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I will make the land desolate so that your enemies who settle it shall be appalled by it.

　　你推測過最糟糕的可能。

　　即所有被選中的特級咒術師可能都會接受某種干擾或影響，使他們無法辨認人類與咒靈，順理成章被半強制藏匿，此後如一支黑軍般的無差別執行屠殺——畢竟分不出自己到底是在殺人還是祓除，無負罪感無道德觀也不永遠都不必搞清楚。

　　這是你晚上推斷出最差勁的局面了，在被打斷攪擾到一塌糊塗腦子爆炸之前。

　　但顯然還有更極端的猜測，甚至一如要展示印證般的逐步成真。

　　“講不講道理啊小鬼，不是早和你說了嘛。每年培養一堆咒術師吃白飯，基本什麼都不干；咒靈總數少也就罷了，本來就是祓除一個少一個的東西，結果現在數目還能和人類持平——不是搞了一批咒力水平還行的小孩殺掉變咒靈去了還能是怎麼回事嘛！喂，之前高專畢業的特級還出現過麼，很少吧——怎麼想都是養幾個術師裝裝樣子，剩下的全被宰了啊。”男人斜了眼玄關又瞥了眼你，示意你趕緊放手他要走了。

　　敲門聲還在響。是你的人類導師，沒說拜訪的來意。

　　當代新世界建立的根基即人咒制約平衡，力量的權杖也完全把握在所謂制衡者的手中。

　　所以咒靈不可以消失更不能勢弱，因為沒有達摩克利斯寶劍就沒有執劍的意義——如果頭頂的利刃被卸下，那便重新掛一把更鋒利的上去。

　　剛剛病急亂投醫生怕這家伙溜了，眼看著人起身要跑，情急之下你一把揪住裹著的浴巾死不松手。

　　“所以特級咒術師……”你抖了一下，手攥的更緊。

　　“可以做成還不賴的一級咒靈——哦，你的話，也就二級最多吧。”男人衝你眨眨眼睛，旋即又看了眼門口，“所以啊，和你說了嘛，時間不夠了。那家伙要來抓你了誒，你自己的帳可撐不了幾分鍾呐……松手啦快松手，提問也回答了流程也走完了人家要撤了哦。自求多福吧？有機會下次電話預約見啦，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

　　還在敲門，導師在門口壓著嗓子說知道你回來了。

　　怪談機制與束縛同理，不可能存在謊言，那麼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門外一定來者不善。

　　此刻無需分析實力對比，毫無疑問自己沒有丁點勝算。

　　所以可能源於驚慌失措時的恐懼，抑或FORK本能驅動時的條件反射，你死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口吞咽空氣。

　　“我光著屁股走出去也沒問題哦，並不是很在意啦……所以你好我好行個方便嘛，算你臨終前日行一善了誒。松手，嗯？”男人癟癟嘴，做足了准備留你自生自滅的架勢。

　　腦子里一團亂，好端端的背上將死的災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哪怕出於機制反應，此刻也絕無法輕易放跑面前這個噴香的大蛋糕。

　　捏緊浴巾邊緣，你模模糊糊視线里看見手指關節都因用力而缺血發白。

　　特級犯罪咒靈、畢業評級最後一道門檻、每月多出來的兩位數、未來的新包、全世界最鮮美的CAKE、全天下最不要臉的Dom、剛用手指頭就給你攪到翻白眼的臭不要臉爛人正耐著性子和顏悅色開口，“真走了哦，真的真的就這樣走了哦？喂，我說你就松手好了啊，死都要死了算做件好事不可以嘛？說真的如果可以人家也不想裸奔出去誒。”

　　“我數一二三，你松手，沒問題吧？”叩門聲再次響起，聲音更大，急切的情緒都從咚咚響的門扉震顫里透出來。

　　男人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誘導著，“做點好事呢，死的時候痛苦會少一點哦。乖，聽話，來，一——”

　　他向後試探性跨步，你神經緊繃意識恍惚猛扯一把，半秒沉寂後，注意力在你手中拖地的長巾、響個不停的敲門聲和理當打碼的位置轉了幾個來回。

　　生死關頭面面相覷，你向進食生物性徹底投降，你順勢把人再次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