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墓園,年輕的女人穿了一身黑,黑裙黑鞋,戴著墨鏡,長發挽起,她手上捧著一束鮮花,在一個墓碑前站定。
墨鏡幾乎擋住半張臉,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風很大,昨天剛下過雨,墓園里陰涼濕冷,單薄的九分袖連衣裙扛不住風,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露出的手腕一條深色的疤痕,風一吹,袖口往上掀,那道傷疤清晰可見,像是勒痕。
她站了好一會,才略略彎下腰,將手上的鮮花放下。
墓碑中央的黑白照片上,男人燦爛的笑臉永遠定格。
蘇穎摘下墨鏡,顫抖的五指撫上那照片,眼淚滴落在鮮花上,濺起一片片小小的水花。
不知不覺呆了2個小時,天黑了,她從地上站起,拍拍裙子上的灰。
“哥,我下次再來看你”
回到酒店,她脫光衣服,摘下耳釘,放滿一浴缸的熱水,躺了進去。
每年這一天,沒人知道她在哪里,包括魏南。
水沒過頭部,她的臉在水下漸漸變得扭曲。
蘇勤死的那年,不過28歲,那天蘇穎剛過21歲的生日。
她聽到消息從學校里趕回家的時候,丁恬扯著她的頭發進了屋,反鎖上門,話也沒說一句就將她按在地上抽。
那天一向冷靜自持的丁恬像個潑婦一樣對她又打又踢,踹著她的胸部下體罵她:“賤人,婊子”
“蘇勤就是你害死的!你這個臭婊子!我今天打死你下去見他!”
她默不作聲,渾身發抖,由著丁恬發泄,因為她自己也認為,蘇勤是因她而死。
如果不是她非要任性,以死相逼,讓他跑到B市去給她慶生,蘇勤不會因為疲勞駕駛出車禍去世。
葬禮結束後,丁恬去醫院打了肚子里已經三個月大的孩子。
那天在醫院里,她披頭散發,眼里盡是輕蔑嫌惡,她盯著蘇穎看,惡狠狠地說:“你們兄妹倆,都要下地獄的!”
這句話就像個魔咒,讓蘇穎往後的人生陷入一個又一個的怪圈。
她和蘇勤,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亂倫,這兩個字太過沉重,重到壓死蘇勤,也差點將她活埋。
隔天,她去蘇勤和丁恬的家,丁恬走了,只帶走屬於她自己的東西,整間屋子又髒又亂。
收拾遺物的時候,在看到蘇勤筆記本那一刻,壓抑了兩天的眼淚終於決堤。
筆記本一共六本,她坐在書房地板上,從天亮看到天黑。
蘇穎10歲那年,父母因為旅行時飛機出事,雙雙身亡,大她7歲的蘇勤剛剛經歷完高考,就要承受父母雙亡的巨大打擊。
父母入葬後,他的高考成績出來了,如願考上第一志願,可那學校離家太遠,考慮到年幼的蘇穎,他放棄,決定復讀一年。
蘇穎因為父母去世自閉,那段日子,蘇勤和她同床共枕,哄她睡覺吃飯,他擔心她會想不開,做傻事,幾乎寸步不離,連洗澡也是他放好水,背對著等她洗完。
每一次被噩夢驚醒,他便緊緊摟住她,重復著那句話:“哥哥在,哥哥會一直陪著你”
持續一年的日夜相對,蘇勤終於解開她的心結,可是,有些事情也開始變了。
她變得離不開他,他只要離開家超過半天,她便開始大吼大叫,而蘇勤對她的容忍超乎她預料。
相依為命,生命中唯一的至親,他是最重要的人,只有他在身側,她才有安全感。
第二年蘇勤考上本市的大學,白天上課,晚上回家陪她,她12歲那年第一次來例假,蘇勤義正言辭地給她上了一堂生理課。
曖昧的情愫是從她初一那年開始的,情竇初開的少女,身子開始發育,思想也開始從孩子思維轉為大人思維。
這麼多年,蘇勤一直陪她睡覺,即便是來例假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沒變。
第一次做錯事是初二暑假。
那天周六,他們睡到自然醒,因為天氣熱,她睡覺的時候總愛踢被子,醒來時被子掉在地板上,她和蘇勤摟成一團。
肌膚相親,又是燥動的年紀,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吻住她。
她不懂接吻,他便教,她不懂男女情事,他便引導,那年,她還不到14歲,身子已經被蘇勤插了不知道多少次,日夜狂歡,沉淪至死。
每一回他埋在她體內,興奮地聳動時,她聞到兩人奔騰的血液的味道,那是同一種味兒,是一種讓她上癮,無法戒掉的味。
血親相奸,後果嚴重到沒人能承擔。
高二那年她懷孕了,流著淚從醫院里出來時,下體還在流血。
那是她和蘇勤第一次分手。
可是沒過多久又搞在一起,只要她稍微引誘,蘇勤總是抵抗不住。
她和蘇勤玩得開,沒有父母管,禁忌的快感超過一切。
蘇勤第一次打她,是那晚,她因為聚餐徹夜沒有回家,隔天清早她回到家,門剛合上,他黑著一張臉將她綁在椅子上,皮帶抽在她赤裸的身體上。
令她詫異的是,她那時候沒有痛感,只有快感,哭著求他繼續打。
他們越玩越大,後來她才了解到蘇勤就是S,而她那麼碰巧就是M,他們簡直是天生一對。
可惜好景不長,高考完,她拿著成績單興奮地告訴他考上他的學校時,他冷靜地朝她潑了一盆冷水:“我幫你改了志願,你的成績……夠去B大了……”
他一早就想好的,等她上了大學,就結束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他想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蘇穎不領他的意,被迫去了B大,大一暑假,她被告知,他要結婚了,和一個高中教師。
再之後,他們極少聯系,他一直避開她,擔負著哥哥的責任,給她交學費,足夠多的生活費,再多的,沒有了。
當她以死相逼,讓他趕來陪她過生日時,他竟然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那天是他們最後一次通話,從此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