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姐妹兩個伺候著冉絕剛起了床,剛打開洞府大門准備出去,便見外面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人。
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甚至還有的連變化的人性都不完全,還保留這原型的一些特征,見到冉絕出來,齊齊跪地拜道:“給上仙請安。”
“……”
果然,事情被虞嬌不幸的言重了。
冉絕大感頭痛,捂著腦袋問道:“你們這是干嘛?”
“上仙。”前頭一個老者跪在地上說道:“我等聽說上仙駕臨此處,島上生靈不敢怠慢,皆來拜見。”
“悝俚!”虞嬌前進一步,站在冉絕身邊,對著人群大聲道:“出來!”
連喊幾聲,便見悝俚從人群里面鑽出來,一臉悻悻的看向虞嬌,小聲的辯解道:“姐姐……我只對幾個人說了,還特意囑咐它們莫要告訴旁人……”
“哪個是旁人?”虞嬌打眼一瞅,這島上的靈修除了幾個的資歷老的,幾乎全到了,當下怒視悝俚一眼,說道:“諸位同道,神宗的仙徒只是偶爾來此觀光游覽一番而已,還請諸位同道莫要打擾他才好。”
“不敢打擾。”老者接話道:“老朽此來,別無他意,只是份屬島上生靈,平日難見神宗諸位上仙的尊顏,收斂的一點寶貝也無處獻上,今日上线能夠駕臨此處,正好獻上寶貝,聊表對神宗收留的感謝之心。”
還是這老頭難對付啊,他若是直言目的,虞嬌還有辦法幫冉絕回絕,然而人家打的是獻寶的旗號,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虞嬌聽他一說,登時也沒了脾氣,只好轉過身,擺擺手示意自己也沒什麼辦法了。
冉絕是頭一次碰見這等場面,自然也有些無措,往前走了一步,只見打頭的老者手中亮出一個寶箱,打開之後全是爍爍放光的珍寶明珠,林林總總放了一小匣。
滿頭白發的老者膝行幾步,走到冉絕面前,說道:“老朽呈神宗恩澤千載,無以為報,千年間收攏了一點物什,今日獻給仙徒,聊表心意。”
“這……”見這麼大的老頭向自己下跪,冉絕哪里還好意思,上前要扶起老頭,嘴里勸道:“老大爺您客氣了,這東西您自己留著吧,我只是……”
想到自己原本是來這受罰的,更沒有什麼資格代表神宵宗收禮了,於是推脫道:“這些東西,您還是哪天見了我師父師伯,再獻給她們吧。”
“上仙忙碌,平日哪得一見?”老者堅持不起,仍然把手中的寶物要推給冉絕,臉上愁苦道:“更何況老朽壽元已盡,今日能見上仙一次,已是邀天之幸,還請上仙萬物推辭,收下心意。”
見實在推脫不過,冉絕也就只好收下道:“那好吧,等我回去之後交給師父。”
見冉絕收下禮物,老者大為感動,仿佛他才是收下珍寶的那個人,好不容易被冉絕扶了起來,又說道:“上仙既然已經收下,還請幫老朽帶句話,就說島上小獸元風感謝仙尊收留,近日陽壽將盡,來日只能去地府給三位上仙祈福了。”
言罷,老淚縱橫。
這老頭要是上來厚顏無恥的說什麼來換來求,冉絕還有話拒絕,可是這一番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表演下來,還真把他拿住了。
若是再等兩年冉絕歷練的厚黑一些,心里不想給,直接東西收下人送走,這老妖就是心里再不願意,也只能忍著。
但他看就看准在冉絕小小少年,定然沒有那種面厚心黑的本事,本著君子可以欺之方准則,一上來幾句話就給冉絕拿捏住了。
看著老者顫顫巍巍的轉身便走,冉絕心下不忍,出聲道:“老爺爺,留下吧……這功法,我教了。”
本還顫悠的老頭瞬間轉身,兩步跑到冉絕身邊,納頭便跪,砰砰砰連磕三下,口稱“多謝上仙垂憐。”
這邊剛同意了老者,後面一群那里還忍得住,紛紛臉上哀絕,一個個捧著箱子寶囊,蜂擁而來。
冉絕一時間腦袋大了一圈,急忙後退道:“等下,等下。”
低下群妖激憤,紛紛跪地乞求道:“還請上仙垂憐。”
“別別!”冉絕急忙說道:“趕緊起來,起來。”
場面熱鬧了將近一刻鍾,冉絕好說歹說,才把群妖都弄起來,不過這傳功的事情也幾乎全答應出去了。
等到群妖都起來了,冉絕站在一個石頭頂上,對著群妖說道:“若要傳給你們功法,還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上仙。”
“對啊,就請上仙隨便吩咐,但凡我等能夠辦到的,絕不推辭。”
烏泱泱的聲音此起彼伏,最後還是元風出來說道:“都別吵了,讓上仙說。”
見人群安靜下來,冉絕說道:“我雖然答應傳給你們功法,但這島上卻不是我說的算的,茲事體大,我還要請示三位師長,待三位師長同意了,這功法才能傳給你們,否則我也沒有辦法。”
元風點頭道:“此言在理。”
說罷轉身面向群妖,說道:“諸位同修,我等還是先回去吧,等上仙請示了三位仙子之後再來,若是三位仙子同意了,上仙也不會食言於我等,諸位,莫要叨擾了上仙的心情。”
還說知道叨擾我的心情……
冉絕心里無語,嘴上也說道:“都回去吧,回去等我消息。”
一會的功夫,群妖便都走光了,只留下元風一個,拱手道:“既如此,小妖也告退了。”
冉絕心里煩的不行,這會也不想和他客氣了,揮手道:“走吧走吧。”
等群妖都走了,冉絕一屁股坐在洞府門口的石頭上,嘴里嘟囔道:“哎……好麻煩啊。”
“若是嫌麻煩的話,公子便說三位仙子不允,推出去就是。”
“也不是。”冉絕搖頭道:“我倒不是嫌麻煩什麼,而是……”
他現在可正是在受罰的時候,這會肯定不能跑回宗門里面去的,而身邊的兩女,宗門的後山她們還有膽子偷偷摸去嘻鬧,但借她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去宗門找人啊。
傳信這事不提,就是找到了人,現在島上的主事是大師伯,聽到自己沒有好好反省反而弄出這麼一大攤子事,說不定自己就會被趕出門去了。
一連在門口思慮了一天,冉絕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好在群妖也沒有來打擾,這一天也算無事。
一宿轉瞬即過,第二天早上冉絕剛剛出門,就聽到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吱叫,低頭一看,原來是小狐狸緋櫻。
“緋櫻。”冉絕急忙低下頭抱起小狐狸,歡喜地說道:“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
緋櫻也表現的異常歡喜,拿臉蹭著冉絕的衣服,片刻後終於想起什麼似得,從嘴里吐出一個小卷軸叼給冉絕。
冉絕拿起卷軸,左右看了看,問道:“這是什麼?”
緋櫻動動腦袋,示意他打開卷軸。
扯開卷軸,里面上面居然傳來的師父的樣子。
卷軸里面的師尊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樣,不過語氣稍微有些嚴厲,對著冉絕說道:“元定,你和師妹的事我已盡知,雖然錯不在你,此事終究犯了門規,若是以後還是不改,日後師父這也留不下你,你師伯罰你在島上冷靜一些時日也好。”
看來師叔沒有說實話,替自己扛過了這次……也不知道師叔會不會被罰。
心里思念起嬌媚絕世的師叔,冉絕心里一陣蕩漾。卻聽卷軸中的師父又開始說話,急忙低下頭仔細傾聽。
斥責的話說完,宵漣的話里帶上了幾分溫柔,說道:“宗門外僅是林地海灘,你要多保重自己,我已命緋櫻給你帶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到時你命島上的靈修給你支幾挺帳篷,待反省之後,為師便來接你回去。”
還是師父對自己好。
冉絕收起卷軸貼身放好,隨後從緋櫻身上取下裝著衣服的寶囊,想起自己昨日答應群妖的事情,當下抱著緋櫻道:“緋櫻,你等我一下,我給師父寫封信你帶回去。”
當下回到洞府里,從自己的寶囊中掏出紙筆,片刻就寫好了一封回信,說了幾句思念師父的話,又提及了關於島上群妖的事情,最後把新封好,想了想又從身上掏出煉好的化形丹放在信封里,在信的末尾加上幾句話,請師父代自己給緋櫻喂化形丹。
寫完之後,拍拍緋櫻的腦袋說道:“不准偷吃哦。”
“嗚嗚。”緋櫻極有靈性,點頭哼哼了兩聲表示自己收到了,然後把寫好的信叼在嘴里,戀戀不舍地看了冉絕幾眼,隨後便走了。
卻說小狐狸緋櫻,拿到了冉絕的回信之後,一路直奔宗門而去,從後山進入,卻碰巧經過聽風崖。
然而到了聽風崖,卻被一個女子一下給捉了去。
緋櫻脖頸上的毛皮忽然被揪住,渾身一下就沒了力氣,接著身子被拎起來,一抬眼,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嬌媚絕美的仙女。
“嗯?”仙子拎起緋櫻,說道:“這不是小緋櫻麼?你要干什麼去啊?”
緋櫻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討好似的笑容,拱著兩只蹄爪,一個勁的衝著宵婉作揖。
它在宵漣的身邊也呆了一段時間的,自然認識這位三仙姑。
“哦?”宵婉卻沒管它,一把拿下它嘴里的信,拆開便讀,片刻之後笑道:“原來你這小狸子給人充了信鴿了。”
疊好信紙重新放好,宵婉揉揉緋櫻的腦袋說道:“送信去吧。”
緋櫻一走,宵婉重新回到聽風崖邊上做好,嘴里自言自語道:“這個混小子,被師姐送到島上也不老實,還是這般能折騰。”
“你這丫頭,也怪能折騰的。”
耳邊忽然想起一聲蒼老的男聲,宵婉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面容蒼老的老者,當下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行禮道:“師叔祖。”
“哎。”老者擺擺手道:“不必如此,我不過是代為傳授你們而已,談不上什麼輩分。”
“師叔祖哪的話。”宵婉微笑道:“您老的恩德我姐妹三人此生難報,尊稱一句叔祖還不是應該的。”
“還是你這小嘴會說啊。”老者笑了笑,隨即問道:“你知道了?”
“什麼?”宵婉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老者說的是什麼,然而看著老龍面向山下,當下立即醒悟道:“是,那日後山,徒兒已經見過了。”
“這事侄孫正想請示。”宵婉恭敬地說道:“既然寶圖已見,那侄孫應不應該知會二位師姐,以便早日……”
“這倒不必。”老者搖搖頭,笑道:“這會他年紀太小,早教他知道了未必是什麼好事,宵泠那小丫頭,對這小子意見雖大,卻也嚴厲一些,教育他一番也是好的,若都似你和宵漣這般驕縱,日後難免養得性情乖僻。”
“是。”宵婉點頭答應,又說道:“對了,叔祖,元定方才傳信,言及要傳授島上群妖一些法門,您看此事……”
老者笑道:“小事而已,他若不嫌麻煩,就隨他去便是,日後宗門遲早要開,有了這群小妖,也能多上一點助力。”
“是。”
送走了老龍,宵婉立刻給宓妃發信,傳喚過來。
一會的功夫,就見宓妃一身水綠色的裙子,沿著後山的小路上來了,見到在聽風崖邊上打坐的師父,恭敬的上前行禮道:“師父,徒兒來了。”
對於師父被罰這件事,宓妃並不知道什麼原因,宵婉也不會閒著沒事把這種事講給自己的徒弟聽,所以來見宵婉的時候,宓妃心里是有一點忐忑的,生怕師父把自己叫過來當了出氣筒。
不過好在預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宵婉從手上掏出一枚玉簡,遞給宓妃道:“這是本宗的洞宵秘法,你拿著之後學一下吧。”
洞宵秘法是宗門絕學,只有入室的真傳弟子才能學習,宓妃被宵婉收下的時候,和宓竹一樣是正式弟子,別的東西倒也好說,這類宗門的核心功法,肯定是接觸不到的。
這個意思是師父准備收自己為入室弟子了?
宓妃欣喜的接過玉簡,看向宵婉道:“師父,這實在太……”
“這什麼?”宵婉看了她一眼,說道:“瘋瘋癲癲的,成何體統。”
宓妃撓頭一笑,嬌憨地說道:“師父,徒兒這不是高興嗎?”
“好了。”宵婉擺擺手,說道:“想樂的話,待回去你再樂,我眼下在聽風崖……靜修,你師弟元定因我被罰在島上了,你拿著這份丹經給他送去,另外他要給島上的眾妖傳經,你這幾天白日里就跟著他,到了晚上再回宗門休息。”
“是。”
吩咐完了正要走,宵婉忽然又叫住了宓妃,笑問道:“你覺得元定如何?”
“師弟?”這問題問的宓妃心尖一顫,難道自己這點小心思被師父發現了?
當下含糊其辭地說道:“還行吧,弟子跟他私教不算太多,並不清楚。”
“這樣啊。”宵婉點點頭,說道:“我想從你和宓竹之間挑選一人許給元定,原想著你和他的關系還好,眼下看來,也只能去找宓竹了。”
啊?
“師父,我……”
情急之下,宓妃給宵婉戲弄的團團轉。
宵婉咯咯一笑,也不再逗她,說道:“你們郎情妾意,師父也不攔著,只是要記著一點,以元定日後的前途成就,日後道侶定然不少,你跟在他身邊,可要少飲壇醋,免得為師將來也保不住你的恩寵。”
“……是。”
這話里面的意思可不止一層兩層,可惜此時的宓妃之淺顯了理解了一截,哦了一聲便行禮走了。
“還有一事,你去你二師伯那里看看,問問有沒有話要傳信給他。”
宓妃顯得悶悶不樂,答應道:“是。”
小女兒家家的,自然希望和喜歡的人雙宿雙飛,廝守終生,哪希望再摻和別的人進來。
以她的心思,一時半會也想不開這些心結,不過事情終歸還是要辦的,去了鳳霞殿一趟,進門見了禮之後,就聽宵漣說道:“元定言及要傳法講道給島上的眾靈修,左右他思過之余也是無事,便隨他做吧,我這里准備了幾卷功法,你替我帶過去,讓他拿來傳授,還有化形丹我已收到,這幾日便會喂給緋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