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李燃微微有些愣神。

　　從上次盛世，一直活到這次盛世來臨，這經歷了何等悠久的歲月？

　　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冷無嫣說道：“死亡，是生靈無法逃脫的歸宿，只要還在這天地之中，不管境界有多高、不管是何等強大的種族，最終都逃不過化作塵土的命運。”

　　“哪怕帝級也不例外。”

　　“盛顯早就該死了，雖然能通過某些秘藥能延長壽元，但延長的部分也十分有限，是絕對活不到現在的。”

　　“他至今未死，那就只有一個方式能做到……”

　　李燃好奇道：“什麼方式？”

　　冷無嫣淡淡道：“沉睡。”

　　“啊？”

　　李燃聞言愣了一下，“就這麼簡單？”

　　只要睡一覺二七三，就能跨越無垠的時間長河，看到數千年後的世界？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簡單？”

　　冷無嫣搖了搖頭，“本座說的沉睡，不是你理解的那麼輕松。”

　　“與其說是沉睡，不如用‘封印’來形容更准確一些。”

　　“想要將壽元凍結，延緩死期的到來，唯一辦法就是將身體徹底封印，切斷自身和大道的全部聯系。這樣在天地的感應中，這個人就已經消失了，自然也就逃脫了死亡的輪回。”

　　“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意識會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無法行動、無法思考、無法修行，沒有五感，也沒有絲毫光亮，有的只有死寂一般的黑暗。”

　　“可偏偏意識卻只能保持清醒……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更何況要這個狀態保持數千年？”

　　“這是比死亡還要殘酷的刑罰！”

　　聽著她說的話，李燃嗓子有些發緊。

　　這種感覺大概類似於“暗室囚禁”。

　　在完全無光無聲的黑暗環境中，精神很容易就會崩潰，常人能堅持數日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要這樣保持清醒數千年！

　　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這個無上皇……是個狠人！

　　冷無嫣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還不僅如此，經過這麼久的封印，盛顯與天地的感知早就斷掉了。”

　　“換句話說，在天道的意志中，之前的盛顯早就死了，而現在的盛顯則是個‘外來者’，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為了將這外來者趕出去，盛顯無時無刻不在會受到天地法則的傾軋，直到被徹底碾為齏粉才算結束。”

　　“這意味著，在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中，一刻也無法得到安寧。”

　　從古至今，選擇這種方式延緩死亡的人少之又少。

　　因為這個辦法並不能從根本上延長壽元，只是把身體狀態封印，過了一段時間再次重啟而已。

　　而相比之下，付出的代價卻太過於慘重了。

　　即便撐過了無邊的死寂，接下來的日子也要不斷和天道對抗，永世不得安寧。

　　所以大能們寧願身死道消，也不會做這種飲鴆止渴的事情。

　　就算被迫封印自身，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絕對不會封印這麼多年。

　　李燃咽了咽口水，“所以……這盛顯到底圖什麼啊？”

　　這買賣怎麼聽都不劃算。

　　難道是受虐狂不成？

　　冷無嫣搖頭道：“估計他等的就是這一天吧。”

　　李燃聞言眉頭皺起，“師尊的意思是說……”

　　“盛顯很可能是預見了這次盛世的到來，整個盛族又只有他才能掌控龍氣。”

　　冷無嫣分析道：“所以為了幫助盛族渡過這次難關，他才將自身封印如此之久，默默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有道理。”

　　李燃點點頭。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盛族會找到自己了。

　　冷無嫣說道：“現如今盛燁做出‘送情書’的舉動，甚至不惜暴露了盛顯的存在，說明對於他們來說，事態已經到了相當嚴峻的地步。”

　　“很可能是因為你吸收了龍氣，導致盛顯的計劃落空，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龍氣的數量是恒定的。

　　就算龍鎖松動，龍氣也只是從地底逸散到了空氣中，並不會直接消失不見。

　　只要盛顯掌握某種方式，能夠將逸散的龍氣收集起來，那就等於掌握了江山的命脈。

　　等到龍鎖重新穩固之時，盛族依然能夠重登大寶，再次成為萬里江山之主。

　　但他們卻沒算到李燃這個變數…………

　　也沒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直接吸收龍氣！

　　李燃將龍氣吸納於自身，等同於掠奪了浩土的氣運。

　　只要龍氣一日缺失，江山就一日無主，盛族的算盤自然也就落空了。

　　這應該也是盛燁如此急躁的原因。

　　若是盛燁和盛顯聽到她的分析，估計會被嚇的汗毛倒豎。

　　只根據手頭的一點信息，就抽絲剝繭的分析出事情的全部經過，而且基本和事實相差無幾……

　　冷無嫣的強大，不只是在於修為上。

　　李燃很快想明白了其中曲折，“所以盛燁急著見我，就是想要我體內的龍氣？”

　　冷無嫣點頭道：“八九不離十。不過他們應該不敢對你動手，很可能只是希望你配合一下。”

　　“配合？”

　　李燃冷笑了一聲，“盛燁在想屁吃呢？”

　　他們的關系可遠遠談不上融洽。

　　冷無嫣撇過頭，哼哼道：“沒看人家把兩位公主都貢獻出來了嗎？這可是誠意滿滿啊！再說你未來岳父有難，你這個做女婿的還能坐視不管？”

　　“……”

　　李燃捂住了額頭。

　　好家伙，合著說了半天，師尊還在吃醋呢？

　　“咳咳，這個問題嘛……”

　　李燃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盛燁很討厭，但誰讓人家生了兩個好閨女呢？

　　看著他支支吾吾的尷尬模樣，冷無嫣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本座知道你們不太對勁！”

　　她不是傻子。

　　雖然這情書是盛燁的命令，但那信上的思念和情意，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

　　他和那兩個公主之間，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然關系絕對不會到這種程度。

　　“這個討厭的家伙……”

　　冷無嫣心里酸溜溜的，“每次回來都要給本座‘驚喜’，以後輕易不能放你出去了！”

　　“……”

　　李燃訕笑了一聲，根本無從反駁。

　　不過現在也不是吃醋的時候。

　　冷無嫣只是瞪了他一眼，就將神色收斂了起來。

　　她抬起頭，看向無央城的方向，眸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盛燁……”

　　“本座是不是對你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