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佳玉的記憶中，韓小柒出了臨川不到兩天就被僵屍咬下一塊塊嫩肉，因此而變成了游離在黑暗中的女僵屍，聽說最後她是被凌少平給輾壓成了碎屍……

　　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臨川縣里起的那些灰霧帶有一種毒素，會讓嗅到它的人頭暈眼花，手腳疲乏，如果是健康的男生還好一點，起碼還有逃跑的力氣，可如果是女生，尤其是那些正在“流血”的經期女生就非常的糟糕了，她們受灰霧的影響達到百分之三百，渾身無力，連站起來都是問題，甚至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高燒，痛不欲生，嚴重的會燒壞腦子……

　　盡管有不少同學在危難間保護著韓小柒，但韓小柒的腦子被燒壞，成了傻子，連跑都不會跑，偏偏所有的戰斗人員又被打殘沒法保護好普通市民，所以碰到屍族以後，韓小柒的下場就是如此淒慘了……那時候，聽到消息的李佳玉心中苦澀，只能握緊拳頭默默地流淚……

　　“你說得對，這種灰霧的確含有可怕的力量，對女性的傷害極大……”

　　蕭晚晴輕顰著眉梢，有些擔憂地說道，她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連灰霧都帶有性別歧視……

　　“這種灰霧是深淵界的產物，冥冥中對新生的生命極其厭惡，所以，處於經期的女生才會首當其衝，至於那些懷有身孕的婦女……就只能流產了……”李佳玉搖了搖頭，他的見識很廣，像這樣的煙霧不曉得見過多少次了。

　　“怎麼會這樣……逃亡隊里的孕婦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啊，難道她們全部都要因為那些灰霧而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嗎？這也太殘忍了吧，她們沒有死在蟲子屍族嘴下，可最終卻……人命，就真的這麼不值錢嗎？”

　　染紅霞捂著小嘴，有些不忍心地說著，她對這個離奇古怪的末世徹底麻木了，普通的蟲災、地震也就算了，如今連灰霧都能讓殺死孕婦肚子里的小生命，她真擔心是否會有一天，連平時呼吸的空氣也會含有毒素，讓普通人大批大批地死亡。

　　“殘忍也沒辦法啊……以後就慢慢習慣了……”李佳玉輕輕搖頭，染紅霞這個妞兒果然還是太感性，經歷了這麼多的殺戮，她的心依然沒有變冷，反而變得更加多愁善感起來，果然啊，這才是愛發正義春的和平使者染紅霞。

　　“主人，這麼說的話……那些男生的精子也屬於新生命的范疇，會不會也被滅活呀？哇擦，每個男生死掉十幾億，加起來的數目該有多少啊……”黑暗章魚忽然語出驚人，讓李佳玉和染紅霞面面相覷，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回到賓館的時候，果然發現韓小柒、華曉璐，甚至還有三百多個女生臉色蒼白，一個個都站立不穩，甚至還冒著冷汗，最嚴重的就是韓小柒，她都已經高燒將近四十一度了，短短的幾個小時之間連衣服都濕透……

　　西江大學四千多名幸存者，女生足足有兩千五百人，結果受影響的女生不到四百個，這樣的比例已經相當的低了，其他民間組織受影響的比例起碼也是四分之一，五分之一這樣的，而燒壞腦子的幾乎占了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說，在這場灰霧浩劫之中，燒壞腦子的女人將近有兩萬人！

　　普通的水系法師、光明祭祀自然是沒辦法對付得了那些灰霧所帶來的症狀，但是，蕭晚晴卻不一樣，她是光明女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僅次於光明教皇的紅衣大主教，不曉得有多麼尊崇聖潔，她一出手，馬上就是大片大片乳白色的聖光淨化術，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讓三百多名女生恢復如初，連帶原有的不適感也清除掉，渾身輕松。

　　黑暗章魚在旁邊看得嘴角抽抽，揮舞著觸手悄聲對李佳玉說道：

　　“主人，你也該把你的光明教皇級數練上去了，那樣的話，你也能像晚晴主母一樣成為婦女之友，對你建立大後宮非常有幫助的……”

　　“……”

　　李佳玉翻了翻白眼，無話可說……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灰霧的可怕，越來越多的人發現自己的女性同伴病倒在灰霧之中，而與此同時，蕭晚晴也自作主張地放出消息，讓那些受灰霧影響的女性來賓館治療，對此，李佳玉自然是相當的反對，畢竟這樣對蕭晚晴的負擔非常的大，而且那麼多人出入西江大學駐扎的賓館實在是不安全。

　　“沒關系的……佳玉你放心好了，我能支撐的來，你不是女生沒法理解女生在灰霧里所承受的痛苦，她們就像被刀片刮一樣渾身難受，尤其是那幾百上千名孕婦，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失去最寶貴的財富……”

　　“管她們去死！末世本來就很殘酷的啊！那些大肚婆行動不便，就算你救得了她們一時，救得了她們一個月嗎？說不定哪天先鋒隊扛不住，被怪物攻入平民群的時候，大肚婆第一時間就要被蟲子吃掉！我敢肯定地說！那些大肚婆能安然抵達邕城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李佳玉真的生氣了，他很不喜歡蕭晚晴總是為他人著想，總是委屈自己，把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也要無私地幫助別人……在朝不保夕的末世，這樣做真的很不值得啊！

　　有那麼多的時間，她還不如陪陪李佳玉說話！

　　“佳玉，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濟世救人本來就是我們光明祭祀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該有什麼怨言，只要問心無愧就好……更何況，這次灰霧事件影響重大，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女性同胞受苦，絕對——辦不到。”

　　“辦不到又怎樣！兩個城市的女性有五六十萬，處於經期的恐怕有十萬之多！你打算一個個地治療？這絕對會把你累得半死！你救了一個，肯定會忍不住再救一個，到最後你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晚晴姐，你就不能像我一樣，稍微地理智一點，冷淡一點嗎？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西江大學的校長，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照顧好你的學生就好了啊！再說，你不如養精蓄銳，留著精力去對付屍族不是更好嗎？那兩萬名會被高燒燒成傻子的女人或許很重要，可如果被屍族攻破了防线，到時候死的恐怕就是十萬人，孰輕孰重你想清楚了嗎！”

　　“屍族是否會突破防线不好說……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受苦，況且對付屍族，不是還有你嗎？只要有你在，我們就不需要太過擔心了吧，因為你是戰無不勝的大英雄啊……”蕭晚晴眼波閃耀，唇角登時蕩漾開溫柔而又充滿信心的笑容，俏臉猶如春花綻放讓人望之意動神搖，徹底拜服在這種溫暖聖潔的光彩之下。

　　“……”

　　李佳玉拿蕭晚晴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由她一次次地委屈自己，微笑地面對每一個被送來的女人，她甚至連午飯都沒有時間吃，只顧著幫那些排成長龍一般的病患女同胞……

　　“這個傻女人，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女神轉世吧？”柳銀紗也不由得暗暗咋舌，雖然她以邪派人士自居，向來標榜著損人利己不擇手段，但是仍然被蕭晚晴的無私震撼住了，如果是別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柳銀紗肯定嗤之以鼻，可蕭晚晴卻不一樣，她充滿了母性的光輝，對每一個受苦的女性同胞都春風般的溫柔，堅持不懈地在上午、中午、下午連續八個小時，沒有休息一分鍾，沒有喝過一口水……

　　“怎麼？你也佩服起蕭姨了？”染紅霞揶揄道。

　　“哼……當然佩服啦，你的蕭姨不愧是光明祭祀，宅心仁厚得讓人無可挑剔，難怪佳玉主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不過，有句難聽的話我還是要說，那就是……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像你蕭姨那樣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的，尤其是在這種步步驚心的末世里面，她啊，不是活活累死就是被敵人斬首計劃弄死……”柳銀紗那月牙般的彎彎眉梢一挑，慵懶地咯咯笑道。

　　“才不會呢，我堅信，好人有好報，人在做天在看，蕭姨這樣的救世主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再說，有我和李佳玉保護蕭姨，她的安全用不著你來胡說八道！”

　　“嗤，懶得跟你爭，反正我和你們兩個‘正派人物’道不同不相為謀，自私自利，獨善其身才是在末世立足的根本，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等你們兩個哪天栽了跟頭，可別在我面前哭鼻子就好。”柳銀紗挑釁地瞥了染紅霞一眼，徑自跑去挑逗黑暗章魚了。

　　李佳玉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全程聽到了染紅霞和柳銀紗的對話，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地觸動，他抬起頭，遠遠地看著那個身上綻放著絲綢般白色光輝的女神，一時間竟然痴了，喃喃自語道：

　　“光明祭祀、黑暗祭祀的處世觀點完全不一樣啊……晚晴姐是宅心仁厚，希望所有人一起活下去，柳銀紗則是獨善其身，只要自個兒活得滋潤就滿足……那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