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趕緊提人
唐俊生太陽穴跳了跳,他看著江從芝眼里晦暗不明的神色心里也打起了鼓。
現下最不能就是讓芝芝呆在李濟宅子里,她是被擄來的,他再找人在路上把她擄走就好。
就算要是她真落入伯曼之手,想來也會比現在好受些。
李濟把江從芝拉起來,這才發現她整個人渾身冰涼,於是將她摟在懷里,憤憤扔下一句話:“我就先帶芝娘下去了,自便。”
看著李濟帶著她走遠,唐俊生心里一痛。再等一會兒,等一會兒我就把你救出來。
江從芝不知道是怎麼回的房,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倒是將小魚嚇個夠嗆。
她小臉慘白,干裂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小魚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江小姐這是怎麼了?快進來。”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江從芝力氣卸了大半,趴在桌子上。
小魚輕輕把門合上。
江從芝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可心里再怎麼悲傷都再擠不出半點眼淚來,只覺得乏。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從外面被推開,唐俊生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芝芝!”看到她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他被嚇了一大跳,急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查看。
江從芝轉過臉,看著男人唇紅齒白的俊臉,眨眨眼輕聲嘆道:“來了?”
唐俊生自個兒拉了旁的凳子坐下:“芝芝,你氣著了?”
她沒有答話,雙眼空洞地看著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里倒影出他的影子。
“李濟不答應送你走,但是你別擔心,白兆東想用你。等我岳父動了,我再中途把你劫走。”唐俊生輕輕把她臉頰上的頭發撩到耳後去:“再等我幾天芝芝。”
之前說要與她做人家的時候就要她等,直等到他和白玉相親相愛還沒等來個苗頭。
現在還讓她等,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江從芝有點想發笑,她歪了歪頭,避開他的手,唐俊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就是氣我了,”男人急忙抓住她的手,濃密的眉毛揪成一團:“可我只有那樣說,才能有機會讓你出來,你要是一直在這宅子里,我的人進不來,也護不住你。”
江從芝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提出讓她去伯曼那也是迄今為止的最優選擇。
看著他眼里的擔憂和焦急,心底又開始悶悶的有點疼了。
她別開眼,輕笑著反問道:“我出去了你能護得了我了?”
“對不起芝芝,之前是我不好… 你再信我一次…”唐俊生拉著她的手,將她摟進懷里。
江從芝呼吸著他懷里的空氣,心痛的感覺像是又多了一些,她趕緊退開站起身子:“你與白玉做了吧?”
唐俊生沒想到她問出了這個問題,臉色一僵。
江從芝心里的鈍痛還在隱隱發著,她輕輕笑了:“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被擄走奸淫之後?還是你說你要與我做人家之時?”
唐俊生舌頭如同打了結,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傷她的心。
江從芝看著他耳根慢慢漲得通紅,心里又怒又悲,最後全都變成無奈。她輕嘆一聲:“唐少爺大可不必那樣騙我。”
“我沒有騙你!”唐俊生急急說出口:“我告訴你我和她沒有過夫妻之實,那時就是真的沒有!”
江從芝淺淺哦了一聲:“那就是在我被劫走之後的事情。這樣數來,不過短短幾天…你就忍不住了。”
唐俊生急得額頭上都浸出了細汗:“不是這樣的芝芝,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何… ”
“不知為何對她起了欲念?不知為何就要想要她?不知為何就對她生了情?”江從芝打斷他的話,一步步逼問著,聲音越來越急促。
“我對白玉沒有情,你知道的!”唐俊生皺著眉頭解釋:“那天我喝多了酒…但也就這一次而已!我知道你被劫走,立馬就過來了!我們先不說白玉的事,如今救走你才是關鍵。嗯?”
江從芝低下頭,轉身走了兩步坐回到床邊。
床上被換上了新的被褥,可床沿邊還有一點干涸了的血跡,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昨夜血液四濺的場景一下又出現在眼前。
“芝芝… 再等我幾天。把你劫走之後我就把你安置在我給你買的房子里,雇上最好的打手。等桂粵戰爭一結束,我就和白玉和離…”
江從芝聽了越聽心里越煩躁,狠狠呼出一口氣呵道:“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讓我等了,我等得夠煩了。”
唐俊生一噎,還不死心地說:“芝芝…”
江從芝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唐少爺請回吧,別讓您岳父和太太久等了。”
“芝芝,莫要再與我生氣了,你在李濟這里…”唐俊生還想再勸,可眼前的女人從床上噌一下站起,快步走到門邊將門拉開,指著外面對他說:“你走。”
唐俊生訥訥地看著她,過了良久才抬起腳慢慢朝外走去。
他前腳剛踏出房門,她後腳就把門關上了,生怕多開一秒都能看到白玉跑來將他挽走。
江從芝心里煩悶得很,把頭捂在被窩里,稀薄的空氣里似乎還夾雜著血液的甜腥。
她雖喜歡唐俊生,但按照現在的狀況能與他做人家已經是不可能了。
要是白兆東這麼在意紅丸,又怎麼會不用打手護送她去伯曼那?
唐俊生想中途把她劫走又豈是易事?
他雖然說得信誓旦旦,但她已是不敢信了。
和江從芝死魚般的狀態不同,李濟急得在房間大步走來走去。
要不是唐俊生這個攪屎棍提及紅丸的事,等他和白兆東一離開上海,他就會差了人把江從芝給伯曼送過去。
府里下人辦事不利看不住人,頂多讓他們挨兩頓板子就罷了,但如今這個狀況,白兆東定會盡早行動。
要是這十公斤紅丸被白兆東得了去,他才虧死了!
如果伯曼真與粵軍有了合作,那桂軍定是要處在下風一些的,可到時候就算戰敗,若自己有了這十公斤紅丸,那也能換成幾千銀元夠他瀟灑下半生了。
李濟頭疼地大說道:“這姓白的一家什麼時候才能走!”白兆東不挪地方,他怎麼能順理成章將江從芝送走?
李濟身旁站著的小廝哭喪著臉道:“可白大帥這次專門來找你的,就算走…不過也就是走幾個時辰送送女兒罷了。”
李濟想起唐俊生,心里一股火氣升起,脖子都漲紅了,咬著牙狠狠說道:“該死的唐俊生…該死的唐俊生!” 這蠢貨斷的可是他以後的財路!
“老爺消消氣,那白大帥在就在吧,就算知道了是您送走的江從芝,大戰在即,他還能對您怎麼樣?”那小廝跟了李濟許多年,深知白李二人的不對付,扯了扯嘴角安慰道。
李濟聽罷倒是冷靜了一些下來,這話不錯,白兆東確實不能拿他如何,可畢竟他與伯曼是私下交易,要是被白兆東知道了,定要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叛徒。
李濟緩緩坐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說道:“要是讓江從芝在姓白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自然是不關我的事了?”
那小廝見他坐下便上前去給他斟茶,一聽他這麼說急忙豎起大拇指:“李大帥才思敏捷,這麼快就想到了對付的方法!”
李濟沒理會他,精瘦的臉上逐漸露出笑容,他點點頭,從胸腔里發出一聲“好”,看向小廝說:“你一會兒,不,現在就去找伯曼。把事情緣由講給他聽,讓他今夜一定把人帶走。”
“但要是伯曼先生不願意或者…或者…”小廝囁喏道。
李濟抬手把了把他的肩膀:“伯曼對這江從芝上心得很,我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讓他今晚來取人就行。”
小廝也是個機靈的,李濟這麼說他心里也有了譜,伯曼對她上心就好,那便把她往慘了說。這廂一想通,便拱拱手應了。
“快去吧,事成後少不了你的賞!”李濟樂呵呵地說。
那小廝一聽也笑開了花,咧咧嘴趕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