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游船
她沒有明白今日王庭是吃錯了什麼藥,江從芝和他相處也有五月有余,深知他並非喜歡把自己的姐兒介紹給別人的人。
江從芝不知王庭是什麼意思,秉持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她只是睜著眼睛疑惑地望著他。
王庭把玉勢放在桌上,轉身說:“柏曼先生是個美國人,專門做煙草生意的。除了賺錢,他也好女人,你應該正和他胃口。”
江從芝眨眨眼,想到王庭的父親就是做生意的,難道是生意場上需要籠絡的人?
既然他是真心給她介紹客人,她也樂得多賺份錢,隨即她乖順地低下頭說:“王書記長對我有恩,我無以為報。”
王庭摸了摸她的手:“他要來之前我會提前與李知音說,到時候你把這個給他就行。”隨後他拿出一個小盒,小盒被黑膠布封地嚴嚴實實。
江從芝接過盒子,一頭霧水:“這是什麼?”
這時叫的水也到了,因為有外人在,王庭也不好多說,只讓她收好了別讓人發現,到時只管等著老板來便是。
上海的一二等的妓院里都是有這樣的規矩,對於紅倌兒來說,除非是媽媽安排,新客人幾乎都是熟客介紹而來。
雖然有了介紹人,但客人依然要從打茶圍開始走過場。
所以那些有錢性子急的客人自然不會想來這些書寓長三里找美人,要知道上海的明娼加上暗娼足足有十二萬之多,暗娼里不乏那些長得美身子好的。
這美國老板將會是她第一個從商的客人,素聞商人精於算計,也不知這個老板是哪樣的,江從芝忽然想到春滿閣里婉姐兒和若姐兒就經常有一個姓趙的老板做花頭,說不定哪天她能去找她們討教討教。
許是因為如今自己偷藏的銀元多了起來,客也多了起來,江從芝好像許久沒有睡得這般酣暢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便覺王庭已經起身,她也起來相送,十月的天著實涼,等他走了她又回了被窩,竟夢到了昨夜那根玉柄變成了一條大蛇,在她下體蜿蜒盤旋,清醒後一摸下面淫濕一片,才發覺是做了一番春夢。
她嘆了一聲,昨晚還嫌那東西大,今兒醒來竟想了,所幸她今日陪唐俊生出去,免了她總想這淫蕩之事。
唐俊生今日一樣來接她,沒有用黃包車,倒是直接用的小汽車。
江從芝剛出來就看見他一身黑西裝坐在車里,透過車窗能看到他完美的側臉。
似是感應到她的眼神,他也轉過來看她,相視一笑。
“嫩黃色十分襯你的膚色,好看極了。”唐俊生湊到她耳邊說。
江從芝驚訝地發現她如今心跳錯漏的感覺與日俱增,就像現在,她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鑽進了耳朵洞里,化成個小蝴蝶在她心髒處撲棱起來。
她穩了穩心神,揚起一抹淺笑:“那我以後都穿嫩黃色。”
車子行了一段路,她才發現不是去哪個租界的路,倒像是在往南邊走的路。
朝車窗外看,那些個高樓大廈已經不在了,都是些低矮樓房,穿著破舊衣服的孩童在路邊玩耍,她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問他:“我們這是去哪兒?”
唐俊生往她坐的地方挪了挪:“總歸不會把你賣了。”
她輕笑一聲,這坎坷的身世,就是再被賣了也不稀奇。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外面的景色一變再變,靠著唐俊生的肩膀不知不覺打起盹來。
不一會人聲漸漸嘈雜,江從芝本就沒完全睡著,此時一睜眼,發現竟是來到了河邊,無數穿著打扮時髦的男女手挽手地說笑走著。
唐俊生的聲音傳來:“十月天氣,最適合與你一同泛舟。”
江從芝笑著訝然問道:“唐少爺好興致,今日也是與上次那些人嗎?”
唐俊生牽她下車,搖頭說:“就你我二人。”
在碼頭的伙計眼尖,看到相攜而來的二人,男人風流俊雅女人珠鮮玉潤,說不定是大主客。
那伙計小跑兩步笑嘻嘻地躬身問:“少爺小姐要游船嗎?”
只見那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張票遞過去,然後又低低朝女人耳邊說了些什麼,惹得她兩頰暈紅笑開了。
這伙計收了收心神往船票上一看,得勒,包了個小船!
看這少爺應該是個出手闊綽之人,指不定待他們游完還能施他幾角錢呢。
他樂顛顛朝唐俊生點點頭:“少爺請,少爺請。”
這游船也並非真的只有他二人,就是碼頭招呼他那伙計也上了船劃漿,不過他在船頭,離船塢里和船尾還有一些距離,若是放低了聲音說話,他也不一定能聽見。
江從芝此時正靠在船塢的一角,這小船十分精致,雕梁畫棟,船里的杯碗都上了釉,顯得晶亮亮的。
船塢里那兩扇窗十分大,簾子此時卷了起來,她正看著碼頭上另外兩只游船。
唐俊生剛出去吩咐了伙計兩句,轉頭看她臉上被陽光鍍了層金邊,嘴角不由地彎了起來,坐到她身邊去擁著她。
江從芝轉頭笑他:“唐少爺今天心情格外好。我還以為還會有其他人。”
船晃蕩兩下,像是已經要開的樣子。唐俊生挨著她,靠在她肩膀上上下仔細看著她的臉,調笑說:“怎麼?你還希望有其他人?”
江從芝白他一眼,唐俊生笑笑說:“不過於林似乎真是想要去春滿閣組個局子,已經嚷嚷好幾天了。”
“他喜歡什麼樣的?我對院里的哥兒姐兒都可熟,說不定可以介紹一二。”江從芝說。
唐俊生失笑:“怎麼還干起了老鴇的活兒!”
江從芝作勢打他,嘴上卻笑著說:“媽媽准備過兩日辦個大宴,我要上台的,你要不要也來給我做個花頭?”
“辦宴我聽說了,到時候我帶著於林他們一起來可好?”
她笑著點了頭,又問了他法租界董事會的事情,問他是否要謀個職位,唐俊生卻只說方圓不一定會把空缺留給他,他還不如去和自己的岳父說。
“白都統回來了?”江從芝知道白老爺子之前是不在上海的。
唐俊生點點頭:“應該不出兩天就到了吧,上次來信時是這麼說的。”
江從芝雖然好奇白老爺子是不是真會幫扶他一把,但是她也不好多問,只好旁敲側擊:“那你岳父回來了以後… 我會不會見不到你了?”
唐俊生皺了皺眉頭看著她睜得大大的眼睛,輕笑說:“何出此言?”
江從芝皺著眉解釋:“畢竟他是你妻子的父親,哪會容許你一個勁兒往長三堂子跑。”
唐俊生忽然想起了白玉之前勸誡他省點精力去堂子的話,幾不可見的皺皺眉頭,嘴上還是安慰她說:“我和白玉住在法租界的房子里,又不是白家的宅子,他老人家手不會那麼長的。況且,白玉心思又不在我這。”
江從芝挑了挑眉,抱著他笑嘻嘻地說:“幸好她心思不在你這,不然哪有我什麼事。”
唐俊生看著她明媚的臉,心里一動,安慰道:“除了我哥,她可誰都看不進去眼,芝芝大可寬心。”
江從芝驚了,這是什麼豪門秘辛被她這麼聽了去?
她臉色難免有點僵硬,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唐俊生。
唐俊生低低笑出了聲:“她想她的,我自有你。芝芝要是可憐我了,不如親我一口?”
她眨眨眼,盯著他嘴唇半刻落下一吻,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端得是個清純可愛。
要是唐俊生今日是第一次見她,定以為她還不經世事。
唐俊生心思一動,大手一撈就要抱住她,不料她一個扭身一滾就到了船尾,回頭看著唐俊生招招手說:“俊生,來看看風景呀。”
唐俊生看著她眼里得逞的笑,悠悠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看著河面上的往來船只:“沒料到今日這麼多人出行,說是看風景不如說是打望了。”
江從芝望過去,水面上目之所及就有五六只船,有一艘大一些,其他的都是像他們這樣的小船。
如果細看,她還能看清站在大船甲板上的幾個人影。
她笑著跨坐在唐俊生身上,摟了他的脖子調笑說:“你這時候難道不應該說‘不過也無妨,芝芝便是風景’?”江從芝學著他說情話時候的樣子,神情語氣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她如今在他面前是越發放肆,這樣的話給她兩個膽也不敢在王庭面前說。
唐俊生被逗得哈哈大笑,順著她的裙子就摸上了大腿,大腿上光潔無一物。
原是這妮子有心勾引,連襯褲都沒有穿。
他手指逗弄著那處,笑著問:“什麼時候濕的?”
江從芝可不敢告訴他是做了春夢濕的,輕聲說了一句:“見著你,就濕了。”說罷手穿過裙底,摸到他褲襠處把拉鏈一拉。
真是瘋了!
唐俊生覺得自己精蟲上了頭,只要想到她那緊窄處,男根就不受控制地支棱起來。
再加上小船搖搖晃晃,微風搖曳,時而還能聽到另一艘船上傳來的笑聲,刺激,刺激極了。
而此時另一艘大船上甲板上正站著一個穿著軍官制服的人,五十來歲的年紀,兩鬢微白,一張國字臉上鷹眼如炬,面上一片冰寒之色。
旁邊走來另一個穿制服的軍人,將手里拿著的一杯酒遞過去:“白大帥,喝點?”
白兆東接過酒,面色微暖,轉頭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小船。
旁邊的軍官隨著他視线一看,哈哈一笑:“這些小年輕玩的花樣,比我們那時候可浪蕩多了。李大帥他們過兩日想去湘南書寓,要不一起也去體驗體驗?”
白兆東轉過身來,不想再看,低頭看著酒杯里的冰塊浮沉:“你也知道我那個小女兒,一向不讓我省心。你們先去,下次我一定來。”
兩人又寒暄幾句,白兆東進了艙,穿過幾個人找到一個正喝酒喝得歡的軍官:“張副官。”
那男人年輕一些,見是白兆東有事,急忙隨他到了一邊:“白大帥。”
“去幫我查,唐俊生和白玉這段時間都干了什麼。”
張副官愣了下,要查他自己的女兒女婿?
白兆東顯然臉上很不好看:“還有唐俊生身邊那個女人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