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的挺早。林時恒舟車勞頓難免乏累,鬧熱一番後,大家都極有眼色的提出告辭。
人走的差不多,翟家人也起身離座。
翟夫人見大家都在,舊話重提“旅游的事就這麼定了?早聽人說春殷的景致好,這次咱們也去欣賞欣賞。工作是好,但工作之外也要多適當出去走走。”
“夫人說的是”翟聞升接她話。
翟夫人笑著睨他一眼,“沒說你,翟院長愛崗敬業第一名,自然是要留在醫院堅守本職。”
“……”翟聞升知道她在生悶氣,很久之前她就想出去旅游,是他時間上老調度不開,所以才每次都玩不盡興。
這次他剛親口答應給林時恒放假,人家立馬計劃了帶著妻女旅行,這人怕是越發慪自己了。
於是翟聞升也顧不得小輩們在面前了,滿臉笑意道,“愛崗敬業是真,但回歸生活也很有必要,偶爾放個假,誰會上綱上线。”
翟夫人暗暗白他一眼。看來這人什麼都明白!那還學人家小年輕,熬夜奮斗在第一线,真當自己這把老骨頭經得起折騰?
翟欣和周西沅對視一眼,各自上前湊趣似的安撫他倆。
翟家人走後,干盛出來送林時恒他們。
林時恒是今晚接風宴的主角,免不了多喝兩杯。出門前他已經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此刻正搭在手肘,夜風一吹,恍惚多了絲清明。
“回去吧,不用送了。”他道。
干盛今晚很躁,溫言嗤他自作多情。
林時恒的目光越過他,看向明艷動人的馮臻,拍了拍他肩膀,淺笑,“珍惜眼前人。”
“哼……”干盛被氣笑,拍掉他的手,“管好自己得了。”
林時恒和他對視一會兒,倏地笑了,攬過魏娟的肩膀認真道,“二哥說的有道理,受教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干盛真想把這人的爪子剁下來。
他忍了又忍,煙霧在胸腔撞幾個來回,重重的噴了出來,一片繚繞里兩人目光沉沉的對視著。
有那麼一瞬間,干盛在想林時恒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可這個念頭剛冒出,心里又被更大的不甘所淹沒。
知道又如何,是他先遇到的她,如果不是當年的意外,他和魏娟的孩子該比林嫣大多了。
在國外那些年他常常在想,如果當初他早點把魏娟帶去見老大和林時恒,現在會不會更好一點?
可他得到的結果是不會。
當初他一走了之音信全無,魏家又處於風雨漂泊之際,她一個女孩子,面對父母親的殷切期望會做出什麼選擇,其實並不難想象。
如果注定她會和別人在一起,他更希望那個人是林時恒。
盡管不想承認,但這個人比他能忍,比他虛偽,也比他溫柔,在那樣一段歲月里起碼能做起她的支柱。
助手把車開了過來,干盛從回憶里出來,抬抬下巴讓他們上車。
林嫣總覺得今晚怪怪的,每個人都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干伯伯的助理是個低調內斂的人,也很會照顧人情緒,看出林時恒的乏頓,只在他們上車後做了必要的交談,後面就緘默不語,專心開車。
很快就把他們送回了家。
魏娟對林時恒剛剛的“親密”舉動有些意外,但稍稍一想便知道其中原由,明白剛才大概是他在林嫣面前故意做出的舉動。
林嫣希望他們合好不是一天兩天,盡管兩人已經達成離婚共識,但在孩子面前還是要注意影響。
當然,在魏娟看來林嫣今晚也沉默的過頭了。
她猜想或許父女倆又鬧了什麼矛盾。
因為實在太明顯,林嫣生病的時候林時恒雖然來了幾個電話但每次都打到她手機上,林嫣就更奇怪了,以往林時恒出差回來她都恨不得湊到爸爸眼前,可今晚……
兩人之間仿佛隔了條銀河吧。
“嫣嫣,給爸爸倒杯水”魏娟道。
“不用……”
林嫣還沒邁步,林時恒先開了口。
他臉上染著薄紅,抬手松了松領帶,“不渴。剛考完試就過去了,讓她好好休息吧,”他起身往臥室走,“我先去洗澡。”
魏娟的視线在父女倆之間打轉——
林時恒捏了捏眉心,似乎比較疲憊,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如松,至於林嫣,小丫頭就不是那麼好了,似乎是察覺到了父親的冷漠,她抿緊了紅唇,身體也繃著,固執的佯裝平靜。
“哎……”她嘆氣。
等林時恒從浴室出來,魏娟打量他片刻,實在沒忍住,湊過去問,“她惹著你了?”
林時恒擦頭發的手一頓,淺笑,“怎麼這麼問”
“瞧著快哭了,”魏娟仔細觀察他表情,“不去看看?”
他沒應,拿了本雜志起身,“你先睡,我去書房。”
魏娟洗澡出來沒見到人,笑他從來都是豆腐心,在女兒面前一點原則也沒有。
但其實她也只猜對一半。
他確實想著林嫣,但卻沒有去找她。快哭了肯定是夸張句,她不至於。
這段時間他忍著沒有聯系她,也是想給小姑娘時間縷清自己的心思,他一點不懷疑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所以更不希望影響她的決定。
睡不著,林時恒拿了罐啤酒一個人來到陽台。
夜風輕輕吹來,他在酒精的滋養下越來越去清明。
一直以來,林時恒都知道自己其實沒有那麼大度,這段時間但凡林嫣還去找那個男生,他都不能像現在這麼平靜。
可她沒去,一次都沒有。
她說讓他放了她可嫣嫣,你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