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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第674章 太子妃嫁到(27)

  那天晚上,太子忽然發起急症來,腹痛難忍,直鬧了半夜。

  一入了夜,太監便不能在內廷行走,東宮總領宮女的董姑姑沒了蹤影,瑤姬讓白芍領著幾個宮女趕緊開了宮門去請太醫,又去慈和宮坤福宮幾處回報。

  直到子時,舒湛服了太醫開的藥後沉沉睡去,她方才松了口氣。

  來診脈的是太醫院院正孫德潛,老頭兒在宮里來往了五十幾年,陰私鬼蜮的伎倆瞧得多了,見太子妃發問:“這急症……可會有後患?”

  “太子妃放心,”他撫著胡子,因話不能說得太清楚,只能含糊道,“雖不知太子誤食了何物,但那物於婦人有大礙,男子卻是不要緊的。”

  “今晚服了藥,待微臣再開幾貼安神的方子,這幾日不要傷神,稍事休養便可痊愈。”

  瑤姬聽罷,心里這才定了神:“如此就勞煩院正了,綠芍,給院正准備筆墨。”

  綠芍遂請孫德潛往外間去了,她在床邊坐下。床上的人睡得正沉,眉峰微微擰起,似乎在夢中也不甚安穩。

  “瑤瑤……”

  “嗯,我在呢。”她伸出手,撫上了舒湛放在被子下的掌心。

  少年喝下補湯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沒有分毫的猶豫,就把那一碗可能置人於死地的湯喝了下去。

  “別離開我……瑤瑤,不要離開我。”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時,很奇怪,瑤姬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喜悅。

  細細密密的痛意從心口蔓延上來,那樣的一種鈍痛隨著他的顫抖愈來愈急,她不敢說話,不敢發出聲音,只是任由他抱著自己,頸側積聚的濕意越來越多。

  良久,舒湛才將她松開。少年的眼睛紅紅的,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我……”

  “你是傻瓜嗎?”她像是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那是什麼你就喝了下去,如果是毒藥怎麼辦,如果……”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舒湛笑著抓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就算是毒藥……也心甘情願毫不猶豫。

  天知道當他聽說董姑姑離開永寧宮後拿著一碗湯去了東宮時有多害怕,八年前那慘烈的一幕又一次浮現在眼前,他瘋了一樣的趕回去,從來沒有這樣一刻恨自己的無力。

  還好,他趕上了。

  不會是毒藥,今時今日,她們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了。

  “沒關系,瑤瑤,”少年柔聲說,“我一定會護著你的,誰也別想把你奪走。”

  誰也別想把你奪走……

  他的生命中,被奪走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母親、祖父、奶娘,甚至,……一只草蚱蜢。

  想要留住的留不住,想要渴求的得不到,荒蕪的河岸邊只有一粒粒的石頭,棱角分明,扎得人鮮血淋漓。

  還記得那是他十一歲,他親眼看著祖父賜給他的老太監奪過杯子,仰脖喝下了毒酒。

  德妃就站在他面前,艷麗的臉上滿是驚愕:“放肆!你做什麼?還不把這刁奴拿下!”

  “娘娘恕罪,”老太監撲通“老奴豬油蒙了心……”

  一聲跪下來,“酒是娘娘賜給太子的,老奴不該喝,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當天晚上,老太監就死了。

  宮里對外的說法是年紀大了急症猝死,但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替太子死的,他替太子喝下了那杯毒酒。

  那是最後一個了,最後一個陪在他身邊的人。終究還是離他而去。

  此事到底還是沒有瞞住,雖然太後極力遮掩,還是教政事堂的幾個相公知曉了。

  當時的首相還不是舒湛的舅舅孔正,聞聽此事後也是驚駭欲絕:“竟有此等令人發指之事,後宮婦人焉敢毒害儲君,這是亂政!亂政啊!”

  “陛下,”幾個宰相甚至逼到了元光帝面前,“德妃行事跋扈驕橫已不能容忍,今日鴆殺太子,日後又待如何?還請陛下明正典刑。”

  “太子無恙,諸卿何出此言,”當時元光帝是怎樣回答的?

  他輕飄飄的,似乎那個差點被毒死的人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德妃行事確有不妥,朕已著她閉門思過,此事不必再議。”

  一條人命換來的,就是德妃閉門思過三個月。從那之後,德妃倒是不敢再如以前一般肆無忌憚,但舒湛的心,也徹底冷了。

  他想自己到底還是明白了,有些東西既然得不到,那也就不必要了。

  他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什麼都不再去留。

  東宮新來的小宮女對他尤為的好,拿他當弟弟一般照顧,被德妃知曉後,以衝撞御駕為由活活打死。

  服侍他好幾年的領事宮女被太後一條口諭打發去了上林苑,給他賜下了之前在慈和宮當差的董姑姑。

  老太監死了,又有新的人來到他身邊,但他已經習慣了,不會再試著去親近,也不會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一點溫暖。

  “這就是你……為什麼把小六兒攆出東宮的原因?”

  總是頻繁更換貼身伺候之人,並非舒湛不信任他們,只是不想他們被連累罷了。

  兩宮不願意看到任何人親近他,忠心於他,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天長日久的相處,若是動了惻隱之心,等呆著他們的或許就是災難。

  只是這之中到底有了一個意外。

  舒湛以為自己也能推開瑤姬,就像他推開之前那些所有人一樣。可是漸漸的,他動搖了,每一次的躲避之後,就是忍不住的靠近。

  想要靠近她,想要呵護她,甚至是……想永遠與她在一起。

  夜已深,少年睡得沉了。

  瑤姬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走到窗前,想把案上孫德潛開的方子收起來。

  嘩啦啦,夜風順著沒關嚴的窗縫吹進來,她忙用手按住藥方,只見書案的角落里,一本《詩經》被吹得刷刷作響。

  那是她曾經拿來教舒湛認名字的《詩經》,算是從娘家帶來的陪嫁物,所以扉頁的角落寫著她的名字。

  瑤姬將藥方收起來,想把《詩經》放回匣子里。

  或許是那一頁被翻閱的次數有些多,寫著《湛露》的紙張有了一點折痕,她順手翻開,視线忽然凝住了。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那是她教舒湛念過的詩句,當時少年不屑一顧,根本連看也沒多看一眼。此時她卻發現,詩句底下被人用清雋的字跡寫著一行小字——

  “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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