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旭在偏廳坐著，茶水已經添了好幾道。管家李伯第三次來送茶點，道宋康有點事耽擱了，很快就過來。
他哪里敢抱怨，只能頷首繼續等，但是忍不住問起宋憐。
“對了，伯伯，請問您知道憐憐去哪兒了嗎？”
李伯頓了頓，垂眸道，“小姐的長輩路過，來家里坐了坐，許是去找她說話了。”
果然。從剛才開始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鄭旭臉色微白，牽起嘴角勉強點了點頭，他心里欲哭無淚，越發後悔剛才太過衝動！
怎麼就沒把持住呢？
也不知道宋憐現在怎麼樣了，李伯說是她的長輩，會是誰呢？
她爸爸知道了嗎？
短短幾分鍾，鄭旭已經腦補了無數場景和應對措施，可無論怎麼找補，都覺得不能夠，在別人家里欺負了人家女兒，宋康不知道也就罷了，回頭知道了這事兒怎麼肯罷休？
鄭旭頭上冒了汗，一顆心像被人攥著揉捏般酸楚。
不怪他這麼忐忑，實在是有前車之鑒，從前林時恒那麼不待見他不就是因為撞見了他“欺負”林嫣嗎？
他心里正天人交戰，宋康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鄭旭心里咯噔一下，確定他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過什麼。
“小鄭是吧”男人走到主位坐下
鄭旭忙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宋叔叔……”
“早先就聽憐憐說，你對她比較照顧。先坐，”他隨手指了下沙發，示意他別拘謹，繼續道，“她性子弱，之前因為我工作的原因多次轉校也沒交到什麼朋友，這次轉去一中，期末剛結束就高興的回家告訴我說自己交到了一群特別好的朋友，上次你們過來玩，她提前准備了很久，聚會前一天更是到很晚才睡下。”
宋康神色淡淡，讓人看不出端倪，但鄭旭不敢大意，沙發只坐三分之一，腰背挺得直直的，認真聆聽。
“叔叔說這些的意思是，交朋友可以，學生時代的友情確實很珍貴，”他斂了斂神色，看向他，“但是正因為你們還都是學生，一些事更要自己有分寸。”
“憐憐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希望她永遠幸福快樂，不要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你能理解叔叔嗎？”
“我明白……宋叔叔”鄭旭鄭重道，“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是我絕沒有要傷害憐憐的意思，而且我會對她負責的，等我們上了大學——”
宋康皺眉，揚手制止。
“你還是沒明白。”他目光如隼，“作為一個父親，我希望她更多的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也是。至於說什麼負責，年輕人心高氣傲是好，但並不是所有責任你都負得起，也不是所有人你都招惹得起。”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打擾她。”宋康語氣冷淡，“憐憐已經答應我，大學會出國讀，聽說你志在清北，想必程院長也不希望你離開家吧？”
…………
一直到走出宋宅，鄭旭都是恍恍惚惚的，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宋康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不相信，剛才還和自己水乳交融情意綿綿的女友會放棄自己，出國？
她從沒和他說過這件事，一定是她家人逼她的！
給宋憐打電話，對方手機總是關機。
他第一萬次懊悔為什麼精蟲上腦沒有管好下半身，現在被她父親夾槍帶棍一頓敲打，竟連一句硬氣話都說不出。
可讓他就這麼放棄？也是萬萬不能的。他一定要問個清楚，她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也想離開他嗎？
…………
“是，”宋憐抬頭看向這個僅僅過了一夜就形容憔悴的少年，“我答應了爸爸，畢業後會和他一起去美國，爸爸在那邊有很多朋友在，以後生活應該會很方便……”
鄭旭握著她肩膀的手微微抖了抖，滿眼受傷的看她，“那我呢？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大學的嗎？”他逐漸激動，語氣也急促起來，“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覺得我一定不能帶你去清北，我其實有計劃的，我——”
“鄭旭，”她打斷他，讓他冷靜一點，“我相信你。”
“那為什麼……”還要離開他。
宋憐也紅了眼眶，不敢再看他，撇開眼，“其實一直有打算，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跟你說。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的好。”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鄭旭握住她的手腕，“是他們逼你嗎？”
宋憐沒轉身，只是搖頭，再次道歉，“對不起。”
上課鈴響，鄭旭松開手放她離開。
往日里常常抱著他手臂撒嬌的女孩，背影依舊纖瘦美好，卻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
宋憐和鄭旭分手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個年級，無他，這一對之前的情感經歷太過曲折，現在爆出分手，連林嫣這個“前任”都受到波及被討論好久。
趙若若來找她嘀咕，說瞧著像女方先提的，因為姓鄭的現在老頹了，半點不見當初的活潑和愛笑。
說到底，趙若若還是介意的，所以一直以來都挺關注那倆人的事，即使林嫣看上去毫不在意，但那些年的感情總不是假的，他轉頭愛上別人，還鬧得沸沸揚揚，把林嫣置於何地？
“好啦……”林嫣安撫她，用筆點了點她面前的課本，“下節老閆的課，有什麼不懂現在問。”
自從賀廷請假，趙若若作為老閆愛徒的“家屬”，是受了特殊關照的，其中有一點就是，每逢提問必點她名，害她一到數學課就提心吊膽。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趙若若再沒心思八卦，趕緊讓她把最後一題的解題思路再講兩遍。
…………
連著一個星期，流言終於有淡化的趨勢，畢竟重點班學業還是挺忙的，大家也沒有太多時間關注別人的私事。
不過當在家長會上看到宋康旁邊的楊震時，大家還是驚訝了片刻的，無他，這人正是上次給學校捐了一棟樓的那個成功人士“學長”
好巧不巧，林嫣也挺眼熟，之前在圖書館偶遇過。
“認識？”林時恒順著她的視线看過去，林嫣搖頭，解釋了一下，“偶然碰到了。”
他淡淡頷首，鄭重道，“離他遠一點。”
哦。她乖乖點頭。
這一幕恰好落在戴著墨鏡的楊震眼里，他碰了碰宋康，見對方一直盯著宋憐瞧，皺眉嘖了聲，“天天看還沒個夠？上次說的事你准備的怎麼樣了。”
“楊氏最近挺太平。”宋康收回視线，提示他，他之前暗示的“動亂”並沒到來。
哪知這人聞言卻意味不明的笑起來，“那野種要結婚了，我准備送他份大禮。你這邊做好准備，等我通知立刻動手。這次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輸的一敗塗地！讓老頭子看看究竟誰才是楊氏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