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影(番外*)
醫院里擠滿了求醫問診的人,他們攥著有限的錢買著無限的藥,有的去手術室,有的住ICU,有的在普通房,也有少數的送往太平間。
大廳的天花板很高,每一層的悲傷與歡喜堆疊起這棟樓的高度,醫生、護士、病號和家屬或交談著期待明天的日升,或躺下等待今日的晚霞。
在這個中國叫獸(教授)宣揚“年輕人沒有房貸壓力”的操蛋世界里,醫院里的悲喜顯得十分真切與純粹。
宋清夢送走羅奈,得了一個久違的閒暇,是很簡單的喜,掏手機定了兩張電影票也是喜的。
住院部樓前是剛擴建出來的公園,輪椅碾過嶄新的水泥路,宋清夢換了便服,跟在其中一個的身後,時不時被周邊的病人或家屬認出來,喚著“宋醫生”,她都一一招手問好。
沈星河坐在其中一個長椅上等人,等聽到有人喚“宋醫生”時,眼睛告別遠處的一對老人,閉起來,想象落日的碎片跟隨腳步聲跳躍,招呼聲一點點拼合出太陽逃竄後的天空,背靠上綿軟的雲層,頭仰起,等一架飛機衝過賜予她強風,或等一只飛鳥掠過帶點微風。
她像一個在晴空里等雪落的人,那樣虔誠的閉著眼,對著天空祈禱。
不過,都沒等到。
只等到了鼻尖上淺淺的吻,像一片雪落在鼻尖,涼涼的。
“睡著了?”宋清夢對上她眼睛,輕聲問。
“沒有啊。”看著向上翹的長睫毛,沈星河答。
“宋醫生——下班了?”
隔了幾排常青樹,老爺爺自己推著輪椅,敞著聲問宋清夢,她手撐著長椅,低著頭,聽到有人叫她才看過去。
“我下班約會呢,孟爺爺——”
沈星河看著張合的下巴,聽到話音,提頸在下巴尖上嘬了一口,像鼻尖上的那一吻一樣,輕淺、迅速。
“怎麼還偷親人呢?”
“跟你學的。”
孟爺爺聽到後笑得開懷,連聲說“好好好”,看到兩人低頭竊語後推著輪椅找老伴去了。
“走不走了?一直看。”沈星河站起身問直勾勾盯在她腿上的宋清夢。
包臀裙、黑絲襪。沈星河今天穿的黑絲襪,她第一次見她穿。
宋清夢低頭擰眉,腰貼上椅背,身體最大幅度向前傾,問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星河學她樣子,彎腰對她說:“你不是很想看嗎?”
好吧……她確實有點贊過類似視頻,還給沈星河分享過,說很好看。但絕對!絕對!她沒有親口說過她很想看。
宋清夢噎住,又低頭掃了一眼,聲音啞啞地說:“現在退了電影票,回家還來得及嗎?”
這人真是好笑,自己約人看電影,現在卻要打頭回家。
沈星河笑的很得意,捧著人臉,一字一句地說:“晚啦,宋醫生,我現在突然超想看這個電影呢。”
電影里有文詠珊,宋清夢最先提議要看的,沈星河是半推半就才答應的。
宋清夢沓拉起頭,沈星河受力後抽出手,抬步走:“快點,你不是很想看嗎?”
在這之前她確實很想看,現在她更想看別的。
宋清夢頓在原地,眼看著沈星河越走越遠,黑紗罩著的腿絲毫不等她,嘆口氣,拔步追上去。
“你現在真的超壞。”宋清夢追上人後說。
沈星河牽住微喘的人,給了個壞壞的笑:“多虧姐姐教導有方。”
遠處的孟爺爺找到老伴後,指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給她看:“那個是宋醫生女朋友呢。”
孟奶奶推著他看過去說:“怎麼感覺她們老了更幸福。”
孟爺爺嗔笑:“找對人了,都幸福。”
電影院。
銀幕的光映在人臉上,色彩跳躍像調不和的調色盤,人都看向亮光的屏,有人卻獨獨看向自己的光。
沈星河凝神靜氣看電影,宋清夢心不在焉看著人,約會的兩個人總喜歡做著不同的事。
隔著一個座椅扶手,杯托里放著可樂,宋清夢側頭盯看了半天,看不到腿在哪里,沈星河意外地看得極認真,沒有注意到一旁人觀看的眼神,疊放的腿換了姿勢,身子斜向宋清夢。
什麼香氣?她們用得同一種香水,本身沒什麼好聞的,宋清夢突發地想湊近聞,近到被扶手攔住,她才停下。
都這麼近了,她都要挨住沈星河頭發了,那人還在看電影,感覺不到嗎?
伸手,挪開礙事的可樂。抬起,立直攔人的扶手。
宋清夢握住沈星河的手,一套動作引人回頭,被問道:“電影不好看嗎?”
眼里映著光,沈星河一早就覺察到了身邊人的小動作,但她出奇的想看看電影里的文詠珊,看看宋清夢第一次約她來影院,就說很喜歡的演員,到底什麼樣。
“好看啊。”宋清夢答得心虛,從電影開始到現在,她壓根就沒看幾眼。
“好看就看吧。”沈星河又看向熒幕。
……好冷漠的女人。
聽到人忿忿地“喔”了一聲,沈星河漾開唇角,手勾住宋清夢的食指,用指肚在她兩指之間從下往上輕輕地摩擦,像床上宋清夢在她腿根那般,頻率、節奏、力度都一樣,好像在安慰一旁急躁的小狗。
這女人也不是那麼冷漠嘛。
手指被撩得生出火,要化了一般,宋清夢緊急制止,放到人腿上降溫,黑絲觸感很好,滑中帶著磨礪感,像她手指伸進沈星河身體最深處感覺。
宋清夢還想往里探,被沈星河立馬捉住:“看電影,還是摸人呢?姐姐?”
“摸人。”
不等人反應,探進去,惹人長舒一口氣。
沈星河左右張望,沒人看到,拿了外衫擋腿,還有宋清夢的手。
“不看電影了?”沈星河貼上她耳側,讓人好好聽聽被她弄亂的呼吸。
宋清夢壓低聲,捏著人腿:“我更想上你。”
是誰要來看電影,又是誰說著最直白的話,全不顧電影的內容有多精彩。是她,是宋清夢。
手往里面探,腿往中間收,沈星河右手抓著僅剩一邊的扶手,熒幕上的場景越來越模糊,環繞的人聲在自己的低喘聲中消散。
沒有相吻,難耐的喘息便無處安放。
沈星河另一只手沒有扶手可抓,就胡亂抓著人的衣角,宋清夢像得逞的小狗發出細碎的笑,又問:“要不要回家?”
一瞬清醒,熒幕里的人漸漸清楚,沈星河推著腿間的手,偏頭反問:“那你說,是電影好看?還是我?”
宋清夢順著看向發光的屏,里面有文詠珊,恍然明白,這人今天穿這麼勾她的衣服,原來為這個。
“跟我回家,”宋清夢哄騙的語氣同床上如出一轍,露笑的牙快咬上耳際,攬著人腰繼續道:“我就告訴你,誰好看。”
沈星河往前湊湊,遞上唇:“你現在告訴我的話,我可以親你一下。”
“就一下嘛?”宋清夢眼睛在唇上流轉,有些心動,但還在考慮,想討價還價。
後排有人咳了一聲,沈星河拉出裙衣下的手,掰開腰上的手,頭回正,說:“現在一下也沒有了。”
宋清夢臉驟地垮掉,吸口可樂,手上濕濕的,是冰可樂凝在杯上的水珠被她壓破了。
對其他人來說,電影已快放完,對她來說,電影才剛剛得到她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