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六道
“頭兒,又有任務了!”
身穿藍衣捕快服、腰帶佩刀的程勇剛一進門,就對著院子內正在指導眾人練武的蕭遠嚷嚷道,一群還是煉氣期的小捕快們紛紛轉頭看過來。
蕭遠做了個手勢,示意一群手下繼續練習刀法,他看向程勇沉聲問道:“什麼事?長腳門和鬼手會又鬧起來了?”
所謂長腳,其實就是干體力活的一些工人們,因為經常赤足走路,腳掌變得十分寬大粗糙,所以叫長腳。
而鬼手會就是一群五十多人的小偷團伙,專門流竄在鬧市街頭伺機出手,卻又不敢偷盜有錢人的財物,專門頭那些窮人的錢,被發現後就亮出刀子,威脅那些窮人們閉嘴。
雙方因此有了摩擦,逐漸變成水火不容的趨勢。
近些日子來京城動蕩,鬼手會大肆偷盜,蕭遠帶人狠抓了一批,但鬼手會的老大還是逍遙在外,操控著手下繼續作案。
“是,也不是。”
程勇名字雖然帶勇,長得卻並不高大,反而身形削瘦,雙眼閃著精明的光彩,拉著蕭遠走到院子的一邊,低聲道:“老大,你的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
蕭遠顯得很淡定,他已經不是數月前莽撞的少年,在衙門摸爬滾打多時,又從九公主那見過太多暗流涌動後,他對任何人都保有幾分戒心,防備幾位皇子在他身邊安插什麼內鬼,來搞得他身敗名裂進而影響到九公主。
“自然是成為四大名捕的機會!”
程勇兩眼放光,他知道這位年輕的捕頭來歷不凡,被京兆尹親口點名,更是已經靈胎境修為,往前一步就是道之三境的大人物。
現在屈居這里,肯定只是暫時的,未來這位爺若是能飛黃騰達,必然會拉他一手,就算出了什麼意外,別人也不會牽累到他程勇一個小捕快。
可以說,這買賣絕對不虧。
“老大,你別不信。”見蕭遠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程勇連忙說道:“不是那鬼手會,而是另一個幫會。”
“什麼幫會?”
“是、是……那個,就是那個,賣丹的那個!”
“說!”
蕭遠沉聲喝道,看這家伙抓頭撓腮的樣子,就知道這幫會不簡單,估計是想借助他的靈胎境實力和背景,一步登天去對付遠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勢力。
京城極大,皇城位於群山之巔的真龍山,而蕭遠管轄的這里不但遠離皇宮,距離山腳都有一長段距離,已經頗有些山高皇帝遠的意思,各種三教九流的人進入京城後,都是先來他所在的這片平民區域暫住,再伺機尋找機會登上真龍山。
越靠近皇宮,地位也就越高,四大名捕分居在四座環繞真龍山的矮山上,像是拱衛著皇城,是天下捕頭們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就是……讓人欲仙欲死的那種丹藥啊!”程勇再暗示說道。
這下蕭遠明白了。
“快活會!”
……
數日後,中午,趁著午飯的時間,蕭遠施展神行術,急匆匆的拎著一盒街邊買的小吃登上真龍山半山腰,進到公主府,與處理完政務,顯得略微有些疲憊的九公主一起吃了午飯後,又告辭急匆匆的離開。
“有那麼急嗎?”
看他剛吃完就急忙要離開的樣子,軒轅明珠有些無奈道。
“最近快活會的老大,還有幾個幫會鏢局的頭頭全都失蹤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懷疑是不是和之前……”
蕭遠說到一半,又閉住了嘴。
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小捕快,卻疑神疑鬼的以為是不是和之前天牢被劫的大案有關,實在荒唐。
事實上,三天前他稟告給那位周大人的時候,惹來在場同僚一陣嗤笑,若不是知道他和九公主的關系,恐怕已經被好好敲打一下。
“早知道就不推舉你去當什麼捕快了,那麼忙。”軒轅明珠嬌嗔的說了一句,又補充道:“比我這個公主還忙!”
蕭遠歉意道:“公主,等我忙完這些,我就好好陪你去逛一逛,來到京城那麼久,還未曾游覽過京城夜景,實為遺憾。”
“哦?這可是你說的!”軒轅明珠眼前一亮,懷念道:“我也許久沒有在晚上出去逛過,上一次還是多年前,我父親帶著我一起去的。”
公主並沒有多說關於她父親的事,蕭遠只知道出自逍遙門,與女皇有了九公主後,卻許久都沒有來京城。
而且,九公主的父親也是唯一一個三五年都不來一次京城的親王,其他皇子的父親,只要不是飛升成仙,或者坐化了的,每年都會來一次京城,居住一段時間,或教導皇子,或住進皇宮中,給女皇侍寢。
唯有九公主的父親,長久不來一次。
“好!”
蕭遠鄭重點頭,目光看著軒轅明珠,“公主,那就約定好了,等……”
“好啦。”軒轅明珠伸出白皙的手掌,止住了他要往下說的意思,唇角帶笑道:“我這人最討厭別人承諾了卻不馬上兌現,所以為了讓我不失望,你還是不要說,用行動來證明。”
蕭遠一怔,默默點頭,告辭離開了公主府。
就如公主說的,承諾再多,也不如用行動來證明。
他在六扇門被上司、被下屬、被同僚排斥忽視,不也是因為沒做出什麼功績嗎?
若是這次能查出一件大案,相信誰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他走後,碧荷又走了進來,眼神帶著一種莫名的笑意,就仿佛偷吃到魚腥的貓兒,暗中竊喜偷笑的模樣。
“公主,還要那呆子來嗎?”
經過幾天的觀察,碧荷對楊七的稱呼已經基本固定為呆子,傻瓜,蠢貨,憨貨,傻子等之類的話。
沒辦法,作為死士出身的楊七,實在太呆了!
呆得碧荷都不忍心欺負他了,每次看到那黝黑魁梧的大漢站在三米外,看著她伺候公主,下體鼓起得硬邦邦的,眼神也露出欲望的神色,卻每次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傻呆呆的模樣格外的蠢。
軒轅明珠的嬌顏上浮現一抹淺淺的紅暈,語氣卻壓制得十分平淡,問道:“他還是老樣子?”
“是的,公主。”
碧荷盡力給公主描繪在服侍她午睡後,帶著楊七進入偏房後的場景:“那混蛋在看了公主您的嬌軀後,那下面硬得就跟什麼一樣。”
“胡言亂語!”軒轅明珠瞪了一眼自己的侍女,什麼叫看了她的嬌軀?
她只是……給楊七治病!
“嘻嘻,是,公主教訓的是~,碧荷知錯啦~。”
碧荷掩嘴偷笑,見公主抬起手要打她,連忙又說道:“公主公主,你不知道啊,楊七那傻呆瓜就跟木頭人一樣,我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進入房間內,我讓春夏秋冬四個妹妹們脫下衣服,同時也讓楊七脫下,然後命她們去擁抱楊七,結果一碰,姐妹們香香軟軟的身子剛挨到他的那魁梧的身體,那呆瓜就渾身一哆嗦,下面也跟著軟下去,弄得我跟她們都好一陣驚訝。”
軒轅明珠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四位如花似玉的侍女,在一個小房間內脫光了衣裳,露出嬌美雪白的身子,讓被挑逗得欲火焚身的楊七可以肆意欺凌,任意玩弄,以發泄出欲火。
可楊七……
“然後呢,”碧荷繼續說道:“春夏秋冬聽了我的解釋後,她們忍住了羞澀,開始好奇打量楊七,眼睛也偷偷瞄向了他下面那根軟趴趴的……大肉蟲。”
大肉蟲?
軒轅明珠心中莫名泛起漣漪,小腹處隱約又升起燥熱之感。
數年前,她多次被楊七擁抱親吻過,數日來,又被他站在一旁看著,但她始終沒有睜眼見過楊七的……是什麼樣的。
不過,楊七長得高大魁梧,而且從碧荷的描述來看,男人的本錢還不小。
再從之前碧荷這個碎嘴的丫頭背後評論蕭遠的那根東西,來對比一下,當時碧荷並未特別點出蕭遠的大小,那麼說來,楊七的大肉蟲……基本上要比蕭遠大出一截。
兩相對比,軒轅明珠腦海內免不得浮現一個念頭:府里那些成了婚的婦女和老媽子們,在背後閒聊時,總說男人越大就越有勁,床上的時候就越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公主?公主?”
碧荷連叫了好幾聲,才把綺念綿連的軒轅明珠驚醒,絕色明媚的臉上紅暈更盛。
“公主~~”看著春潮涌動的公主臉頰,再看到公主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嫵媚的秋波,碧荷突然有了個想法。
“公主,要不待會我和楊七一起服侍您?”
“胡鬧!”
軒轅明珠臉上的嫵媚消散得一干二淨,沉著臉訓斥一聲:“這樣子,我豈不成了……碧荷,你要知道,我已經有了蕭遠!”
“要什麼緊……”碧荷知道公主肯定生氣了,但又不是特別生氣那種,她嘀咕說道:“蕭遠和他的青梅竹馬曖昧不清,就不許公主您有別人?再者說,男未婚女未嫁……又況且,楊七只是為公主按摩一下,公主貴為未來女皇,又不是那些個平民女子,偶爾……”
“碧荷,閉嘴。”
“……是!”
碧荷終於不敢再開口,這次公主是真生氣了。
兩人走出門外,碧荷猶猶豫豫,還是問道:“公主,那楊七……”
“……”
軒轅明珠許久沒回答,碧荷也不敢再問,兩人沉默著走到院子門口,在進入花園之前,軒轅明珠才低聲開口道:“他為我付出許多,我卻又誤會了他……現在只想幫他恢復過來,待隱疾痊愈,我就把楊七賜給你,讓你二人完婚。”
“是!公主。”
碧荷恭聲回答,她知道,這次公主是認真的,楊七已經等於是她半個丈夫,只等著公主親自下令。
只是她心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公主真的想和蕭遠一生廝守嗎?
連讓她跟著陪嫁都不肯?
“來吧,幫我按摩按摩。”
公主再次躺在了竹床上,閉目等待,雙手依舊交叉在小腹處,朦朧唯美的嬌軀在陽光格外的耀眼,輕薄的褻衣褻褲完全擋不住陽光的照射,雪膚透露出來,散發出無言的魅惑力。
“是。”
碧荷乖乖上前,伸出手慢慢的給公主按摩,心中煩惱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公主真的不要她了嗎?
她今後只能給楊七那蠢蛋生兒育女?
楊七笨得跟一塊木頭一樣,生下來的兒子女兒,是不是也和他一樣笨?
“楊七!”
聽到腳步聲,碧荷回頭看一眼,看到那呆瓜一步步的挪蹭過來,仿佛極不願意似的,碧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嬌喝道:“你這蠢貨還不快過來!”
就在她開口呼喝楊七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那根隔著公主輕薄褻褲,輕微陷入公主蜜穴中的手指,分明感覺到驟然一緊,仿佛公主已經承受不住這根手指帶給她的情欲刺激,陰穴內一緊一縮的羞澀的歡迎著異物的侵入。
緊接著,一小股粘稠的火熱汁液從公主穴內的最深處溢出,將褻褲全部打濕,公主的雙腿也跟著緊繃起來,許久後,才顫抖著放松。
“公主竟是已經達到頂峰了?!”
“是因為楊七?”
“這麼說來……我未必…不是沒有機會!”
碧荷悄悄咽了口口水,壓下砰砰直跳的內心,再輕柔的安撫睡意朦朧的公主下身,讓公主繼續慵懶的躺在竹床上。
半晌後,待公主的身子又酥軟下來,呻吟聲也逐漸微弱時,碧荷才小聲說道:“公主,我讓楊七脫下褲子吧?他憋了好幾天了,都沒能泄出精來……我怕他再憋下去會出事。放心,絕不會讓他靠近半分!”
軒轅明珠沒有回應,她的呼吸逐漸均勻,似是已經睡著了。
碧荷抿嘴輕笑,扭頭衝窘迫的楊七說道:“喂,呆瓜,公主特意賞賜你泄精的機會,脫下褲子,自己用手解決!”
“碧荷小姐,我……”
“快做,不然以後別來這里了!”
“……是。”
楊七一張黝黑的臉漲成暗紅色,顫抖的解下褲子,將他胯下那根異於常人,足足有二十三四公分的彎曲如鈎狀肉莖釋放了出來。
“自己弄!”碧荷只是看了一眼便命令道,她也只看過楊七和蕭遠的陽物,不知道楊七這根彎鈎一般翹著的陽物對女人意味著什麼。
“……是。”
楊七喘著粗氣,粗糙的右手緩緩放在胯下,動作萬分僵硬的握住漲硬到極限的肉莖,一下,兩下,擼動兩次,大股的濃精便噴發了出來。
他大口的喘氣,魁梧的身體在哆嗦打冷顫,彎鈎一般上翹的陽莖不斷噴射精液,腦海空白無法思考。
這樣子在公主面前暢快淋漓的泄出陽精,即便是數年前也未曾有過。
隨著濃精的噴發,正午烈陽下的花園中精臭味開始彌漫,在溫柔親吻公主雙乳的碧荷,明顯感覺到了公主加快了的呼吸。
公主沒有呻吟,微張著紅潤的小嘴,緊閉著雙眸,壓抑的喘息著,碧荷每一次輕柔的刺激,都會引起她的強烈反應。
“公主,喜歡這樣嗎?嘻嘻。”
……
就在楊七對著九公主自瀆的時候,蕭遠帶著程勇再次追查快活會老大的下落。
這快活會表面上看只是一家販賣強身健體、錘煉體魄的丹藥的幫會,但實際上背地里還干著倒賣邪丹,煉制禁藥的勾當。
所謂邪丹,就是指一些功效異常邪門的丹藥,往往都是出自六道門,或者一些邪派修士之手,里面往往會添加各種陰邪的秘方,甚至直接往丹藥里塞蠱蟲,達到控制他人身軀,使其變成傀儡,亦或者只是單純的失去神智,任由他人為所欲為的淫藥。
邪丹禁藥明面上被朝廷和其余四大宗門禁止,但許多功效奇特的邪丹還是流傳甚廣,包括能極大刺激男女交媾欲望的陰陽丹、縱情粉之類的,合歡宗的青樓內甚至會公然推薦給客人使用,並一度成為風氣。
邪丹屢禁不止,抓私自販賣煉制邪丹的人,也是蕭遠這個小捕頭平日里干得雜活里最多的工作之一。
干這一行的黑吃黑,或者相互火拼極為嚴重,原本就算是快活會的人死光了都沒什麼好查。
只是這一次的案件,卻不太一樣。
“老大,我打聽到了,黑蛟幫的一個幫眾看到,他們的老大失蹤那一晚,有一輛黑色的馬車從三里街駛出,車子有些古怪……”
“既然如此,那走,我們去查一下!”
“叫上弟兄們嗎?”
“人多太亂,就我們兩個!”
“呃,好。”
晚上,殘月當空之時,蕭遠跟程勇兩人換上一身黑色緊身服,翻身進了城郊外的一個被圍牆圈起來的莊園內。
“老大!”程勇用一塊黑布蒙臉,他看著這農莊富麗堂皇的裝飾,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要不我們偷偷干上一票?”
“……”
蕭遠嘴角抽了抽,這家伙是干什麼來的?
真當他們是來做梁上君子的?
也不知程勇在當捕快前,是不是也曾經落草為寇占山為王,說話的風格都是一副刀口舔血的講義氣模樣,搞得蕭遠現在十分有理由懷疑,程勇在黑蛟幫得來的消息是以前的兄弟們給他的。
“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山莊賺了那麼多前,都是不義之財,我看也不是什麼好鳥……”
“閉嘴。”
蕭遠低聲呵斥住他,“想干大事,你就得管住你的手,也得管住你的嘴,你他媽見到東西就想拿……算了,懶得說你,給我閉嘴!”
跟這些人混那麼久,蕭遠說話都帶著髒話。
程勇嘿嘿一笑,嘟囔一句,“我就提一個意見,當然還是老大你來定奪。”
“廢話就別說了,我先上,你看我的手勢再選擇跟進,或者就等在外面!”
“是!”
黑夜中,蕭遠貓著腰前進,靈胎境的修為讓他的動作悄無聲息,很快進入到莊園內部。
這莊園名叫謝家莊,占地寬廣,其內頗多亭台樓閣,花園都有好幾個,四周還栽種著果樹,外加廂房眾多,蕭遠起初還以為自己會在這莊園內搜尋幾個時辰才有可能找到一些线索。
哪曾想,剛拐進莊園後院,看到占地好幾畝的演武場上的場景時,他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直覺頭皮發麻,下意識就鑽到了旁邊一處花圃後面,大氣都不敢喘半分。
演武場四周點著數百支火把,將四周照得通透,蕭遠緊握腰間佩劍,凝神靜氣半晌後,才敢探出腦袋來,再次看了一眼場內。
之間演武場上,密密麻麻的站著數百人,最外圍是一圈謝家莊的主人與奴仆,包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正在抽泣抹淚的幾個富家大小姐,姿色不錯卻臉色慘白的婦人,以及幾個年少的公子哥。
外加二三十位仆人傭人,以及數量不低的護院,全都驚惶不安的站在演武場四周。
無人看管他們,也沒有刀架在脖子上,但謝家莊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卻沒人敢邁開步子逃跑。
蓋因演武場中,有著一個用鮮血刻畫的一個詭異大陣,血色光芒從陣紋上散發出來,陰邪的氣息凝而不散,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頭皮發麻,雙腿顫顫。
血腥大陣四周,站著十數位氣質不凡的修行者,有老有少,蕭遠掃一眼,便知道這些人都是來自六道門!
而且,六道門還打算在這里開啟某個詭異血腥的大陣,意圖制造更大的殺戮!
“該死!我就知道會這樣!”
蕭遠心中又驚又喜,之前對那些幫會老大失蹤案件做出的猜測,現在得到了證實,但結果卻不怎麼樣。
那些老大們已經全都被殺,屍體就擺放在了大陣的四周,鮮血流出,形成了這個不知名的血腥大陣。
接下來,謝家莊的人是不是也要被殺?!
上百人全都成為這個大陣的祭祀品?!
六道門,到底在做什麼詭異儀式?
“得馬上聯系高手前來!”
意識到這里的事情遠超自己的處理能力後,蕭遠悄悄的伸手摸向了腰間,准備聯系六扇門,或者驚動皇城的守衛,讓禁軍統領帶軍隊前來掃平這里。
“小子。”一只干枯瘦小的手放在了蕭遠肩膀,嘶啞的老婦聲音傳如他耳中:“如果你不想公主守活寡,最好還是別亂動。”
被這只冰涼干枯的手抓住,蕭遠驚得寒毛倒豎,差點暴起反擊,幸好他隱約還記得這個聲音,扭頭一看,果然看到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老婦,表情陰冷的站在他身後,在蕭遠看向她時,老婦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白牙。
蕭遠渾身一僵。
這老嫗當真是渾身都透露著神秘,年老色衰,牙齒卻還維持著二八年華的少女般白淨,氣質簡直比場中那些准備舉行血祭的六道門門徒更陰森!
真不知道九公主的這位護道者,到底什麼來頭。
“前輩。”
在黑衣老嫗松開他的手後,蕭遠低聲發問道:“您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黑衣老嫗並未解答,她黑色的身影飄渺虛幻,連近在咫尺的蕭遠幾乎都看不清她的身影,難怪敢堂而皇之的站在地上,上半身並未被花圃遮擋。
“前輩?”
“前輩?!”
“小子,你真想找死麼?”
蕭遠連續催促,老嫗終於不耐煩的開口,虛幻的手一指場中的一位位於最中心,閉目靜坐的中年人:“那家伙外號叫蒼鬼,餓鬼道道尊弟子,道韻境圓滿,他若是正道人物,隨手都能一指戳滅天劫,撕開升仙道進入仙界,凡間能與他抗衡的道韻境屈指可數,你進入這個莊園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你到來,念頭一動,無數厲鬼就能從地底浮出,將你撕咬吞噬,連一縷殘魂都不可能逃脫!”
蕭遠驚得瞠目結舌,半晌後,才下意識問出來:“那他……”
“他不殺你,完全是懶得多看你一眼,只要不影響到他的計劃,你這種小人物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懂了嗎?”
蕭遠僵在原地,原來神魂境才是起步,他的實力還遠遠不足。
不過,這位黑衣老前輩似乎也不是那麼陰冷,她的話很多,其實從前幾天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能感受得出來,前輩並非那種孤僻冷漠的人,只是迫於無奈,才不得而為之。
目光看向那些惶恐不安的謝家莊百余人口,蕭遠又忍不住問道:“前輩,那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黑衣老嫗冷冷看了他一眼。
“謝家莊的人,會不會有事?”蕭遠硬著頭皮,又詢問道。
黑衣老嫗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他幾眼,聲音散去了幾分嘶啞意味,變得年輕幾分,“你個小捕快自身難保,還想著他人……難得,難得。”
語氣里多了幾分揶揄,有幾分像是九公主含笑說出的話。
蕭遠松了口氣,回答道:“即使不身為捕快,我想任何心中有公理道德的人,都不會坐視他人被無辜殺死,前輩您也是這樣,所以才來的吧?”
“不,我就是來看一看老朋友。”
“老朋友?”
蕭遠下意識的看向場中的十多位六道門人。
這些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靜坐或站立,亦或者背靠梁柱,閉目等待著什麼人。
他們的面前,是一個邪氣凜然血氣郁積的大陣,數十具屍體分布在大陣各個角落,充當了連接大陣的陣基,一些屍體的鮮血已經流干,變成僵屍模樣。
這些人……
“不錯!”黑衣老嫗再次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整齊白牙:“老身之前也是六道門的,怎麼,怕了嗎?”
蕭遠身體再次僵住,表情難以置信。
“哈哈哈哈!”
老嫗雖在笑,聲音卻沒傳出去,只是笑聲中輕狂恣意的味道,讓蕭遠確認她的確是行事肆無忌憚的六道門人。
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她是誰?
又為什麼待在公主身邊?
公主知道她的身份嗎?
是不是女皇親自指定她為九公主的護道者?
女皇與六道門是什麼關系?
這位老前輩又是為什麼離開六道門?
種種雜念紛擾而至,但蕭遠知道,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秘密。
不,也不是絕對,但外人想要知道其中任何一個秘密,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惹來這位藏匿於九公主身邊的黑衣老嫗的滔天怒火。
對於她的實力,蕭遠不會懷疑。
“看著吧,還有人來。”老嫗淡淡道。
蕭遠目光看向遠處的天空,很快,一群人御風而至,從四面八方落到了血腥大陣四周,像是護持著陣法一般,將大陣圍得水泄不通。
看到其中一個老熟人只是占據大陣的一個不起眼位置後,蕭遠知道,恐怕就是京城禁軍齊出,宮中供奉全力出手,沒有女皇手持九州鼎,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因為那位老熟人,就是與蕭遠九公主大戰一場,將他們擊落橫天飛舟的布衣刀,赤高翼。
連布衣刀這等一只腳邁進魂明境,天賦絕佳的未來魔頭,都只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可想而知這幾十位六道門魔頭的來歷有多麼驚人!
“六道門……竟是如此的強大!”
蕭遠早已在四五歲的孩提時代就知道六道門占據幽冥界,能與仙界比肩,可從小到大以來,他接觸的都是五大仙門的強盛,包括白鶴仙在內,正派強者的威名已經深入他的內心之中。
可現在看來,六道門行走在凡間的道韻境魔頭數量,也絲毫不遜色。
這些個成名數百年的魔頭,別說六扇門的四大名捕,就是禁軍齊出,都不一定能將他們抓回來。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升起,蕭遠緊握腰間佩劍把柄的手,顫抖了數下。
“怎麼?你想出手?”
黑衣老嫗笑出聲來,“六道門來了至少十位道韻境,我敢肯定,他們已經看到了你手握武器的樣子,隨時都可能伸手戳死你!”
“呵呵。”老嫗又嘆氣說:“雖然老身不願公主傷心,但你這樣的莽夫,若是跟公主成婚,怕不是三兩年就會讓公主成為寡婦,所以,你要是在這里被人一指頭碾死,我是很樂意看到的。”
蕭遠沉默下來,公主……
“哼,怕了的話,就老實給我呆著!”
冷笑一聲,黑衣老嫗不再說話,陰冷的目光盯著場中,與另一位同樣陰冷的老者對視片刻。
“這里,還有別人?”
老者探出手,一道黑影驟然浮現,無數冤魂厲鬼發出嘶啞的尖叫聲,朝著黑衣老嫗與蕭遠猛撲而來。
蕭遠甚至來不及反應,老嫗就已經淡然拂了拂袖子,像是打蒼蠅一般將冤魂盡數打滅,場中數百人齊刷刷的把目光看向她。
“找死!”老者暴怒,正欲上前,一位年輕人止住了他,衝遠處的黑衣老嫗笑了笑道:“京城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我們行事已經足夠隱秘避免節外生枝了,沒想到還是被這位同道給發現。”
“呵呵。”虛幻身影的老嫗冷笑幾聲,“你們盡管做,老身沒興趣阻止,只是等著看事情過後,這里的道韻境還能活下來幾人?嘖嘖,死一個道韻境的大場面可不多見,錯過了可不好。”
氣氛變得越發怪異。
蕭遠看到,老嫗的這一席話說出,六道門那些人反應卻不太一樣,一些人,比如蒼鬼,依舊閉目養神,對老嫗的話無動於衷,一些人睜開眼瞥了一眼她,又很快閉上。
而另一些人,比如那位動手的老者,卻被激得越發盛怒,厲喝道:“哪來的賤婦敢在此胡言亂語!”
老嫗冷笑,“將死之人還不自知,青面老魔,你死得不冤。”
這句話說出後,蕭遠又注意到,那幾位一直閉目養神,疑似地位最高的人道韻境,終於睜開了眼,用或凌厲,或無情,或殺意十足的眼神看過來,藏身在花圃後的蕭遠如遭雷擊,全身冰冷。
慶幸的是,他識海深處的仙帝殘魂讓他堅守住最後一絲清明,運轉功法後,才讓他恢復過來。
數個站在人間頂峰的道韻境,只是用眼神就足以將他殺個十回!
“你!”
老者正欲大怒,卻突然又想到什麼,轉頭看向蒼鬼等人,眼神帶著幾分驚疑。
蕭遠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原來這老者就是從天牢逃出來的青面魔頭?
如此囂張易怒的性格,難怪會被四大名捕聯手緝拿,將他抓住後又不殺死,關入天牢內以震懾天下魔頭。
只是,這位九公主身邊的老前輩,是怎麼知道他要死的?
沒人回答蕭遠與青面老魔的問題,場中竟是再次安靜了下來,只有數百支火把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聲,以及時不時傳出的謝家莊眾人的抽泣聲。
“誰敢再哭,老夫將他的頭給擰下!!”
得不到回答的青面老魔厲喝一聲,嚇得謝家莊百余人渾身一顫,紛紛腿軟跪在地上。
幸好,似乎是青面魔頭不知道這些人是否還有用,所以沒有直接出手殺人。
但蕭遠知道,這魔頭今夜是絕不會放過謝家莊的一百多口人!
“難道……我就這麼看著?”
蕭遠緊握腰間佩劍的手越用力了幾分,雙眼死死的看著場中六道門人,識海中翻起滔天巨浪。
黑衣老嫗又看了他一眼。
“蒼鬼!”
青面老魔收回目光,冷冷的看著場中的餓鬼道魔尊的第十五位弟子,聲音嘶啞的開口問道:“你帶人進入天牢,老夫本該謝一謝你,但你又禁止我將天牢的人全部殺光,還讓我在今夜來到此處,老夫想問你一問,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無人回答。
周圍十多位道韻境,三十多位神出境魂明境強者,竟是將他視為死人一般,誰也沒有多開口說半句。
與青面魔頭一同逃出天牢的人臉色變得難看,一些人開始不動聲色的後退。
“來了。”
一直沉默的蒼鬼睜開了雙眼,站起身,目光看向了遠處的夜空。
此前同樣保持沉默的人,亦全都站起了身,齊齊把目光注視向遠處。
如此隆重的姿態,讓蕭遠甚至懷疑是不是六道門的魔仙親自來到凡間,才能讓十多位道韻境起身恭迎。
“前輩,是誰來了?”
蕭遠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六道門的大人物來了後,謝家莊的人就要被殺,用以祭陣?
“自然是她。”黑衣老嫗冷冷的回答。
“誰?”
蕭遠沒有得到回答,視野中便出現了三個人影,兩大一小,大的人握著小的人影的手,若是在夕陽落下之際,蕭遠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在牽著孩子在夕陽中慢慢散步,消磨時光。
實際上,也的確是一家三口。
蕭遠與謝家莊彷徨不安的百余口人,見到了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從夜空中飄然而至,落在了演武場的外圍,被在場數百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
不少人看得神魂顛倒,雙眼迷離,一刹那間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無神的看著那對母女。
母親牽著女兒的手,輕紗遮面,卻能看出這位母親的身段極為妖嬈,神態韻味極為妖媚,身上裝扮卻又極為朴素,僅是一襲簡單的淡藍色長裙,烏黑的秀發盤在腦後,形成婦人少見的鬅鬢發式。
母親神情淡然,面對十多位道韻境的注視卻沒有絲毫慌亂,僅是低聲對手里牽著的女兒低聲說了一句:“寶兒,莫怕。”
“嗯~”
比起母親的淡然,少女顯得羞澀慌張了許多,梳著雙丫髻,頭上長長秀發梳成兩個小鬟,襯托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鼻尖挺翹,櫻唇粉紅,明亮的雙眼透露著天真。
少女似乎很是害羞,躲躲閃閃不敢正眼見人,可又因為年紀還小的緣故,少女如新生的小鹿般,嬌羞又好奇的躲在母親妖嬈的身子後邊,一手牽著母親的手,一手抓著她的腰間裙子,將她母親朴素的長裙弄得有些凌亂,偶爾因為一些動作,導致她母親豐滿挺翹的嬌臀在裙子中顯現出來,隨著走路的動作若隱若現,媚臀輕搖,說不出的媚態萬千,盡態極妍。
蕭遠看得愣住了,對這奇怪的一家三口很是驚訝。
這少女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芳齡正妙,豆蔻初生之時,雙眸靈動摻夾一絲嬌羞,雪白嬌嫩的柔荑緊握母親的纖手與裙擺,小嘴紅潤可愛,輕哼嬌吟,都帶著說不出的嬌弱嫵媚,從她此刻的模樣,眾人仿佛就能幻想出她輕紗遮面的母親,該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更惹人憐愛的是,這少女走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是因為兩只手都握著母親,還是因為身子骨太過柔弱,連走路都很吃力。
至於少女的父親,則顯得平凡太多,英俊的臉上刻著陽剛與堅毅,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恭迎聖女!”
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的蒼鬼帶頭,眾人對著天真少女的母親拱了拱手,齊聲喊道。
“聖…女?!”
蕭遠的目光從嬌羞天真的少女身上,轉向了那位輕紗遮面的母親。
“當然……”黑衣老嫗神情復雜,語氣也透露出幾分回憶,“她便是自北冥小婉之後,六道門的當代聖女,藏……呵呵呵呵,從地位上說,聖女是六位道尊的弟子,也是六道的使者,也是因為她的出現,所以青面老魔等人必死無疑……為了她的面子,死定了!”
“什麼?”
蕭遠還未從老前輩呢喃似的混亂話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六道門聖女,也是牽著天真少女小手的母親,便對蒼鬼等人淡然說道:“我即將卸下聖女之職,今夜是最後一次出手。說服我,不然,你們就只能等到下一任聖女出現。”
下一任聖女?誰會是?
蕭遠被這接踵而至的信息弄得腦海嗡嗡作響,來不及多加思考,青面老魔等人便已經飛身而起,口中還怒罵道:“賤人,原來是你來了!!!”
蒼鬼抬起手,微微一笑道:“當然,天人道聖女的規矩,我們還是懂得,請看。”
一只拿著鎖鏈的青色大鬼浮現半空,面上沒有五官,只一張獠牙巨口,對著遠處逃竄的青面老魔等人怒吼一聲後,鎖鏈橫空跑出,橫貫千米之遙,鎖住了半空中的青面老魔。
“幽冥公子,請出手。”蒼鬼說道。
先前制止青面老魔的年輕人笑了笑,對著遠處被定在半空的老魔抓了一下,蕭遠只聽到一聲慘叫,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團便已經飛回,落到了血腥大陣內。
隨後,六道門眾人各自施展手段,將逃竄的人盡數抓回,也不管是生是死,打算手腳,用法術禁錮後,全部扔到了大陣內。
一時間,哀嚎聲和血腥味衝天而起。
“不,你們不能殺我!!”成為肉團的青面老魔還未死去,血肉凝成一張大嘴,卻只能發出求饒和威脅的大叫聲:“我師父……”
“你師父已經把你賣給我們了。”
一個老者抬手打出一團紅光,震碎肉團,讓青面老魔的神魂發出淒厲的叫聲,比之前還要慘烈。
蕭遠想到了之前楊七的一個說辭:道之三境果然值錢。
“聖女,請再看。”蒼鬼將陣中所有人都拍死,只留下一道道神魂發出慘厲的叫聲,盤旋在血腥大陣上空,卻又無法逃脫。
六道門聖女凝神看去,紅唇吐出一個字:“可。”
“多謝。”蒼鬼拱了拱手,笑道:“既然一切准備妥當,可否請聖女出手,為我們打開鬼門關?”
六道門眾人熱切的看向身段妖嬈的聖女,後者神情復雜,低頭與柔弱的女兒對視幾眼,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柔和母性,似乎在呢喃著什麼。
“鬼門關?”
蕭遠忍不住說道:“前輩,鬼門關不是通往幽冥界的入口嗎?凡是神出境以上都可以進出,他們這些人……為何又要說打開鬼門關?”
黑衣老嫗的表情早已無波無瀾,雙眼冷漠的看著眼前一切,說出的聲音亦是沒有任何感情波動:“鬼門關在時,凡俗生靈死後的魂魄皆能進入幽冥界。”
“凡俗生靈?意思就是普通人的靈魂……”
蕭遠想起了數月前與九公主的對話,在如今的凡間,普通人死後是沒有輪回,魂魄只能泯滅。
但真正的鬼門關,卻能讓普通人的魂魄也能進入幽冥界。
“這豈不是意味著……幽冥界中,將會獲得大量的魂魄?同時,那些鬼卒陰魂,也能進入陽間?!”
蕭遠震驚的看向黑衣老嫗。
“你還不算傻得徹底。”
蕭遠腦海內越發混亂,他無法想到鬼門關再顯,凡人魂魄自由進出幽冥界將會是什麼樣的,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天下必將大亂,無數孤魂野鬼得以從幽冥界補充力量,再從幽冥界返回人間……
屆時,人與鬼之間,又會發生何等慘烈的爭斗?
又該要死多少人……
“想要讓鬼門關再現,還缺一個東西。”聖女目光掃過六道門眾人,最後停留在謝家莊眾人身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似乎是打算中這些人來祭練大陣。
“她想干嘛?!”
蕭遠驚醒過來,手中緊握的寶劍鏘的出鞘,卻被一股力量摁住。
“你真的想死?”老嫗冷聲喝道。
六道門聖女出現後,這件事幾乎已經無法阻止,因為鬼門關再現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請動修煉天人道的道韻境出手。
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出手,任何逼迫天人道修者出手的手段,都會讓天人不再是天人,六道也就無法齊全。
如今,有身為聖女的天人道親自前來,六道齊聚的條件已經達成。
“當然,一切都已准備就緒!”
幽冥公子拿出一把折扇,笑吟吟的衝那些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謝家莊眾人喊道:“接聖女之命:爾等可速速離去,今後若有人因為此事刁難殺害你們的,我幽冥公子代表阿修羅道發誓,定將會為你們報仇雪恨,一切因果皆由我們來承擔!”
蕭遠愣住了。
謝家莊眾人也愣住了。
“還不快滾!!!”一個按耐不住的六道門人跳了出來,厲聲喝道:“全都給我滾蛋,多留一刻鍾,我就殺光你們!”
“不要殺我們!”
謝家莊百余口人倉惶而逃,四散出了莊園,朝著遠處遁走,程勇早已出了莊園,又因為所謂的義氣不敢進入,只能焦急等待。
很快,莊園內,就只剩下六道門人和一群化為惡鬼的魔頭,以及,蕭遠!
“那位小捕快。”
幽冥公子看向花圃,又笑道:“你若是現在回去,給你的上司報告今夜之事,就說十萬年後,鬼門關重現人間,六道輪回再開,因果復還,天地圓滿,三界生靈無不歡喜雀躍,如此美事,小捕快你回去稟告一番,定能升為第五大捕快,迎娶九公主也不在話下!”
蕭遠渾身僵住,想不到他之前與前輩的話全都被對方聽了去。
但他心中一股莫名的堅持,讓他緩緩站起身,面對著這數十位道之三境的強者。
一雙雙眼睛匯聚在他身上。
“若是……我說不呢?”
蕭遠全身熱血上涌,忍不住大聲厲喝道。
“媽媽,這個小哥哥……”
天真可愛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聖女母親低聲回答她,“世間缺少這樣的人。”
“哦?為什麼?”幽冥公子笑問。
“少廢話!”一個暴躁的六道門人呼喝起來,森然的目光瞪過來:“小子,若你在謝家莊人逃出去前沒有走人,老子讓你後悔你媽生了你!”
“開始吧。”
蒼鬼淡淡的看了蕭遠一眼,便不再關注,飛身落到了大陣的其中一個陣眼上。
隨後三人出列,同樣落在血色大陣之中。
“惡鬼,修羅,畜生,地獄。”
跟隨而來,卻一直沒說話的少女的父親,用低沉的聲音說話,目光看向了之前謝家莊眾人停留的方向。
蕭遠跟著看去,看到那里依舊停留的五人後,頓時大驚失色:“四皇子!!”
五人中,一位年輕人正是之前蕭遠進入京城時,趕來迎接九公主的四皇子。
也是因為勾結六道門的罪名,被罷黜為平民,收回軒轅姓,前不久還因為月華傾瀉之事而再次被降罪的軒轅起!
一位中年人飛身而出,落在了大陣之中,占據了其中一個陣眼。
同時,他恨聲說道:“我乃軒轅皇室後裔,軒轅征!女皇失德,誅殺同族,惹來天降異象以示懲罰……”
他厲聲數落女皇軒轅雅的罪行,蕭遠無心去聽,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人道!!”
“不錯。”
幽冥公子頗為自豪,“人道乃凡間眾生,還有誰比軒轅皇族更能代表人道?”
蕭遠腦海內嗡的一下。
難怪西河郡楊寶業突然反叛,他根本就是六道門布置了很久的棋子中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逼迫一個軒轅皇族走投無路,被迫加入六道門,成為齊聚六道、打開鬼門的儀式中,所必需的人道!
“父王!”四皇子淚眼叫道。
“起兒,記住,這天下……已經不是原來的天下,你必須成為九州皇帝,才能將這混亂的世道……”
“開始吧。”
蒼鬼冷聲命令,喝住了父子二人的臨終對話。
眾人齊齊看向天人道聖女。
六道只缺一。
“媽媽!”
“少女”驚叫起來,扯著聖女母親的衣裙不放。
“乖,媽媽去一下就回來,這也是為了寶兒你啊。”
聖女松開他的手,緩步走向了最後一個陣眼。
刹那間,血色放光華。
蕭遠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此刻的變化,天地仿佛變得扭曲起來,虛無縹緲的冤魂從四面八方匯聚於此,盤旋在謝家莊上空,成千上萬蒼白色的鬼影抬起頭,等待著什麼。
“大膽!!!”
皇朝內,傳來一個女子威嚴的厲喝聲,一面三足大鼎浮現天空,照下一道金光。
“啊!!!”
千千萬萬的冤魂齊聲厲喝,金光竟是在半途中硬生生的拐了個彎,又升回天上,衝散了無邊黑夜。
三界之中,數不清的目光看向了這里,若有似無的嘆息聲和竊竊私語聲響起。
有畏懼,亦有狂喜,有嘆息,也有無聲的沉默。
“姓藏的賤人,你竟敢開啟鬼門關,還用冤魂阻擋九州鼎,必將遭受天地反噬,身死道消!”
皇朝內,有人一眼看出了六道門聖女的謀劃。
“媽媽!!!”
在少年大喊聲中,虛幻的門扉緩緩開啟,陰涼的氣息彌漫四周。
冤魂開始歡慶,衝入其中,與幽冥界衝出的厲鬼對撞在一起,如溯流而上的魚群,在瘋狂掙扎。
手握劍柄的蕭遠仿佛看到了未來,一只只陰氣四溢的厲鬼,在九州大地橫行霸道,席卷無數生靈的悲慘一幕。
“不!!”
胸腔中的熱血在沸騰,蕭遠想到了十萬年前的啟明仙帝,她當時一劍斬斷鬼門關,是否也是因為如此?
“仙帝,若是你也不願在看到生靈塗炭的一幕,請借我一劍!”
蕭遠拔出佩劍,凜然劍光開始在他劍尖匯聚。
“找死!”
一位道韻境揮手打出一擊,意圖拍死蕭遠。
“明光神劍!!”
白色劍光夾著憤懣的怒意,黑衣老嫗吃驚的看到,這劍光竟是一掃而過,將七八位道之三境,連同那道韻境老頭一劍斬殺。
白茫茫的劍光發出錚鳴,以無法阻擋之勢對著魔頭殺去。
“原來如此……這是蒼生之劍啊。”
聖女嘆息,離開大陣,迎向了這璀璨的劍氣,坦然說道:“我來受這一劍吧。”
“媽媽!!!”寶兒再次大喊。
明光神劍沒入聖女的身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冤魂厲鬼在爭相進出那一道開啟了少許的灰色門扉。
“殺了他!!”
“快走!!”
黑衣老嫗一把抓起無力的蕭遠,消失在此地。
……
“這算開門了嗎?”有人在天上問。
“算開了吧。”地下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