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晶有點兒後悔，卻又覺得有點兒輕松，她也分不清自己這是什麼心情。
這是一次任性的別扭的邀約，她知道，以他們復雜的關系很有可能會弄出事來，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並且這不是一時衝動之下的做法，而是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已經和宋茜說過，她不想長大，她要在生日的時候磨著他來。
一次深思熟慮之後卻依然不計後果的任性？
任性到了最後，終於還是粉紅了起來，而且還不是他出手進攻，而是自然而然的，節奏一直不斷地往粉紅上走，即使他努力想要岔開話題都岔不走。
鄭秀晶很無奈地發現，他含過的筷子在自己口中，居然完全不覺得惡心反胃，除了心跳得特別快，就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鄭秀晶默默放下了筷子，等他先開口。她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他想吃的……不會是烤肉了。
安正勛真的開口了。他說：“呆呆的干嘛？這不就像和你姐姐用一雙筷子差不多麼？”
鄭秀晶目瞪口呆，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亂七八糟的心情驀然變得非常放松，又很自然地重新拿起那雙筷子，繼續夾肉吃。
姐姐們那麼喜歡他，真不是沒有理由的。
安正勛也繼續吃肉，一邊說：“說真的，你這最高追求真不怎麼樣。等你以後賺了錢，就會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比烤肉好吃得多。”
鄭秀晶聳聳肩：“F（X）都要被你坑死了，我什麼時候才有錢賺。”
“咳，我可是說過了啊，我的計劃該怎麼走還是怎麼走。別說你F（X），就是那九只撞上來，我也不會改計劃的。”
“糊了就糊了，反正我姐夫有錢。”鄭秀晶隨意道。
安正勛笑了笑：“其實你也有錢。”
“那份分紅嗎？”鄭秀晶甜甜一笑：“我一分錢都沒動的。”
“為什麼？”
“不僅是我，歐尼們全部都沒動的。”
“我不信，起碼崔秀英那家伙肯定用得比誰都爽。”
鄭秀晶偏頭看著他，忽然道：“其實你希望大家能放開用的對嗎？秀英歐尼才是榜樣。”
“那是當然。”
“可我不能用呢。”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大家的股份已經收攏了，在寶兒歐尼手里。”鄭秀晶抿了抿嘴，輕聲道：“所以現在，只有我還保留那一份……最特殊的一份。謝謝你，沒有讓我交付出去。”
安正勛沉默。
“不用它的收益，它就只是我OPPA給我的護身符。感受它的存在，就能感受到OPPA曾經對我毫無雜念的關懷和保護。”
安正勛搖頭道：“用了也一樣。”
“不……用了它，它就變成了很燙手的——包養費。”
安正勛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建議你，明天開始，放開用吧。”
鄭秀晶眨眨眼：“為什麼？”
安正勛平靜地道：“因為我真要包你了。”
鄭秀晶神色沒有變化，繼續問：“那又為什麼從明天開始？”
“因為今天你還是孩子。”
鄭秀晶不說話了，默默翻著烤肉，良久，微微嘆了口氣：“這就是……小孩子任性之後導致後悔終生的後果了吧。”
“不，即使沒有這次，也早晚會有這一天。”安正勛緩緩道：“當F（X）出道舞台那天，我們沒有果斷決絕的那一刻開始，結局就已經被寫好了。”
“因為安正勛不會容忍和自己有過糾葛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
“你……確實很了解我。”
“不在乎我姐姐的心情了？”
安正勛再次沉默。
鄭秀晶笑了笑：“是了，那傻瓜說不想管了。”說完，伸了個懶腰，“哎呀呀”地嘆了一聲，拍著腦袋道：“為什麼你直截了當地說要包我，我反倒覺得自然起來了，看著你的臉，再也沒有先前亂騰騰的心情？”
“因為這是一把利劍，把我臉上一層一層自欺欺人的虛偽面紗全部掃盡。”安正勛緩緩開口：“所以你看我的臉，姐妹雙收的惡魔獠牙清晰可見。”
“恩……很清晰。”鄭秀晶嘆了口氣：“我後悔了，還來得及麼？”
安正勛抬手看了看表：“現在九點半，還有兩個半小時就到零點。如果這段時間里，你能遠離韓國，或許我會罷手。”
鄭秀晶面無表情地道：“手表不錯啊……給我看看。”
安正勛伸出右手放在她面前。
鄭秀晶拿起他的手，哪里有去看什麼手表？只是慢慢低下頭，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安正勛悶哼一聲，忍著疼痛，默默地看著她。
她越咬越重，越咬越緊，伴隨著她的低聲抽泣，然後抽泣慢慢的越來越大聲，淚水眨眼之間就遍布面頰，淌落在安正勛手臂上。
血跡從安正勛手臂滲了出來，和淚水一混，瞬間模糊不清。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咬了多久，鄭秀晶終於松開發酸的雙顎，放開他的手臂。
上面鮮血混雜著淚水和口水，一片狼藉。
鄭秀晶抬著淚眼看過去，安正勛臉上早被疼得遍布汗水，可自始至終一聲不吭。
“疼嗎OPPA……”鄭秀晶抽了張紙巾，低頭幫他擦拭狼藉的手臂，可一邊擦，血又一邊在冒，自己的眼淚又一邊在滴，擦來擦去都擦不完。
安正勛終於嘆了口氣，抽回了手臂，隨意抽張紙胡亂擦了擦，又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擁在懷里。
鄭秀晶沒有反抗，默默地倚在他懷里，抽泣了一陣子，終於緩緩平息。
“OPPA……你為什麼不騙我呢？”鄭秀晶幽幽道：“你明知道我吃你含過的筷子都不惡心……你為什麼不騙我呢……就說，小水晶啊，OPPA很愛你，做OPPA的女朋友吧……說不定我一下子就高興地答應了……”
安正勛不答。他知道她並不是在等他的答案。
很快鄭秀晶就自顧自地續了下去：“她們都說喜歡你的坦誠，是啊你太坦誠了……我討厭你的坦誠！！！”
“不就是想吃姐妹花嘛……你先讓我做個好夢會死嗎？”
“最討厭的OPPA……嗚……”
“可你要是騙我，我看到姐姐的那一刻，夢就會醒的……對嗎？所以你選擇了直接打開地獄之門，讓我一眼望穿？”
“這對我很殘忍呢，OPPA……”鄭秀晶慢慢地離開他的胸膛，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姐姐說她不是被包養，因為她愛你。Victoria歐尼說她覺得真像是找了個花心的男朋友。為什麼輪到我，就要撕掉這樣的面紗？”
安正勛終於開口回答：“因為你從來不曾相信，又何必自欺欺人。”
“可是我……也喜歡你啊……”少女抬頭看著他，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遍布面頰。
“那你……”安正勛遲疑片刻，有些猶豫地道：“願不願意，找一個花心的、和你姐姐上了床、包了你的隊長、還大了你十一歲的男朋友？”
鄭秀晶哭聲頓止，面色古怪地看著他，眼淚還掛在臉上，分外滑稽。
“這麼說起來，好像……真是不願意呢。”鄭秀晶擦擦眼淚，似是有些不確定地回答。
安正勛揉了揉她的腦袋：“那就老實點啊，小白兔乖乖被大灰狼抓走就是了，想那麼多有用嗎？”
“說不定……”小白兔低下了頭：“如果大灰狼試著來追一下小白兔，說不定就願意了呢？”
“呃……”
“你都不敢對小賢歐尼潛規則，怎麼好意思對我用？”
“呃……你知道得這麼多，真的好嗎？”
“關於你的事……沒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安正勛再次住了口。
這句話似曾相識，好像不久前他剛剛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只是他知道的東西是作弊得來，而她知道的東西……全是一點一滴觀察收集，其中蘊含著女孩多少苦澀而又固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