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擄走了睡夢中的許維寧和梁馨心,但沒有找到宋然——後者的氣味突然在建築物中消失了——它們將兩個女生背負,迅速轉移到巢穴里。
它們的巢穴設在孤山的洞窟,從水路能直接進到洞底。
“首領”是一株巨大的蘭花,生出枝條藤蔓攀附在那座殘破城堡上,又騰空延伸十幾米,在一根石梁上開出花朵。
每個花朵根部連著大量人腦一樣的物質,密密堆疊著,又有幾根肥大的觸手迎風起舞,像是在護衛。
這幅場景自然把剛從昏迷中蘇醒的許維寧嚇得半死。
她全身一絲不掛,整個人被駟馬式捆綁,吊在半空,如同一只斷腳的蜘蛛。下方的黑暗中吹來清風,推動她緩緩旋轉。
她本就恐高,又怎麼受得了如此對待?她發了瘋的叫喊,讓聲音在整個洞窟回蕩,終於,底下隱隱傳來人聲。
“維寧…………?是你嗎?”
是梁馨心的聲音。
“我他媽在哪兒啊?!”許維寧怒吼道,“這些是什麼鬼玩意兒!我睡的好好的,突然衝進來幾個…………”
“維寧…………你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我他媽什麼也看不見!”
“我現在感覺很不好…………我被纏在一個柱子上,這、這些植物是活的…………它們對我的…………好像有興趣…………全都過、過來了…………”
“你說什麼?喂?”許維寧掙了掙,發現手腳被捆的很緊,她大聲道,“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遍?”
然而之後只剩下了風的呼嘯。
這時,吊著她身體的藤條下墜了一段。
她尖叫一聲,躁動的身姿終於引起了蘭花的注意。
蘭花調動幾根觸手向她伸來,肉質而柔軟的觸手纏裹上她的皮肉,流蘇狀的邊毛輕拂著她的肌膚,就像在仔細打量她。
——對蘭花而言,它在幾分鍾前才發現人類有兩種,目前抓來巢里的這種體內擁有一個可以孕育生命的器官,溫度和濕度都適合給它們繁衍後代。
在一支全部個體都在培養器中生長的族群眼里,自身擁有孕育後代的能力無疑是最頂級的魔法。
所以它極其興奮的撫摸著許維寧,如同撫摸一個嶄新的玩具。
但它可能沒料到,觸手上攜帶的花粉會對人的皮膚產生強烈的刺激,導致強烈的搔癢。
許維寧一下子受到超過極限的奇癢,瘋狂掙扎起來,蘭花無奈只能讓觸手越纏越緊。
“嗚嗚啊啊啊…………噫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點都動不了,同時被迫承受無法承受的痛苦。
“呃呀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哈…………別這樣哈哈哈哈哈哈…………”
那根根觸手上又突然開出小花來,白的、藍的、紫紅的…………同時伴有濃烈的香氣,熏的許維寧頭暈腦脹,不久全身都陷入麻痹,但地獄般的癢感絲毫不變。
敏感的乳房被花粉覆蓋,細嫩的雙腿被絨毛卷覆,全身的肌肉被最大程度挑逗,過電般筋攣…………許維寧發不出聲音,然而眼中已是血絲攀爬。
她抽動幾下嘴角,流出一縷口水。
觸手們仔細摸索著她的身體,終於在雙腿間發現了入口,它們把她一條腿解放,然後托舉,派出一根長相奇特的枝條探過來。
快湊近時,那枝條頂部開出鮮艷的花朵,有著六個花瓣和一個蕊柱的結構,倒三角型的柱頭上留了一個小孔,用來持續不斷的“授粉”。
然後,那蕊柱就像粗壯的陰莖,直直插進了許維寧陰道里。
許維寧似乎想發出慘叫,但最後也只是多流了些口水罷了。
“呼呼…………”洞底的清風帶著水汽盤旋吹拂,石梁上久經年歲的石子相互碰撞,各種微小聲響混雜在一處,仿佛黑暗本身在呢喃低語。
對遭到內外奇癢夾攻的許維寧來說,授粉的過程可能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那蕊柱脫出陰道之後,余下的刺激仍然折磨著她,她克制不住的失禁了,尿液在空中連成一道長長的銀线。
身邊的觸手紛紛退去,蘭花抽出一根枝條托了她,想把她送往“花心”安放。
——蘭花很滿意,它終於要生產出一個正式的後代,而不是那些由它腐敗花苞演變的丑陋怪物。
但在這時,底部一陣喧嘩,接著火光一閃,劇烈的疼痛霎時通過神經網絡穿進它的大腦。它在石梁上打了個轉,松開枝條。
可憐的許維寧就這麼掉了下去。
時間回到5分鍾前。
徐紫陽和老圭艱難的從河里爬起,發現竟來到了孤山的洞窟底部。
“沒想到跑這兒了…………我說的吧紫陽,河里游過來准對。”
“如果不是先在森林里繞了幾圈還迷了路的話。我倒可以承認你是追蹤高手。”
“要不是它們故意把腳印踩亂我也不會…………”
“噓。什麼聲音?”
“有、有聲音嗎…………”
“當然有。”徐紫陽示意老圭跟在自己身後,然後從兜里掏出手電照明。
手電的亮度很弱,只有巴掌大小,所以他又沿途點燃了放在岩石上的燭台。
謹慎的行一段,腳下突然踩到了干草,低頭看去,發現這是一片鋪著干草的地面,其上散落著鐵杴、鏟子、撬棍之類的物品…………
老圭不解的撓撓頭:“難道有人在這里挖寶?”
徐紫陽愣了片刻,緩緩道:“有沒有寶藏我不知道…………但這里的確曾是原始部落的地盤,或者說,是殖民者紀念他們的祭壇…………”他將手指向前一指。
老圭順著那方向看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只見兩座高大的人雕像相對而立,表面因風化剝蝕,露出石之本色。
粗曠的线條、明暗的刻痕間勾勒出一個原始部落勇士的形象。
不過真正奇特的,是其腳邊有一團蜷縮的小像,走進看竟是那個外星生物。
“看來它們每隔幾百年就會造訪地球。”徐紫陽推斷道,“而當地部落則派出勇士殲滅它們,周而復始。殖民者占領這里後,發現了這個秘密,便為他們塑像頌德。”
“為什麼沒人警告我們?”
“都遺忘了吧,畢竟過了這麼久,後人聽說也只會當成故事。”
“唉,我們這次倒大霉了!”
“至少怪物不是無敵的。穩住。”
徐紫陽拍拍老圭的肩膀,獨自在周圍查看起來,他看到很多藤蔓卷伏在地,並且統一延伸向城堡坍塌的禮堂,在眾多立柱間纏繞,於石縫中開出花朵。
他走進禮堂,只覺得花香濃烈,掩住口鼻,就急急退回來。
卻在退回來的路上踩到一只斷手——一只帶著手表的斷手。
徐紫陽心里明白這是萊登的,他屏住呼吸,慢慢往旁邊看去。
在雜亂的磚塊中,幾朵碩大的蘭花開放,花心處鼓鼓囊囊,透過花瓣的間隙,能看到一堆堆血汙的碎肉涌動。
從殘余衣物上看,這就是失蹤的三人。
“我想我找到他們了…………”徐紫陽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後背爬上一陣惡寒,他喊道,“老圭,我們回去吧,別呆在這兒!”
但老圭沒有回應。
徐紫陽扭過頭,發現老圭正對著一根立柱發愣,他疑惑的走去,把手電的光线射向那根立柱。
梁馨心涕淚縱橫的臉出現了在巴掌大的光圈中。
她全身被藤蔓纏繞,固定在立柱上,雙腿大大分開,下體正遭受著粗大蕊柱的侵犯。蕊柱一上一下,一些沾著花粉的晶瑩愛液被帶出…………
梁馨心痛苦至極,卻因為花香的麻痹作用無法發聲。
老圭黝黑的臉上浮上一團暗紅,猛的抽了抽肩膀,接著直直撲去,他發瘋一樣的掰開那些藤蔓,抱住梁馨心就想把她立即從立柱上剝離。
但徐紫陽看到梁馨心的肚皮像是充進了什麼氣體,迅速膨脹。他大喊道:“老圭,小心!”然而為時已晚。
“啪——!”
爆炸讓梁馨心當場死去,老圭則被炸沒了半張臉,倒在地上哀嚎。
鮮血化為細雨飄散。
徐紫陽怒吼一聲,抄槍便射。子彈打穿藤蔓,劃過石柱,嵌進了一處隱藏於黑暗中的花腦里。
上方風動,他後退兩步,只見許維寧竟從高空墜下,摔死在面前。
“呼呼…………”清風卷著水汽橫掃洞底,殘破的碎裂的小物件無序滾動著,牽扯出一團又一團干草,逐漸把地面又蓋上新的一層。
徐紫陽低著頭,如同石像般沉默。
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三只人形怪物出現,小心翼翼的靠過來。
此時,徐紫陽卻像毫不在意的,掐指算起槍里還剩多少子彈,口中喃喃自語,“一共七發…………打狼用了兩發…………剛才用了一發…………還有四發…………還有四發…………”
怪物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那把獵槍上,所以蹲伏著走到近處時突然發難,飛撲過來想要搶奪。
他反應神速,從腳邊拾起一根撬棍,微微側身閃過,接著用彎曲的一頭勾住怪物的嘴巴,把槍管伸進去開火。
“砰——”怪物的後腦破開一個大洞。
綠色的血液飛灑,這激怒了剩下兩只,它們一齊攻來,徐紫陽手握撬棍往後一刺,徑直插進背後那只的眼睛里,然後甩過獵槍,又打爆了另一只的腦袋。
他轉過身,拔出撬棍,將其摔在地上一番痛毆。
怪物多變的慘叫聲當即響起,鋒利的手指瘋狂亂舞,但他不管不顧,眉頭緊鎖,硬是把那腦袋扎成了蜂窩才停手。
鮮紅的血液從薄如紙片的傷口滾落,衣衫被割成了一條條、一道道,他淬了一口,站起身。
不遠處的黑暗中,花腦似乎發出了顫抖的哨聲。
他重新端槍,往那里再射一發。雷霆乍驚,流火飛泄而去。
花腦劇烈抽搐著,迸濺出白白的腦漿。
他厲聲挑釁道:“你看上去很疼?嗯?是這樣嗎?”
“砰——”又一聲獵槍咆哮。花腦被徹底擊穿,腦漿流盡,干癟成了漏氣的皮球。那周圍攀附的觸手藤蔓也紛紛滑落,枯萎而亡。
少頃,整個洞窟里的空氣都振動起來,自上空傳來尖銳的哨聲。
隨著哨聲愈發急躁,從城堡各處鑽出十幾只怪物,它們不僅都是四個手臂軍刀手指,還在頭部演變出類似龜殼的鱗甲…………
反正也沒有子彈了,徐紫陽將槍一丟,一把扯下自己殘破的衣衫,就這麼在原地站定。
怪物們嘶吼著,狂暴不已,它們把徐紫陽團團圍住,最後蜂擁而上…………
衝天的烈焰似乎是一瞬間燃起,又或者,是自己剛剛注意到。
宋然沒法判斷,只是那火光太過刺眼,以至於在風雨中仍然很明顯,仿佛整座孤山都被燒穿了。
眼前的巨大怪物痛叫一聲,那頭部鱗甲一片片脫落,脅下的手臂急速萎縮,化為一堆碎葉飄散,軍刀狀的手指齊刷刷斷掉,噴濺出綠色的汁液。
太奇怪了。
宋然目睹了這個怪物從產生變異到回歸原貌。
但從一開始,它就有些不同,它比其他那些要高一頭,並且有八只眼睛分別長在四面,行動也更迅捷。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它來到山莊的時間晚了十分鍾,在其他怪物把人擄走之後才趕到——所以恰好撞到了從小房間溜出來的自己。
太奇怪了。
宋然也沒再細想,而是趁它狂亂的時候扭頭就跑,跑進了後花園,在迷宮般的灌木從中躲藏,她不敢離開山莊,因為不確定外頭還有沒有更多怪物。
但她還是有些天真,因為自她離開那間掛滿達芬奇畫作的小房間後,怪物靈敏的嗅覺就可以持續不斷的鎖定她。
高大的灌木叢被直接突破,怪物粗橫的在迷宮里游走,宋然慌不擇路,繞來繞去最後竟又回到了大廳。
那怪物將前肢一按,高高躍過,落在她面前。
她反應不及,被抓住雙腿吊起,怪物粗暴的端詳她,確認著她身體是否健全。
這時在暴雨打出的迷霧中,走出一個身影。
怪物警覺的豎起腦袋,把宋然丟到一邊,朝那身影嘶吼。宋然跌在地上,也急忙看去,當即驚喜叫道:“徐紫陽!”
徐紫陽上身赤裸,傷痕累累,緊實的腹肌間沾染了紅的、白的、綠色的血液…………他挺了挺腰板,嘴角揚起輕蔑的冷笑。
但目光卻是睥睨的,如同捕食之後的野獸。
又或者,比野獸更可怖。
宋然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怪物在大廳前站住,歪著腦袋,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他。
他像是回應著,若無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別看了,都被燒死了…………不過生命力還挺頑強的,可能燒了有10分鍾,離得很遠還能聽到鬼哭狼嚎…………”
“還有這個東西是你們的?”他接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銘牌,上面模糊刻寫了一些符號,按點的數量和規律,應該是某種外星數字。
“你們這群沒人要的垃圾試驗體…………我現在就幫你們解脫。”他故意將最後幾個字說的很慢。
怪物憤怒到了極點,大吼一聲就要撲過去。
徐紫陽搶先一步,快逾閃電的飛起一腳把它踢倒,揮拳便打,怪物又抱住他翻滾,兩人扭打著進到大廳。
曾經五光十色的金銀銅器現在都顛翻於地、混做一團,發出爆炒般聲響。
場面混亂之際,徐紫陽大喊“把聚光燈打開!”宋然連忙爬起,去尋開關。
怪物猛一發力,掙脫控制,張口朝宋然噴出一道綠煙,但綠煙過處,宋然竟毫無反應。
怪物這才明白,蘭花賜予它的特殊能力已被盡數剝奪…………
四架聚光燈一齊打開,廳內亮如白晝,怪物的八只眼睛被光芒所傷,嘶吼著陷入混亂,徐紫陽隨手捉了一把銀餐刀刺來,怪物的腦袋、四肢,凡是能挨著他的地方無不被刺的鮮血直流,終於心生膽怯,轉身逃往建築深處。
徐紫陽示意宋然呆在原地,自己快步追去。
但見綠色的血液流淌,有如拖過的痕跡,在打了蠟的地板上蜿蜒向前。
跟隨著行了數十米,來到一處狹窄的走廊,那怪物倏地從一道小門中衝出,張開三角形巨口咬來。
此刻徐紫陽正打起十二分精神,莫說是它這般動靜,便是蚊蟲扇翅也聽的分明。
當即蹲身掃踢,將它絆倒,然後提刀騎跨而上,把八只怪眼一只只戳爆。
它疼的齜牙咧嘴,屎尿都從屁股里涌出,在身下染出渾黃的一攤,最後用盡全力屈膝一頂,這才把徐紫陽頂開。
徐紫陽戰興正濃,沒料到有這一招,踉蹌撲向前,被它順勢一口咬住了小腿。
所幸它體力不支,掙兩下便松了嘴,但皮肉上還是瞬間多出了幾個窟窿,汩汩冒血。
兩人各翻滾幾圈拉遠。
徐紫陽忍住劇痛,咬緊牙關,勉強支起身子。這時看得不遠處有一道古朴的木門,心生一計,背靠著牆壁慢慢挪過去。
那怪物也從自己的屎尿中爬起來,雖受傷極重,但仗著一股怒性還想傷人,它死死盯著徐紫陽,把前肢往下一按,霹靂般響一聲,騰空撲去。
徐紫陽暗道來的好,迅速向一旁閃身,那怪物衝破木門,一打滾便掉了下去。
原來此處正是山莊的地窖,並且經過之前胡狼的大鬧,地面已積起一層淺淺的酒液。
怪物落在酒液中,四肢打滑,無處著力,瘋狂做一番無用的掙扎。
徐紫陽在門口掏出打火機點燃,接著甩了進去。
熊熊火起,雜亂的地窖頓時化為一片煉獄圖景。
早晨9點,山莊門前。
風雨依舊。
徐紫陽全身裹了一層紗布,靜靜躺在花園的長椅上。宋然站在一旁,給他撐著傘。
“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宋然忽地嘆了口氣,“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他們告別,就…………”
徐紫陽呆呆看著天空,良久,喃喃道:“人世間,無常最平常啊。”
“紫陽,我們等什麼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又過了10分鍾,在朦朧的地平线,出現了兩架武裝直升機,劃開雨幕,徐徐而來。宋然驚訝的問道:“他們是誰?”
“黑水公司,一家私人軍事公司。我有一個朋友是內部高管,我來到島上之後和他約定,每天早上發一條短信,如果哪一天他沒收到,就立即派人過來。”
“原來是這樣…………紫陽,多虧有你。”
“如果他們也活著,這樣對我說的話,該有多好。”
宋然不再言語,蹲下身子,張開手掌,徐紫陽點點頭,把一支信號槍放在她手上。
宋然接過槍,輕輕的在他臉頰上一吻,轉身走進雨中,把信號彈發射。
一道紅色的煙霧衝天而起,在風雨之中飄蕩、飛揚。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