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尚未看見這一幕的劉子軍又走回寢室門口,探出個腦袋說:“李凱,阿姨都這麼熱情了,你就別猶豫了,咱們一起去吧!”
媽媽這才用手背擦了擦額頭,說:“是啊,一起去吧!”
李凱點了點頭,沒再推卻。
去校外的路上,劉子軍和媽媽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我緊隨媽媽,偶爾插上幾句,唯獨李凱走在最後。
他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是仍對先前的意外感到尷尬,還是在細細回味媽媽那豐滿的酮體和濕潤的香唇?
來到一間湘菜館,我和媽媽並排而坐,李凱和劉子軍坐在對面。
才坐下沒一會兒,媽媽便拿起手機,說:“對了,我們還沒叫那個送我們進校的同學呢,這會兒才想起。”
想必媽媽因先前和李凱的尷尬而將這事給忘了,我倒是一直記得,只是不想叫趙斐而已,沒想到媽媽又想起來了,於是無奈道:“媽媽,哪用你來叫啊,讓我打吧!”
媽媽點了點頭,放下了手機。
通知趙斐後,才過了五分鍾,他便滿頭大汗地來到了餐館。
媽媽向他招手,他立刻跑了過來,坐在了劉子軍旁邊,喘息道:“誒?叔叔去哪了?”
“叔叔工作上有事情,先回去了!”媽媽微笑道。
“叔叔可真忙啊!”趙斐笑道。
很快,菜上齊了。
媽媽為大家倒上了飲料,笑道:“大家都餓著了,趕緊吃吧,隨意些!”
趙斐舉杯說道:“來,咱們敬阿姨一杯,謝謝阿姨的盛情款待!”
大家都舉起了杯子,敬向了媽媽。
媽媽怪不好意思的,才喝完就連忙為大家滿上了飲料,說道:“其實應該是我敬大家才對,以後小雲在學校還要麻煩各位多多照顧了!”
劉子軍說:“阿姨,我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大家肯定會互相照顧的!”
趙斐說:“對的,以後小雲就像我弟弟一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和我說就行!”
去你的蛋,誰像你弟弟,誰要你幫助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心想。
這時,李凱微微抬頭,才看了媽媽一眼又低下了,滿臉的羞澀就如同情竇初開的孩子一般。
媽媽也微微低頭,似乎不願和李凱眼神相觸。
飯桌上,趙斐的話題特多,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當聊到大學時,他更加興奮,就如同經驗老道的過來人,給我們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校園里的人文故事。
劉子軍似乎很感興趣,一直追問。
媽媽也聽得非常耐心,還不時露出笑意。
忽然,趙斐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們知道嗎?在我們學校有個戀愛聖地哦!”
劉子軍疑惑地問:“怎麼個戀愛聖地呢?”
趙斐瞧了瞧媽媽,見媽媽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於是更加興奮地說:“在校園北邊的山坡後,有一片樹林,晚上的那里……”
“晚上那里應該很冷清啊!”劉子軍說。
“那里是不是風景很美?”媽媽問。
趙斐立刻說:“風景確實很美,不過……不過不只是自然風景,主要是人為的風景!”
“什麼是人為風景?”媽媽問道。
趙斐激動地說:“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片樹林就變成了校園情侶談情說愛的地方了。每天晚上,那里都會聚集很多情侶,有的在樹後接吻,有的在石凳上擁抱,還有的甚至會躲在山坡後面……嘿嘿,總之場面特別壯觀哦!”
“躲在山坡後面干嘛呢?”劉子軍激動地問。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啦,有時候還能聽到奇怪的聲音呢!”趙斐笑道。
”什麼奇怪的聲音?”劉子軍疑惑道。
趙斐壞笑著瞧了瞧媽媽。
沒想到趙斐這小子竟敢當眾調戲媽媽,哼哼,倒想看看媽媽會不會像平時訓斥我那般訓斥於他!
媽媽羞澀地瞪了趙斐一眼,微笑道:“你們還是學生,要以學業為重!”
“是的,我覺得還是學習比較重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凱竟然說話了。
媽媽向李凱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趙斐瞥了李凱一眼,接著說:“你們可知道,現在大學里流傳有三件事不做,那大學算是白讀了哦!”
劉子軍問道:“哪三件呢?”
趙斐得意道:“逃課!”
媽媽笑著瞥了趙斐一眼。
趙斐更加得意道:“掛科!”
劉子軍立刻接道:“第三肯定就是你說的談戀愛咯!”
“哈哈,你真聰明!”趙斐笑道。
媽媽朝劉子軍笑道:“你這孩子,反應倒挺機靈的!”
見媽媽沒有反感,趙斐又故作神秘地問:“要不要我給你們說個秘密?”
“快說唄!”劉子軍急道。
“去年冬天的一個晚上,我散步經過了戀愛聖地,聽到山坡後面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聲音好像還有些熟悉。我就走近點去聽,你猜是誰在說話?”趙斐說。
“是你同學?還是你室友?我們哪知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劉子軍急道。
“是教我們藝術概論的女老師和其他班的一個男學生。我很好奇,就躲在山坡後探頭一看,你猜我看見了什麼?”趙斐激動道。
媽媽搖搖頭,笑道:“你呀!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趙斐更加興起,說:“我看見他倆摟抱在一起,那場面真是……真是口水橫飛啊!”
“真的假的?大學還能和老師談戀愛啊?”劉子軍激動道。
“當然是真的,而且你肯定猜不到……那個老師已經四十多歲了哦!”趙斐故作夸張地說。
“真的假的?”劉子軍更加激動。
就在此時,媽媽和李凱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
很快,媽媽避開了李凱的眼神,李凱也羞澀地低下了頭。
別人不知道,我心里倒是清楚,剛才趙斐話里提到的摟抱、口水、男學生和四十多歲等敏感詞匯,似乎都映射了媽媽和李凱之前的意外,這不免讓他們再次尷尬了。
媽媽看向了趙斐,和藹地說:“好了好了,你們都長大了,談戀愛都是正常的。但是你說的前兩點我不是很贊同,談戀愛的同時還是不能荒廢學業的,趁走向社會之前,多看點課外書籍也是好的!”
趙斐滿臉尷尬,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語失,憨笑道:“阿姨說得對,學校有圖書館,你們可以去借書,那里還有自習室,很多學生都會在那看書或是溫習功課,我也經常會去!”
“對的,這點你們還要多向師兄學習學習!”媽媽說完,又望向趙斐,笑道:
“你長得這麼帥,肯定已經找了女朋友吧?”
趙斐苦笑道:“我?我……還沒有呢,哪有人肯要我呢!”
“怎麼會呢,你這麼個高大帥氣的小伙子,肯定很多姑娘喜歡的呀!”媽媽微笑道。
趙斐看了媽媽一眼,又低下頭,說:“如果……如果阿姨是個女生,會喜歡我這樣的嗎?”
趙斐的問話分明是在試探媽媽,連劉子軍和李凱都相視冷笑。
很快,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媽媽的臉上,李凱更是異常緊張。
媽媽轉過頭,尷尬地笑道:“阿姨畢竟不是女生了啊!”
李凱緊張的神色這才稍稍放松,而我早已對趙斐的言行感到厭惡,於是打斷道:“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送我媽去車站吧!”
媽媽點了點頭,笑道:“好的,看各位都挺不錯的,我也就放心了,以後大家可要團結互助哦!”
“嗯!好的!”大家應聲道。
“好,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媽媽微笑道。
趙斐立刻說:“我送送阿姨吧?”
“不用麻煩,我讓小雲送我就行,你們都先回去吧!”媽媽說。
趙斐的神情略顯失望,本想開口的劉子軍也沒再多說。
走出飯館,他們三人走進了校園,我和媽媽走向了車站。
“那個趙斐一看就不像什麼好東西,你怎麼還要他照顧我呢?”我抱怨道。
“這個人有些想法不對,但本性還不壞,你再看看他表現出來的自信,那也是值得你學習的。”
“我才不學他呢!”
“而且他還是學生會的干部,你有問題也可以多多請教他呀!”
“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的優點還是值得你學習的嘛,畢竟你一個人在學校,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我才不願意和這種人交朋友呢!”
“你呀!和你爸一個樣!那李凱和劉子軍,你應該不會排斥吧!”
“他們確實比那個趙斐順眼多了!”
“你注意到李凱沒有,他不愛說話,性格內向。從他的穿著和床鋪可以看出他家里條件應該不是很好。咱們家條件還行,以後你能幫助他的地方就多多幫助下吧!”
憑什麼對他就要特別照顧呢?
難道就因為他和你的身體親密接觸了?
於是笑道:“他啊……他今天還撞到你了呢!”
“別胡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媽媽正色道。
“我也送阿姨去車站行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們轉過頭,只見不遠處的李凱正抬頭望著我們,臉上還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才一會兒不見,凝聚在他頭頂上的烏雲似已散去,此刻倒是滿滿陽光。
其實他並不丑,棱角分明的臉盤上嵌著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和一雙不大卻炯炯有神的眼睛,搭配上黝黑的皮膚和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令他盡顯陽剛之色。
然而,那頭劉海碎發,那身過時的T恤和牛仔褲,卻使他充滿了鄉土。
不僅如此,他的T恤有幾個破洞,牛仔褲也局部泛黃,顯然已經穿了很久很久。
不過不可否認,如果為他換個發型,換身時尚的行頭,想必也能算個帥哥。
“你怎麼來了呢,我送就行了嘛!”我笑道。
媽媽打量了李凱許久,目光這才離開,微紅的臉蛋上露出了羞澀的笑意。
不知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還是想起了先前的尷尬。
“沒事,你們……啊不……阿姨請我們吃飯,我真覺得不好意思的。”李凱靦腆地笑道。
“這有什麼呢,你幫阿姨打掃,阿姨還沒謝謝你呢!”媽媽笑道。
“那是我們的寢室,本來就不該讓阿姨來幫我們打掃的。”李凱說。
我們三人一齊走在了路上,媽媽走在中間,我和李凱分別走在媽媽的兩側。
然而,李凱總是和媽媽保持著距離,不知是缺乏自信,還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
“我剛才還在和小雲說呢,小凱是個好孩子,以後你們就是好朋友了哦!”
媽媽笑道。
“哪里!”李凱說。
“我們家就在湖西,以後周末可以和小雲一起來我們家啊,我做飯給你們吃。”
媽媽柔聲道。
“啊?這……還是不用麻煩了!”李凱低頭說。
讓李凱回家?
媽媽對李凱怎麼這麼好呢?
我感到納悶,又不好折了媽媽面子,只好附和道:“沒事的,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還客氣什麼?”
到了車站,媽媽上了公交車。
我本想道別之後就立刻回校,因為期待已久的大學生活即將開始,然而李凱卻遲遲不走。
媽媽朝我們微微一笑,便低頭看起了手機。
汽車終於要開動了,媽媽向我們揮手道別,李凱緩緩揮舞著手臂,眼睛卻痴痴地望著媽媽,直至汽車消失。
難道李凱也喜歡媽媽這類型?
或許只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呢?
不論如何,媽媽肯定瞧不上李凱,之所以對他特別關心,想必也只是出於同情罷了。
轉眼三周過去了,我和李凱、劉子軍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劉子軍性格開朗,非常健談,而李凱則相對內向,不善言表。
我還了解到,劉子軍來自縣城,家里條件一般,而李凱來自農村,並且還是我們班唯一的特困生。
李凱告訴我們,在他上初一的時候,母親就因病去世了,當時的他難過了一段時間後,日子仍舊照常。
到了高中,他才逐漸意識到母親的可貴,也因沒有母親而感到自卑。
那時的他只要看見同學和母親親昵,心里便會又嫉妒、又難過。
直到高三,有幾個非常要好的朋友經常陪他喝酒談心,才讓他漸漸放下逝母的痛苦。
他的父親在工地工作,不僅辛苦,還要靠著微薄的收入養活全家,包括他、
哥哥和奶奶。
大他兩歲的哥哥考上大學的那年,幾乎用光了家里的積蓄,當他考上大學時,家里實在沒錢了。
他只好硬著頭皮去親戚家借錢,最後東拼西湊總算籌到了學費。
因此,我和李凱的關系相對更鐵,或許是出於他淳朴的本質,或許是對他家境的憐憫。
周五下午,我們三人在球場上打球,隔壁場外的女生尖叫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定眼望去,趙斐就在隔壁球場,只見他帶球、過人、上籃等一連貫華麗的姿勢,不時贏得場外的女生一片喝彩。
雖然他主動親近媽媽的行為令我反感,但平心而論,他長得確實很帥。
鼻梁高挺、眼眸明亮、膚如凝脂、眉若長劍,再配上那高挑的身姿馳騁於球場,怎會不令那群花痴的女生為之瘋狂?
想起報到那天,他還在媽媽面前自稱沒人喜歡,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是那個油嘴滑舌的壞小子啊,沒想到打籃球還有兩下子!”劉子軍說。
“壞嗎?那天吃飯的時候,你和他不還聊得很歡嘛!”我冷笑道。
“我願意和他說話不代表我認可他,我只是想了解了解學校的事情嘛!”劉子軍說。
“我也看他不爽,那天在飯桌上,當著阿姨的面說些下流話,聽著真想揍他。”
李凱說。
別看那天李凱一直保持沉默,媽媽周圍的動靜他倒是一清二楚。
晚上,我們三人坐在球場邊的石凳上休息。
天已經很黑了,我隱隱聽見就在我們的不遠處有人聊天。
探頭望去,只見趙斐和一個男生疲憊地躺在隔壁的球場上。
“還是你爽啊,每次打籃球,都有幾個女的來看你。”
“哪有啊,是看我們吧?”
“你小子別裝!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女生中,有一個還是長的不錯的哦!”
“你看上了?要不要我幫你搞定啊?”
“別人是來看你的,我可不要,你不打算上嗎?”
“我沒那個打算!”
“對哦,你最近整天抱著手機,有時候還能自得其樂,是不是又有目標啦?”
“嘿嘿!”
“肯定有了,快說,是哪個班的?該不會是新生吧?”
“嘿嘿……”
“快說啊,哪個系的新生?”
“行,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
“我去,你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還信不過我?”
“是一個新生的媽媽!”
“不會吧!你看上人家媽媽啦?”
“咋啦?不行嗎?”
“你要臉不?不會想來個母女通吃吧?”
“哪里!是個男生的媽媽。”
“嘿嘿,你喜歡看老女人的AV我是知道的,沒想到你現實也好上這口啦?”
“看多了誰不想試試呢?”
“嘿嘿,行啊你!接個新生都能被你逮到機會!”
“他們……他說的該不是阿姨吧?”劉子軍蚊聲道。
聽到這,我已是手心冒汗,再被劉子軍這麼一問,我心里更加緊張了。
該不會真是媽媽吧?
唉,那天他問我要號碼時,我就該立刻給他,他若想接近媽媽還得看我臉色,我也絕不會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