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毫無防備地走進澡堂，一聽到欣煜的尖叫，先是被嚇得一怔，隨後才認出她來。他沒有多想，立即就轉身離開了。

　　“滾開，別碰我！”欣煜用力掙開吳世強的摟抱，在他臉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她疼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淚，雙腿也夾得緊緊地，卻仍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褲子，忍著疼追出澡堂。

　　“女神，我還沒射呢！我錯了行嗎？”吳世強急忙抓住欣煜的手，擼動著依然堅挺的肉棒。

　　“混蛋，讓我走！再敢碰我就殺了你！”欣煜已經怒不可遏，指甲在吳手上狠狠一掐，掐得他嗷嗷直叫，松開了手。

　　“那你打也打了，欠我那幾次要補上吧？”吳世強搓著手，看著欣煜離開的背影喊道。

　　“我跟你兩不相欠，你就每天意淫著我半夜擼管吧！”欣煜頭也不回地罵道，拖著仍疼得顫抖的雙腿追到走廊上。

　　她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顏清會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突然出現，現在只能追上去向他解釋清楚。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欣煜喊道：“顏清！”

　　顏清停了下來，回頭望向欣煜。欣煜趕緊連跑帶喘，趕了過來。

　　“我不是故意的！”欣煜半屈著腿，一邊彎腰喘著氣，一邊急忙地向他解釋。私處的疼痛依然沒有消減殆盡，而是一陣陣地促使她收緊雙腿。

　　“故意什麼？”顏清問。

　　“我……我這幾天到你班上找過你很多次，每次都沒見到你……剛才只是我跟同桌約定好的，你也答應過的，我沒有天天只顧著做愛……”欣煜語無倫次地陳述著，手忙腳亂地理好身上的衣物與略顯狼狽的長發，還得環視整個宿舍四周的情況，確保不會被誰偷聽到。

　　“我知道，聽同學跟我說過。只是我這一周在忙文學社的事，又是全國作文競賽，又是全國辯論賽，才經常不在班上，晚上也沒時間洗澡。”顏清平靜地向她解釋道。

　　欣煜鼓起勇氣抬頭看著顏清，這才注意到他憔悴了許多。

　　雖然聲音如往常一樣沉穩，可面色卻稍顯蒼白，還帶上了黑眼圈。

　　她有些心疼，卻又不敢衝上前去抱住他，只能顫巍巍地說：“那你……對剛剛……不介意嗎？”

　　“你知道我一直不介意。”顏清回答。

　　“那你能不能介意一下？”欣煜仰起臉，睜大了淚眼凝視著顏清的雙眼，渴求地向前邁了一步。

　　“要是光介意就能消解你的性癮，我當然會嘗試，但現實是這樣做沒用。”顏清回答，隨即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那你……要和我分手嗎？”欣煜急忙叫住顏清，盡管她強忍住了淚水，卻依然止不住說話時的哭腔。

　　顏清回頭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不會”，便接著向前走。

　　“你慢點！”欣煜急忙追上去，牽住顏清的手，緊緊握住不放，委屈地說：“求求你了，能不能別這樣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可以罵我、哪怕打我都行，能不能別把情緒壓在心里呀？真的求求你了！”

　　顏清轉過身，無奈地環視了一圈。

　　午休時間的宿舍走廊上十分安靜，雖然高一高二的樓層依然有人走動，但高三因為大多選擇在教室午休，所以在走廊、乃至宿舍里都基本看不到人。

　　於是顏清才停了下來，摸了摸欣煜的頭，平靜地說：“我只是不想做於我們關系不益的事情。”

　　“怎麼會不益呀？你把你心里不舒服的都說出來，我們一起去解決，這樣不是很好嗎？”欣煜雙手牽住他的手說。

　　顏清偏過頭看向了別的地方，沉默了一會，說：“我這段時間思考過咱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反思過一些問題……”

　　“嗯，你說！”欣煜連連點頭。

　　“咱們關系中最大的弊病，不是我對你做了什麼，或者是……你對我做了什麼。那些只是結果，你明白嗎？”顏清說。

　　“你接著說吧。”欣煜輕輕搖晃著他的手臂，握得更緊了。

　　“真正的問題在於，我跟你不一樣。你在面對一些……內心里不舒服的東西時，會傾向於把它們拿出來，與自己信任的人共同克服。但我更傾向於……等到我自己把這些問題先克服得差不多了，再把它們拿出來與你一起解決。在此之前我需要時間。”顏清凝視著她的雙眼，嘆了口氣，繼續說：“但是你卻等不及了，在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的情況下，選擇強行剖開我的內心，試圖一窺究竟……”

　　“我真的錯了！我不會再那麼做了……對不起！”欣煜緊張地抱住顏清的手臂，將頭埋在他的肩上。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幾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秦瑄的畫面，緊接著，“精神控制”、“負罪感”這些詞語再次浮現。

　　在某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現在這樣委屈道歉的樣子，正符合秦瑄對她的預測。

　　“先別急著向我道歉。要度過這段時間的糟心事，又是一件難事。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不是傾訴和道歉就能簡單解決的。”顏清抽出手來，在欣煜頭上摸了摸，轉身向寢室的方向離開。

　　“別走啊……”欣煜再次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地問：“什麼意思啊？你不打算原諒我了嗎？”

　　顏清看著她，表情上依然波瀾不驚，只是說：“我需要時間。”

　　“你怎麼了呀？你是機器人嗎？你罵罵我呀……你這樣我好害怕！”欣煜緊緊地抱住了顏清，小臉埋進了他的肩膀流著淚。

　　她知道顏清有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但她這時已經被強烈的不安全感所籠罩，只能無助地索求他對自己做點什麼，央求道：“我平時可以來找你嗎？”

　　顏清見她反應如此強烈，猶豫了一下，說：“我現在經常要忙文學社的事情……”

　　“那我要怎麼辦啊？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啊？我已經跟剛才那個混蛋絕交了，我再也不會跟他做愛了……求你了……”欣煜在顏清身上委屈地哭泣著，淚水一顆顆地滴在了他的衣上。

　　“你不需要做什麼，說真的。”顏清輕輕撫摸著欣煜的頭，在她耳邊說：“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了，我真的需要一段時間來靜靜。你先放手吧。”

　　“我不放！”欣煜抱得更加緊了，說：“我不想失去你……”

　　顏清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自上次與欣煜爭吵後就一直心中沉悶，得靠著攬下好幾個高三社員的工作來填充自己的時間，才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可老師一見他這樣努力，就以為他樂意為社團效力，於是將更多的統籌工作丟給他。

　　每天光完成作業就要耗費大量的精力，還得抽時間完成社團的工作，課余時間急劇縮水。

　　好不容易在中午得空洗個澡，又在澡堂里親眼看著自己一周未見的女友被別人操得顛三倒四，還被她在宿舍走廊上死死纏住。

　　他本就對欣煜仍又怒氣，這會更是從腦子里突然躥上一股火氣，但他還是得壓制住，只能對欣煜說：“我下午還有事情要忙，你放開我好嗎？”

　　“求你陪我說說話好嗎？要忙的事情就推給別的同學吧……難道你在故意躲著我嗎？”欣煜抬頭睜大了淚眼，注視著顏清的雙眼苦苦央求道。

　　“哎呀！”顏清失去了耐心，不耐煩地扯開了欣煜的手，朝她追來的身上一推，兀自向寢室走去。

　　欣煜被他用力一推，難以置信地怔在原地。

　　看著顏清無情離開的背影，她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也達到了臨界點，忍不住朝他大喊道：“你裝什麼裝啊？就不能像個男人嗎？有什麼話不能明說的？老是把自己難受的情緒憋在心里，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深沉很酷啊？”

　　宿舍大樓間頓時回響著欣煜的聲音，幾間宿舍里好奇的男生、與走廊上依稀走動的幾人齊刷刷地望向他倆，就連剛走出澡堂的吳世強也被這段話吸引住了目光。

　　顏清仰頭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杵在原地，既沒有選擇回頭安慰欣煜，也沒有選擇徑直離開。

　　“說真的，正常人有正常人的生計，婊子也有婊子的活法。你哪怕要分手也得給個准話啊？像這樣半死不活地吊著人家是什麼意思啊？”欣煜抹著眼淚，紅著臉抽咽了一陣，繼續朝顏清喊道：“你看著我在你面前戰戰兢兢很有意思嗎？你是不是很有征服的快感啊？還得挑個日子來原諒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缺乏安全感嗎？哪怕我都哭成這樣了，你還表現得這麼冷淡，我要怎麼安下心來？嗚……”

　　欣煜一句一句地喊著，喊到最後，靠在了牆上埋頭抹著眼淚。

　　宿舍幾層樓的幾十個男生朝他們這邊投來目光，還起哄似的吹著口哨，顏清沒辦法再待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你回來啊！”欣煜傷心地朝他再次喊道。

　　顏清環視著圍觀者的目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轉過身，朝欣煜攤了攤手，說：“我今天只睡了三個小時，你能讓我休息會嗎？”

　　欣煜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望著顏清流淚。兩人對視了幾分鍾，顏清終於還是轉身離開，留欣煜在走廊上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