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林嫣嗓子啞了。
林奶奶特意煮了潤肺止咳的茶,裝了一大壺,讓她帶著路上喝。
現在這天兒更不能貪涼,感冒不是小事。
知道了。
林嫣摸了摸鼻子,頗有些訕訕,自從被發現聲音不對,這話已經聽一早上了,偏偏每一句的殷切叮囑都代表了長輩的關愛,她只能聽著,反駁不得。
於是對造成這樣局面的罪魁禍首便更加不忿。
林嫣余光看過去,他正和大伯說著話,臉上是一貫矜貴淡漠的笑,瞧著儀表堂堂。
只看兩人之間的氛圍,便能發現是林時恒主導著談話的節奏,雖然話不多,卻不會被人忽視。
這時候就不得不感慨,皮相好的人真的占便宜。讓人生氣都打折扣。
不過仗著他沒關注這邊,林嫣還是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林時恒似有所感,望了過來,剛才還一副炸毛模樣的林嫣瞬間縮了,視线若無其事的飄到一旁,端的是裝模作樣。
趁著現在涼快,早點回吧。
晚了路上太曬,所以不到八點,林父林母就催著人快回去。
老太太把收拾的吃食打包好放到後座,還特意用油紙包了小份的,連著大壺茶水一起放到副駕駛,讓林嫣路上渴了餓了的話先墊墊。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林嫣還透過後視鏡往回看。
林時恒瞧了一眼,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動了動,轉彎上了國道,淡聲問,在家開心嗎?
嗯她對老家的感情挺復雜的。
小時候是戀著玩,每次回來堂哥都會給她搜羅很多稀罕的小玩意,還會帶著她到處逛,每次都玩的很開心,可也有不開心的時候,因為那會兒媽媽總是會被奶奶和大伯母有意無意針對。
以前不懂,見媽媽一直忍讓自己會生悶氣,暗暗發誓以後不會經常回來了。
等長大了,老家這邊仿佛和她的生活已經割裂開了似的。
她的父母,朋友,同學都在身邊,生活圈子的擴大注定會讓故鄉在心里的占比逐漸縮小,但不可否認,每次回來,無論是過年時候的鞭炮、堂哥買的仙女棒,還是人來人往的大會,以及頗有年代感的梨園,一樁樁一件件,無論人還是事物,都熟悉的像刻進了她的血脈里,不用特別過度,她總能一下子就融入到周遭里,並輕易就獲得心靈上的滿足。
她心里知道這樣很矛盾,心理和行為都矛盾,就像她明明知道奶奶對自己多半是為了挽回爸爸,可這份好從她記事起就存在,眼睛能看到,伸手能碰到,所以即使清楚有目的,還是會感動。
而且,她真的不貪心,總歸一年見不了幾回,家里人無論是因為什麼愛護她,她都感恩,況且還要怎麼還算真心呢,明明她也做的根本也不夠。
林時恒沉默了會兒。
對於一個從小到大沒缺過愛的孩子,當然不能指望她處處用心眼去揣度別人,沒長成傻白甜都是他時時看管,言傳身教的結果。
過年帶你回來。
真的嗎?林嫣眼睛亮晶晶。
林時恒笑,你想就是真的。
不過回來趟,有什麼真的假的,他再忙也不會 兩天的時間都抽不出。
唔,林嫣看著窗外彎唇笑了笑,行叭,勉強又找到一一個好處,有他在,以後她就可以狐假虎威,扯虎皮扛大旗了!咳,雖然都不是什麼好詞,但自己得實患才是最重要的,有他背書,她再做什麼說什麼起碼別人不會不當回事了。
回到家才十一點半,時間還早。
林時恒跑了三四趟,才把後備箱和後座的包裹運完。
林嫣吃著奶奶給拿的小魚干,磨牙樣細嚼慢咽 ,給他加油。
呵林時恒俊眉一挑嗤笑了 聲,這加油顯然一點不走心 ,畢竟喊話的人正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吃著零食一邊喝著果汁,小腳微微翹著, 大爺派頭十足。
過來幫忙。
林嫣清了清噪子, 紆尊降貴下了地,慢騰騰挪到他身邊。
我做什麼?她眨著眼睛問。
東西實在太多, 有吃的也有用的,看一眼就頭暈,她哪里分的清啊,沒得越幫越亂。
你說呢?林時恒似笑非笑的睨她。
林嫣摸了摸鼻子,不是她非要偷懶, 實在是動手能力為負數,做了不如不做, 最後還不是他收拾殘局?所以,她還是做點不裹亂的吧,比如她頗為心疼的把手里魚干分他半。
擦汗。他頗無奈。
哦空調剛開,屋里還不算涼快,他忙來忙去,後背都濕透了, 臉上也是,汗珠子時不時滾落。
身上的帕子終於有了用途,林嫣踮腳,堪堪夠到他耳朵,想擦額頭額頭根本碰不到。
她小聲:低一點林時恒真的低下來,眼睛瞧著她的,看她嘴角珉著,面不改色幫他擦汗,要不是耳朵紅了 ,根本發現不了她心里的漣漪。
倒是越來越會裝了。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低笑了聲。
林嫣惱羞成怒,帕子丟他胸前,轉身離他一丈遠,手沒洗林時恒手落了空,也沒再鬧她,收拾好東西,帶她出去吃午飯,魏娟出差沒回來,冰箱也沒存貨,吃完飯剛好買點東西。
下午的去超市林嫣倒沒躲懶,反而成了采購物資的主力軍, 要不是林時恒及時制止,依著這姑娘的勢頭,怕是再逛兩個小時都不嫌累。
晚飯吃的很簡單,一點粥和青菜,林時恒做好飯叫人,好一會兒都沒人應。
過來一看,原來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在超市里走來走去,恨不得從頭到尾逛一遍。還以為不累呢。
把散落臉頰的發勾到她耳後,林時恒彎腰把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