事兒打什麼人!等回去再拾掇你!”鄒月娥又在笑,看她有老媽撐腰,我也沒敢再動手,心里郁悶地嘀嘀咕咕起來,前些日子還大吵大鬧呢,倆人啥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這時,售樓小姐拿著串鑰匙找了找,“……阿姨,您想看哪種格局的房?”
“就這個。”老媽拿著戶型介紹的單子給她指了指:“建築面積七十三米的,朝陽的屋還有嗎?最好是三樓到六樓的。”老媽很精打細算,這個二居室的米數,是這邊房子里最小的了,格局也一般,甚至不帶陽台,當然,缺點這麼多,價格上自然也是最便宜的。
咔嚓,門開。
我們四人在屋里略微轉了一圈,老媽問:“……咋樣?”
我知趣地沒說話。鄒月娥注意了一下我媽的臉色,答道:“我覺得挺好,爸,媽,聽您倆的。”老媽一嗯,繼續在屋里轉悠。
我見鄒月娥除了“萬金油”的話就不會說別的,不由翻翻白眼。
半個小時後,我們下樓,重新做回車子里,我一拉手刹,“……這房不行。”
老媽往我後座上踢了一腳:“瞧你那死巴惺惺的一張臭臉,買房子還不樂意啊?我還不知道這房子面積小,可咱家現在就這麼點錢,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給我上二環以里買套大的啊?淨說那沒用的!”
鄒月娥有些埋怨地對我使了個眼色,打圓場道:“媽,您別生氣,他這人就那樣,嘴上沒邊。”
老爸發話道:“開車吧,再去石榴園看一眼。”
我打著了火,一踩油門道:“石榴園的房跟這里也差不了多少,嗯,咱去順義吧。”
鄒月娥眉毛一挑:“會不會太遠了?”
我道:“你早點帶出一個能拿得住場子的經理,到時候你就退到幕後,也不用天天往美容院跑了,好了,先去看看,買不買再單說。”見老媽他們沒反駁,我心中一笑,開車直奔順義。
碧海花園別墅區門口。
老媽一陣詫異:“別墅?不是看房子嗎?來這兒干嘛?”
我拉著他們往里走:“隨便瞧瞧唄,又不花你一分錢。”
“買不起你瞧它干啥?成心添堵啊?”老媽不樂意道:“要看你看,我不去。”
“哎呀,崔玉梅同志,給個面子,走,就當遛個彎了。”我死活拽著他們走進了別墅區,看得出,不止是我媽,我爸和鄒月娥的興致也不高,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沒給什麼評價。
見狀,我指著前面不遠的一片綠茵茵的樹林和小湖道:“環境設施咋樣?”
鄒月娥苦苦一笑:“好是當然好了,這邊一套多少錢?”
我答道:“那頭的便宜,五百萬到七百萬,咱這邊的貴一些,七百萬到九百萬。”
老媽嚇了一跳:“那裝完修就是一千多萬了?”
“差不多吧。”我帶著他們一直往前走,期間,鄒月娥也漸漸來了興趣,我便充當導游,給他們介紹起來:“東北頭聽說過些日子要建個網球館或者羽毛球館,往洗一公里的地方有個溫泉池,東面呢,飯店比較多,不少是農家菜的,我吃過一次,味道還可以,也不算很貴。”
老媽咦了一聲:“你早來過?”
我哼哈兩句糊弄過去,一指前面的一棟跟其他別墅明顯不同的小二樓:“咱們進那兒看看。”
老爸道:“那是別人家吧,讓你進嗎?”
我道:“樣板房,隨便進的,走。”故意落下幾步,我低聲打了個電話。
等我們走到那棟跟前,外面的自動鐵柵欄門果然沒關,老爸老媽猶豫了一下,見我率先一個進了去,他們也無奈跟了上。
柵欄門前方繞著一道各種顏色不規則的大理石砌成的小路,一頭通向車庫,一頭通向別墅。
院子四周是綠蔥蔥的草坪,即使剛剛入冬了,小部分草尖僅是略微泛黃,還沒有整體枯萎的架勢,顯然,不是馬路上的那種普通草種。
老媽疑惑地伸腳踩了踩,草坪頓時陷下去一塊,不過當鞋子拿開,小草又堅挺地立了起來,整體感覺沒有絲毫變化,老媽不禁嘖嘖稱奇。
“這兒怎麼有兩個房子?都是車庫?這麼大?”老爸很疑惑。
我也不解釋,故意躲開主別墅的方向,領著大家先進了車庫,車庫不小,至少能裝兩輛普通轎車,三輛的話大概也能橫著擠一擠,但取車的時候顯然就不方便了。
車庫兩面牆上分別開了兩個門,一個通向別墅,一個通向與車庫相連的運動室,我走前兩步,將運動室的門推開。
“啊?”老媽呼了一嗓子:“這是干嘛的?”
老爸和鄒月娥也愣住了,下意識地走進里面,呆呆看著四周,“運動場?”
房子很高,只比旁側的二層別墅矮上一點點,陽光順著窗子打進來,很寬敞,很透亮。
靠近車庫方向的一邊,擺著一個乒乓球案子和台球案子,台球杆的架子上立著至少七八根大小輕重不同的杆兒,球也有好幾套,英式的,美式的。
再往里看,地上鋪滿了栗紅色的木地板,幾件電子跑步機等運動器材一一臨列著,牆上,還掛著一個四十寸的液晶電視,下面有音響,有CD機。
我隨手一按,把音樂打開,再點了點牆壁上的幾個按鈕,頓時,運動室房頂四角的射燈齊刷刷地照了下來,甚至,頂中央那個迪廳用的彩色轉燈也閃爍起光芒,五顏六色的光线在運動室里轉著圈。
老媽急了:“你別瞎動,再給人家弄壞了!”
鄒月娥呃了一聲,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濃濃的羨慕:“……舞廳?”
把音樂和燈關掉,我一轉身,打開了那扇通向別墅的既高又寬的門,一抹幽藍躍入眼簾。
鄒月娥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有游泳池?”
我媽也看呆了。
因為泳池底色的原由,里面的池水碧藍如海,陽光下,別墅側面和舞廳牆壁上蕩漾著一道道波紋,配上那兩座精致的石拱橋和幾顆插在池邊的小樹,整幅畫面美輪美奐,大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呵呵一笑:“爸,媽,月娥,這里如何?”
老媽撇嘴道:“廢話,如果能跟這種別墅住一輩子,那才算沒白活。”
鄒月娥一嘆氣,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咱們還是回去吧,再看的話,我怕我就走不動道了,呵呵,游泳池啊,我最喜歡的別墅布局就是這種。”
“走不動就別走。”我道:“屋里可能還有點油漆味沒散干淨,不過也差不多能住人了。”
鄒月娥莫名其妙道:“說什麼呢?呵呵,我倒是想住,可人家開發商不干啊。”
我把手摸進包里,取出三把鑰匙來:“媽,您和我爸一把鑰匙,我和月娥各一把,喏,以後這就是咱家了。”
鄒月娥許是猜到了什麼,瞳孔驟然一縮:“咱家?”
老媽驚道:“鑰匙?咱家?你說這房子是你的?”
我知道他們不相信,就樂呵呵地拿著鑰匙往別墅門里一擰,咔,門開了。
鄒月娥眨巴眨巴眼睛,險些暈倒。
老媽叫道:“我靠!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