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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卷 第285章 帝王策(5)

  酒醒之後的瑤姬卻不大記得自己當時都有些什麼舉動了,她只是覺得懊惱,雖說蕭煜如今看起來對她沒有惡意,可此人到底是不能全然信任的。

  一個年富力強的攝政王和一個尚未親政的小皇帝,這樣的組合,勢必矛盾重重。

  她不想承認自己心底的那點隱秘念頭,縱使蕭煜就是轉世命冊上的那人又如何,他們是“叔侄”,都姓著蕭!

  況且從瑤姬坐上帝位開始,她這一生也就不用希冀還會有正常的感情生活了。

  不過她內里到底也是成年人,雖然告誡自己要掌握分寸,明面上一點也看不出有對蕭煜有疏遠的跡象,還興致勃勃地和蕭煜討論:“阿姐已到了能擇婿的年紀了,前兒太後還和我說,合適的俊彥有哪些她也不知道,讓我給阿姐操操心,”說罷赧然一笑,“只是這些事我也不清楚,實在愁人。”

  她口中的“阿姐”,乃是寧宗養女,如今養在宮里的榮壽公主。

  這位公主生父是寧宗幼弟燕王,因燕王夫婦去的早,寧宗又只這一個弟弟,便將弟弟留下的唯一子嗣接到宮中撫養,年紀比瑤姬大上一歲,及笄未久,正是議婚的時候。

  蕭煜見小皇帝這樣言笑晏晏,因天氣漸熱,不過穿著湖藍繡雲紋的家常袍子,一張小臉玉也似的玲瓏精致,雖是男子裝束,卻教他無端端想起那晚她一身煙霞衣裙的模樣來。

  他心中異樣,口里卻淡笑依舊:“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左右京里適齡的世家子不少,若是聖人看中了誰,還有誰不樂意不成。”

  這話倒也並非虛言,原本世家是講究不與庶族通婚的,就算是富有四海的皇族,在動輒歷經兩三朝的世家眼里,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族。

  只是如今不比前朝,國朝從高祖開始便一力抑制世家,加之庶族興起,眼下又攤上這麼一個對世家深惡痛絕的攝政王,世家們一心想著把小皇帝拉攏到自家陣營里,自然再不會說出什麼“公主粗鄙,不堪良配”的話來。

  聽說宮里要給榮壽公主擇婿,有所動作的世家可真真是不少。

  瑤姬對這種拉媒保纖的事實在沒興趣,只是她年紀雖幼,卻是整個大家族的家主,不得不打迭起精神給姐姐挑夫婿,一氣挑了十來個青年俊彥,倒也全非世家子,榮壽公主卻一個也不滿意。

  她因是這宮里獨一個兒的公主,素來嬌生慣養,是半點也不肯委屈自己的,直言道:“還要謝過聖人替我操心,只是那些人好雖好,我卻都瞧不中呢。”一時又說誰誰個子矮了點,誰誰皮膚黑了點,誰誰眼睛小了點,說來說去,都是有點不大不小的毛病。

  瑤姬又不是傻的,聽她這樣挑剔了一番,笑道:“阿姐也不用跟我打機鋒了,阿姐瞧中了誰,何妨說與我?”

  榮壽公主這會兒倒害羞起來,吞吞吐吐了一會兒:“崔,崔十一郎就不錯……”

  瑤姬先還愣了一下,無他,京里姓崔的實在太多了,排行十一的也不少,待想到最出名的那個,頓時有些傻眼:“太傅?!”

  只是這卻有些難辦,崔鈞可不是皇帝一道旨意,或者家里一紙婚約就能擺布的人,況且這年頭的皇帝也不能干出人家不樂意,還要強行逼婚的事兒來,更毋寧說崔鈞還是瑤姬的老師。

  她只好私下里探崔鈞的口風,先是旁敲側擊:“前些時候先生生辰,想來家中不少賓客罷。”

  幾個月前,崔鈞剛過了自己二十八歲的生日,雖說這個年代不流行早婚,尤其男子,二十三四成婚的不少,可崔鈞都二十八了。

  他尚未加冠之前,崔家給他訂過一門親事,不幸姑娘還未過門就病死了,之後崔鈞便一直沒有談婚論嫁。

  瑤姬琢磨著莫非這位老師心里還惦記著未婚妻?

  那可就頭大了。

  崔鈞早已習慣小皇帝課余和自己拉家常閒扯,笑著回答:“臣這又不是整生,不過家里人擺了幾桌酒。”

  一時兩人便從生辰聊到崔鈞的父母,又從崔鈞的父母聊到他的兄弟子侄,繼而便順理成章扯到了他的婚配上,瑤姬一臉關心:“先生家里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實在不妥,令尊就沒想著再給先生說一門親事?”

  崔鈞向來機敏,聽皇帝說到這里,又聯想到近日宮里在給榮壽公主擇婿,如何不明白瑤姬的意圖,他神色難得的有些淡淡,垂下眼簾,掩去眼底復雜的光芒:“臣無心於此。”——話雖委婉,可也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瑤姬只得這麼通知了榮壽公主,榮壽公主卻不干了,這會兒的公主大都是彪悍的,她竟帶人鬧到了崔家門上——也無怪乎世家若不是出於政治原因,都不愛尚主。

  瑤姬不得不溫言撫慰崔鈞,又把榮壽公主申斥了一頓,命她閉門思過,她實在是太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了,忍不住對著蕭煜抱怨:“出了這樣的事,真教我不知怎麼面對太傅,況且我看阿姐憤憤不平,也不像是放下了的模樣。”若是她思過完了還不肯罷休,又當如何。

  蕭煜笑道:“聖人若是擔憂,便讓崔家盡早給崔允平婚配就是,崔允平也就是不樂意尚主,讓他自擇世家女,屆時公主也只能死心。”

  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想法,瑤姬卻覺得不妥:“我看太傅在婚事上頭並不熱心。”

  她這樣篤定,蕭煜輕挑眉頭,神色漫不經心:“看來聖人對崔允平了解甚深。”

  瑤姬自覺自己不算了解甚深,倒也明白崔鈞的性情,她與這位老師頗有一點君子之交的意味,雖說不是互引對方為知己,但也亦師亦友。

  蕭煜笑了笑:“如此說來,崔允平倒是個不錯的人選,聖人以為呢?”瑤姬先是一怔,還沒明白他的話,待見到他面上那了然又含著笑意的神色時,頓時恍然大悟,繼而便是怒火往頭上涌,蕭煜還在道,“雖然我討厭世家,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世家子還是很適合用來誕育後嗣的。”

  瑤姬只覺自己的牙關都在格格作響,忍著怒氣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那是朕的老師!”

  “怎麼,”蕭煜挑眉,“聖人不是喜歡崔允平?”

  “朕是尊敬他!”她不知自己這一腔怒火究竟是從哪里來的,是因為蕭煜誤會她和崔鈞,還是他這番話所傳達出來的意圖——他是全然不在意的,全然不在意她的感情。

  “看來是臣誤會了,”蕭煜好似沒有看到帝王眼中的怒意,“這也不值當什麼,就是聖人不喜歡崔允平,他也挺合適。”

  這一下瑤姬再忍不得,刷的一下站起來,她身前原擺著黃花梨的小幾,隨著她霍然起身的動作哐當翻倒在地,筆墨紙硯灑了一地,“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人?!”她氣得手都在抖,身上一陣陣的發冷,他竟然,竟然這樣羞辱她!

  “什麼那種人,”蕭煜的眼神也一瞬間冷了下去,“那種人又是哪種人?聖人覺得不齒?還是自覺受了侮辱?從高祖到先帝,就沒有哪一個是因愛而娶妻立後!”

  他坐在那里,不疾不徐,只是聲音冷硬:“這和你是什麼樣的人沒有關系,你是皇帝,為了把這個皇帝做下去,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得去做。為君者,從來就不能肆意!或者,”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是挑釁又輕蔑的,“若聖人實在不願,大正宮的龍椅,多的是人想坐。”

  “也包括你?”瑤姬忽然冷靜了下來。

  “自然也包括我。”蕭煜毫不猶豫。

  “好,好啊……好一個攝政王,”瑤姬的眼神越來越冷,“言語脅迫君上,蕭煜,這就是你的為臣之道?”

  蕭煜分毫不讓:“直呼長輩名姓,看來這也是聖人的子侄之禮。”

  “你可別忘了,”瑤姬言語冰冷,“天地君親師,叔侄之前是君臣,君前失儀,該當何罪,”她驟然拔高聲音,“給朕跪下!”她見蕭煜紋絲不動,“不跪是嗎?段宏遠!”

  段宏遠一直守在門外,聽到殿內的響動,早已是大氣都不敢出,聞言渾身僵硬地正欲應喏,蕭煜動了。

  他站了起來,回視著瑤姬冰冷的眼神,對小皇帝來說,這樣的目光是她從未有過的,鋒銳得像是一把刀。

  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沒有絲毫憤怒,,只是回視著她,像是分寸不讓,又像是純粹的凝睇。

  在這滿室難熬的凝滯中,連瑤姬都沒有預料到,他撩起衣擺,跪伏於地:“臣……知錯,請聖人責罰。”

  ——————

  宮中傳出聖人口諭來,攝政王御前失儀,罰俸半年,著其閉門思過一月。

  這一下頓時朝野大嘩,張靖安差點驚掉了眼珠子。

  倒不是朝臣們驚異於攝政王會御前失儀,而是他竟然老老實實地接受了懲罰,關在王府里閉門不出。

  “他這是……要示弱了?”張靖安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出這麼一個理由,否則實在不能解釋跋扈如蕭煜竟會有此舉。

  不管朝臣們私底下都在如何議論,倒沒有人敢在瑤姬面前打聽,無他,皇帝這幾天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雖然這皇帝還小,那也是不容冒犯的。

  瑤姬一面告誡自己別想著那個混蛋叔父,一面又不得不承認,蕭煜的話很有道理。

  她對能不能繼續做皇帝並不在意,可寧宗駕崩之前,她親口答應過一定會完成寧宗的囑托。

  所以她不得不坐在這個位子上,更要想方設法保住皇位,只有等到哪一天,有一個身俱帝系血統的孩子來繼承帝位,她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可是這並不簡單,瑤姬的祖父光宗原本就膝下荒涼,只有兩子一女,還全都過世了。

  次子燕王只留下了榮壽公主一個獨女,幼女安陽大長公主雖然和駙馬有一子,可那孩子也不姓蕭,瑤姬是不能將其過繼的,所以她唯一的法子竟是只能如蕭煜所說,想辦法生一個孩子出來。

  原本她心中確實不願,此時想通了,只能安慰自己大不了就當作是藉精生子,只不過還得和“精”的主人發生關系。

  這個男人卻不能是和朝廷有牽扯的人,最好出身普通,無牽無礙,瑤姬也不用表露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懷上孩子,連孩子的生父也不必告訴。

  她打定主意,便暗中派自己的心腹在京畿物色合適人選,既然是為皇家留嗣,自然要講一點要求,好在如今並不著急,只是先尋著罷了。

  因著她想通此節,對蕭煜的怒氣也便散了——她原本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雖然意識到自己那番說不出口的心意是完全無望的,倒也心下釋然了。

  偏偏一個月之後蕭煜重新歸朝,一次也沒來給瑤姬授課。

  瑤姬又是氣又是笑,怎麼這家伙竟還慪氣了?

  他如此作為,朝臣們自然不會沒反應,世家眼看著前段時間皇帝和攝政王越走越近,心里還在憂慮呢,這會兒一看兩邊翻臉,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往瑤姬面前湊,想趁機給她施加更多的影響。

  瑤姬煩不勝煩,只好自己給自己搬了個梯子下,奏議之後把蕭煜單獨留下來:“七叔許久不來給朕授課,朕的課業略有不足呢。”

  蕭煜似笑非笑:“臣看聖人和太傅師徒無間,並無不妥。”

  大概是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酸意,瑤姬不由好笑:“太傅是太傅,七叔是七叔,怎能相提並論。”

  “有何不同?”

  不知為什麼,瑤姬總覺得蕭煜似乎話中有話,可又品不出什麼來,只得拿出了萬能的答案:“七叔與朕是一家人,自然與太傅不同。”

  蕭煜唇邊微蘊笑意,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浸透在空蒙的霧靄里,又透著說不出的了然:“聖人有此言,臣心甚慰,只望聖人一如既往,臣與聖人……畢竟是叔侄。”

  他之後又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瑤姬已全然記不得了,她恍恍惚惚地讓蕭煜退出去,又恍恍惚惚地坐在胡床上,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了,他看出來了!

  看出了自己的親侄女對他有了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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