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還是去了那個老頭的家里,雖然只是短短的兩三分鍾之後我媽就從老頭家的小院子里出來了,雖然知道這兩三分鍾的時間老頭什麼也做不了,但我心情還是無比的低落!
我就是不想我媽和那個老頭見面,不想我媽和那個老頭有任何接觸,在我心里那個老頭哪怕是看我媽一眼,都是對我媽的褻瀆!
‘真不要臉,都這麼大年齡了還想對我媽圖謀不軌!早晚跟他兒子一樣不得好死!’
我站在胡同口看著幽深的胡同深處,心里無比惡毒的詛咒著那個老頭,盼望著那個老頭早點跟他兒子到地下團圓!
“走啊明陽,傻愣著干什麼呢!”
我媽騎著電動車從小胡同里出來,笑眯眯的看著我溫柔說道,“你不是想讓媽媽陪你吃飯嗎?媽媽請你吃你最愛吃的米线好不好?”
我媽早在從胡同出來之前把外賣箱搬到了前面,我扶著我媽的腰跨上電動車的後座,我媽等我坐穩之後,騎上電動車載著我去了我們以前經常去的一家米线店。
同一家店鋪,同樣的番茄口味,今天的我卻有點食不知味,草草的吃完之後跟我媽說了一聲吃飽了。
我媽大概也看出了我情緒不好,有點擔憂的看了我一眼,不過善解人意的我媽看我不想說話,也就沒有細問我為什麼不高興,只是問需不需要她送我回家,我搖了搖頭說自己走回去就行,正好吃完飯散散步,我媽點了點頭,跟我說了一聲注意安全之後,就繼續去送她的外賣,而我則順著燈紅柳綠的街道漫無目地的逛著。
說實話我現在很無助,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本以為我只要攔住我媽,就能阻止我媽和那個老頭見面!
然而當事實擺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
我媽僅僅只用一個送外賣的理由,就可以當著我的面光明正大的去那個老頭家里。
也許我媽真的是給那個老頭送的外賣,可是即便如此我媽還是和那個老頭見面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能怎麼辦?
我難道告訴我媽,讓我媽不要給那個老頭送外賣?
逐漸亮起來的路燈下,我自嘲的笑了起來……
不經意間再次走到那個老頭家的胡同口,幽深的胡同里竟然連個路燈都沒有,想起我媽我忍不住嘆息一聲,駐足凝視著黑漆漆的胡同深處良久,就在我准備轉頭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感覺熱鬧的街道安靜了下來,漆黑的胡同盡頭似乎有什麼在召喚著我,我向前一步定睛凝視,漆黑的深處有微微閃爍著的亮光,這一絲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卻仿佛有強大的吸引力一般,讓我忍不住邁步上前!
“啊!”
陡然驚醒,一身冷汗,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身處黑暗之中,那一絲閃爍著的亮光消失,有咳嗽聲從胡同深處響起,雖然聲音空洞而悠遠,卻仿佛一聲驚雷響徹在我身邊!
隨著這一聲咳嗽,幽深的胡同突然化作一個凶狠的野獸,對著我張開血盆大口,我驚慌失措脊背發涼,強忍內心驚悚的感覺連連後退,直到退出胡同口那種悸動的感覺才逐漸從心底散去!
“呼呼……呼呼……”街道上恢復了熱鬧和喧鬧,來來往往的行人或笑或鬧或行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異常,仿佛剛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我依靠在路燈底下急促的喘息,再也不敢向那個胡同多看一眼,強忍內心的驚懼向家里跑去。
為了不讓我媽發現端倪,接下來的幾天我不敢再去胡同口偶遇我媽,因為我知道這種偶遇一次兩次還說的過去,次數多了我媽肯定會疑惑,會懷疑,做賊心虛的我根本不敢讓我媽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我只能偷偷的躲藏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視著那條令我恐懼的胡同,期盼著我媽不要再出現!
可是我的期盼有用嗎?
沒有!
距離上次送菜的第三天,我媽的電動車再次出現在胡同里,我就這樣看著我媽騎著電動車進入胡同,去跟那個老頭見面,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媽去到那個老頭家里已經十多分鍾了,竟然還沒有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送個外賣要這麼長時間?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的心跟著一點點下沉,我等不了了,我強忍內心緊張惶恐的情緒向著胡同里走去,又一次站在那個深紅色斑駁的大門面前。
站在門外的我聽不到一點聲音,這兩扇斑駁的大門仿佛把院子和外界徹底隔絕,我知道我媽就在里面,卻又不敢輕易的推開門進去,我的心髒跳動的厲害,艱難的抬起手按在冰冷的門栓上,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大門被緩緩推開!
我屏息抬腳,一步步的邁進狹窄閉塞的小院,躲到院子里的那顆梧桐樹後面……
“曉燕……曉燕啊!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就答應我,給我一次行不啊!”
我剛站穩腳跟,一絲沉悶的聲音就傳進我的耳朵里,聲音雖小,卻讓我心神劇烈顫抖!
張曉燕,這可是我媽的名字啊!
他怎麼可以如此親昵的稱呼我媽!
他憑什麼!
他哪里配!
“老王大哥……別這樣……你別這樣……你再讓我想想……再容我幾天好不好!”
我媽的嗓音依舊空靈,這時候卻帶著一股難明的慌亂情緒在里面,那個惡心的老頭在對我媽做什麼,以至於讓一貫沉穩優雅的我媽變的慌亂?
我不敢想象!
卻心若喪死!
“可是你早就答應我了啊!曉燕……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孤寡老人好不?”
隨著那個惡心老頭的聲音傳出來,我甚至能感覺到房間里微微掙扎的響動傳出來,“曉燕,你知道嗎,當我得知小軍出車禍的時候,我都已經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了,是你又讓我看到了希望,又讓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知道你可能一時放不開,可是你不能一直就這麼拖著啊!”
那個老頭話里的信息太多,以至於讓我一時間難以消化,什麼叫我媽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憑什麼用這個要挾我媽!
他的死活關我媽什麼事?
他還不如跟著他兒子一起死了呢!
“老王大哥……可是我……哎……”我媽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只是話到最後卻只是化成一聲深深的嘆息,我能從我媽的嘆息聲中感覺到深深的無奈,我媽這是要妥協了嗎?
我忍不住的心中一緊,恐慌的情緒隨著我媽的嘆息聲越來越重!
“曉燕……求求你了,你就成全我這一次吧!”
老頭的聲音帶著急切的渴望,我不敢去想那個惡心的老頭渴望什麼,只希望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可是這個惡心的老頭偏偏要打破我最後的幻想,用更加急切的沉悶聲說道,“不信你摸摸看……我都硬成什麼樣子了!”
“別……別這樣……”我看不到那個老頭對我媽做了什麼,以至於讓我媽說話的聲音慌亂中帶著強烈的緊張和不安,但我能從我媽的慌亂中感覺到,那個惡心的老頭肯定沒有對我媽做什麼好事,我攥著拳頭恨的咬牙切齒,想要衝進去跟那個老頭拼命,可是依靠在梧桐樹邊的卻我沒有勇氣,只是任由屈辱的淚水模糊雙眼……
“曉燕,你就成全我一次好不好……”那惡心的老頭不斷的重復著這一句話,我甚至能感覺到老頭的語氣越來越急切,甚至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種沉悶的喘息,他到底在對我媽做什麼?
“……”面對老頭沉悶的聲請求,我媽卻始終沒有回應,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仿佛我媽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在房間里一樣!
可是我不能自欺欺人,我知道此刻我媽就在房間里啊!
我多麼希望我媽嚴詞拒絕那個惡心的老頭,然後從房間里跑出來,這樣我就能衝上去,把這個覬覦我媽的混蛋狠狠的揍一頓!
“曉燕……曉燕……”老頭不斷的呢喃著,無比惡心的叫著我媽的名字,我媽雖然始終沒有說話,但隨著老頭的呢喃,房間里竟然響起掙扎的響動,然後就是老頭惡心的哀求聲,“曉燕……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曉燕……你看……你看看我都這樣了……曉燕……你可是早就答應我了,你現在想違背承諾嗎?”
操她媽的!操她媽的!這個混蛋竟然又敢要挾我媽!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他肯定會不得好死的!肯定會死無全屍的!
“老王大哥……我……哎……”然而就在我惡毒的詛咒老頭,想要衝進去拯救我媽的時候,我媽終於開口說話了,只是那屈辱的聲音中竟然帶著一點猶豫!
猶豫過後就是一聲無奈到極點的嘆息,然後就是好長時間都沒有聲音傳出來。
隨著我媽猶豫的聲音響起,幾乎已經變的瘋狂的我仿佛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澆滅我心中沸騰燃燒著的火焰!
一陣微風吹動樹梢,隔著梧桐樹我探出頭向客廳方向看去,卻只能看到兩扇緊閉著的屋門,我甚至感覺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可不等我多想,一絲沉悶壓抑的悶哼卻陡然響起!
“嗯……”這是我媽的聲音!
我瞬間汗如雨下!
這一聲壓抑的悶哼代表著什麼我不敢去想,卻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揪住,被死命的向外拉扯著,我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而亡!
“曉燕……曉燕……你真好……”過了片刻,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老頭無比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那沉悶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感在里面,卻讓意識到什麼的我淚如雨下!
我癱軟無力的依靠著梧桐樹,像一顆無人在意的小草,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甚至還不如地上的一顆小草,最起碼小草還有大樹為它遮風擋雨,而我呢?
我什麼都沒有了!
“啪……啪……啪……”一聲高過一聲的撞擊聲透過門縫,像一柄重錘一次次的敲擊著我破碎的心里,我崩潰大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絕望嘶吼卻沒有任何人聽見!
“嗯……嗯……嗯……”伴隨著撞擊聲而來的,還有我媽壓抑至極的悶哼,那壓抑的悶哼聲似痛苦,似羞恥,可是我還從那種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復雜難明的愉悅在里面!
我媽……
我媽難道在那惡心老頭的侵犯中感受到愉悅感嗎?
傷心欲絕之際,突然一股復雜的恨意涌現心間,又瞬間占滿我的胸腔,我咬著牙擦了一把幾乎流干的眼淚,低下頭撿起地上的半塊轉頭,強烈的衝動之下,我攥緊轉頭用力朝著那緊閉的大門扔去!
“砰!啪……”隨著半塊轉頭撞擊在門口,我仿佛聽到了一聲驚呼,我不管不顧,發了瘋一樣的逃出小院,跑出胡同,飛奔到家里趴在床上崩潰大哭!
“明陽,你睡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里燈光亮起,我媽悄悄推開門走了進來,隨著輕輕的腳步聲,依舊是無比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背對著我媽一言不發,卻攥著拳頭淚流滿面!
“哎,這孩子,睡覺也不老實……”沒聽到我回應的我媽,大概是以為我已經睡著了,站到床邊脫下鞋子,踩著自己的床鋪趴在我床邊給我把夏涼被拉扯一下,然後抬手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這孩子,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啊!”
“蹬蹬……”幫我蓋好被子後我媽下了床,不一會兒響起鍋碗瓢盆的聲音。
我裝作熟睡翻了個身,眯縫著淚眼悄悄看著我媽溫柔的身影,攥緊的拳頭悄悄松開。
我媽打開電磁爐倒上油,隨著刺啦一聲房間里散發出一股油煙味,幾分鍾後我媽把下好的面條端到小桌子上,哧溜哧溜的吃了起來。
我媽額頭微微冒著汗珠,抽出小桌子上的紙巾擦拭一下嘴角和前額,然後隨手把紙巾扔到垃圾桶里,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疲憊的身子,有點羞澀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我之後脫下米黃色的外賣體恤,拉扯了一下胸罩的肩帶之後,就這樣只穿著淡粉色的內衣走到洗手池旁,把體恤放進洗手盆里加上洗衣粉揉搓幾把,然後擰干衣服上的水分掛到晾衣架上,大夏天的,相信用不了明天衣服就會干燥。
“哎……”晾好衣服的我媽輕輕的嘆息一聲,這一聲嘆息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和無奈,我媽卻什麼都不肯說,只是自己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眼神溫柔堅定的看了一眼躺在上鋪的我,嘴角輕輕的挑起一個迷人的弧度,然後坐到自己的床鋪上脫下鞋子褲子躺在床上,不一會兒響起輕微的鼾聲。
我探出頭向著下鋪的我媽看去,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