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男人沒說出口的話,原本姜睞都懶得管了,但接下來幾天季河都表現得心事重重,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看上去還一天比一天郁悶,像只垂頭喪氣的大狗。
參照他之前自己胡思亂想一通後擅自決定結束關系這個前車之鑒,姜睞感覺由著他這樣下去不太行。
於是在周五晚上,姜睞一邊啃著排骨一邊含含糊糊地和坐在對面的人提議。
“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聞言,季河第一反應就是不行:“你的腳還沒好全。”
“哎呀,小心一點慢慢走就行了。”
“真的沒問題嗎?醫生說,要靜養一段時間……”季河仍是猶豫。
姜睞晃了晃筷子:“只是扭個腳而已,沒那麼嚴重,況且就算我是癱瘓了你也得推我出去溜溜吧?一直在家動不了很無聊的耶。”
雖然她的比喻稍有離譜,但聽上去居然有那麼幾分道理,季河有些動搖。
姜睞又退了一步:“我們去不怎麼需要走動的地方就可以了嘛。”
季河最終點了點頭:“……好吧。”
於是姜睞在網上買了兩張電影票,第二天一早拉著季河就去了。
電影院在商場三樓,他們搭電梯慢悠悠地走過去,姜睞剛捧著路上買的芒果牛奶西米露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電影就開始放映了。
她環顧了一周,除了他們倆就只有零星幾個人在影院里坐著。
隨著一陣舒緩的音樂,籠罩在大銀幕上的霧氣漸漸散開。
鏡頭聚焦的主人公有一張模樣秀氣的臉,是個書生。
書生寒窗苦讀多年,及冠之時進京考取功名,最終幸而榜上有名,被分派南下去往一個水鄉小城赴任縣官。
在書生南下之前,皇家舉辦了賞花會,邀請各位留京以及到各地赴任的學士參加。
在賞花會上,書生遇到了性格活潑的官家小姐,兩人相談甚歡,彼此互有好感。
但書生寒門出身,又即將前往外地任職,兩人的來往不出意料地遭到了小姐家里的反對,甚至給小姐物色了一門親事。
接下來就是家庭里的爭吵與反抗。
姜睞興致缺缺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西米露,感覺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她都猜得差不多了。
她眼睛瞄著前方,狀似不經意問道:“喂,季河,那天你到底想說什麼?”
但過了幾秒,旁邊都絲毫沒有動靜,只有角色念台詞的聲音在放映廳里回蕩。
……?
她忍不住側過頭去,發現季河挺直了背,十分認真地注視著銀幕,顯然是沉浸在了電影之中,根本沒聽到她剛才問的話。
姜睞:不是……他真是來看電影的?
她特地選了評分最低的電影,就是想趁機借這個場合跟他談談,結果他居然看得這麼入迷?
台階都鋪好了,給他機會他不中用啊。
看著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的男人,姜睞難得無言。她往椅背一靠,打了個哈欠:……算了,為了趕這場電影起挺早的,還不如在這補個覺。
姜睞把衣服連著的兜帽扣在腦袋上,往下拉了拉遮住眼睛,頭一歪就睡過去了。
她被季河叫醒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姜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銀幕上正在滾動的制作人員名單。
“結束了?”
“嗯。”
她從季河肩上抬起頭,活動酸痛的脖子:“你覺得這電影好看?”
季河扶著她起來慢慢往外走:“……不好看。”
“那你還看得那麼認真?”連她跟他說話都沒聽見。
季河猶豫道:“就是想,參考一下?”
“參考什麼?”
季河看她一眼,又扭過頭去,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樣,支支吾吾地。“感覺,它的設定和我們的情況……有點像,所以……”
“哦~”姜睞饒有興致:“那你參考出什麼來了沒?”
“沒有。”
“為什麼,電影後面怎麼樣了嗎?”
“……不知道,我沒看全。”
“哈?那你在干嘛呀?”姜睞無語地睨了他一眼。
話沒問成,電影也沒看完,她這是花錢上電影院睡了一覺,還不怎麼舒服,就很虧。
季河移開視线,沒作辯解。
從她腦袋歪到他肩膀上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了,哪還有心思看電影。
不過在最後結尾,他有特地看了一下,好像是個悲劇。
……這種事還是別告訴她了。
“啊——”
離開影院走出了一段路,姜睞才突然想起來:“我那杯喝的忘在里面了。”
她戳戳季河的手臂,指使道:“你快點回去拿,不然要被工作人員清理掉了。”
季河只得把她安放到商場里供行人休息的長椅上,再折回去影院。
姜睞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剛劃開屏幕,便聽到一道熟悉又夾雜著點陌生的女聲:
“姜睞?”
她抬頭,一張和她六分相似的臉映入了視线內。立在她面前的女人穿著剪裁合身的碎花連身裙,挎著精致的皮包,正挑起一邊的細眉看著她。
“你怎麼在這里?”
“這應該是我要問的吧。”
姜睞垂下眼眸,極不情願地吐出那個字: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