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疑雲竇起
開往市區的歸途上,飛馳的輪胎帶起融化的雪水,濺得黑色車身上滿是泥點。
七座的商務車內,幾人坐得比較奇怪。
前排,小劉一本正經地開著車,張帥則在副駕上閉目養神。
第二排,王子孤零零地獨自坐著,正戴著耳機聽歌。
最後一排,強迫王子戴上耳機的罪魁禍首,正拉著如蘭鬼鬼祟祟地說著悄悄話。
“蘭姐,你快告訴倫家,吃完兔肉昏迷之後,倫家真的沒有再吃過別的什麼東西了嘛?”
即便車窗玻璃上有一層墨黑的防曬膜,還是無法完全擋住陽光的穿透,金絲眼鏡反射著白茫茫的光,讓如蘭的眼神難以捉摸。
她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反客為主,試探起了對方,“美娜……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嗯……”美娜眨巴著大眼睛,拼命挖掘腦瓜里寥寥無幾的記憶,連眉毛都皺成了八字。
“那你為什麼要問,自己吃過什麼?”
“倫家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在夢里,倫家變成一條瞎了眼睛的蛇,只能扭來扭去地爬,還什麼都看不見了……不過,倫家在無意間吃到了一些奇怪的美味,好像【關於我轉生變成史萊姆這檔事】和【轉生成蜘蛛又怎樣】一開始的劇情呢——”
<美娜說的,應該是她cos過的動漫吧?
名字可真囉嗦……>
“啊?你還能記起來……在夢里,自己吃了什麼嘛?”
“嗯……倫家先吃了……一盒酸奶,對,是一種奇怪的口味,那個奶盒還好深的,倫家都舔不到底呢!”
如蘭心里猛然一跳。
<這個美娜,那時候不是燒糊塗了麼……怎麼這都能記得……>
“什……什麼味?”幸虧出口的字句不長,不然她心中的慌亂將會更加明顯。
“腥腥的,咸咸的,但是還有股鮮味兒……好像是海苔味呀,但是市面上明明沒有這種奇怪的口味呀……”
細致入微的復述,讓昨日那場荒唐在如蘭的腦海中再度重演,她此時感覺,身旁這位憨傻甜妹的細長淫舌仿佛還停留在自己的蜜道里翻江倒海,她不由得夾緊了雙腿,以防愈加澎湃的溪流輕易漫出那快要融化的堤口。
美娜饞舌半吐,來回舔著嘴唇細細回味,絲毫沒有注意到蘭姐的異樣,“那感覺很真實的,所以倫家才會想,會不會,那並不是個夢呢?”?
如蘭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越來越快的心跳,她打定主意,既然美娜並不確定,那自己一定要掩蓋住那個令人難堪的真相,“你沒喝什麼酸奶,應該只是做夢吧……”
“還有還有,倫家還吃到了一顆又軟又長的玉米味奶糖——”美娜焦急補充道。
“噓……小聲點……”
“那糖真的好神奇呐,不光好吃,還怎麼舔都不會變小,倫家也不舍得咬,真想就那樣一直舔下去,永遠都別醒來呢——”藏在鞋中的腳趾先開始羞到發燙,卻是一路紅到了臉頰,幸虧有眼鏡反光的掩飾,如蘭才勉強遮住了自己的窘迫。
“你真的什麼都沒吃,我很確定,那只是個夢!”說完,她立馬微開了一點後排的窗戶,試圖讓車外涼風帶走那愈發滾燙的綺念。
“哦……”美娜一臉失望地應道。
期待落空,心中總覺得缺了些什麼,美娜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蘭姐,看她撩了幾下被吹風亂的劉海之後,便托著腮怔怔看向了窗外的光景,好像失去了繼續搭理自己的興致。
於是,美娜就偷偷將手伸進自己的包包里,摸到了一個袖珍的塑料物件,熟練地按下一個凸起的開關,一直埋在穴中的跳蛋就結束了它那難能可貴的休息時間,又開始了兢兢業業的辛勤勞作。
<真的好可惜呢……
如果那『酸奶』和『軟糖』是真的該有多好!
那樣的話,倫家即便離開了這個『小寶貝』的幫助,也能夠隨心所欲地給『爸爸』做『飲料』了吧?>
……
汽車穿過積雪的小巷,來到了商業步行街背面的一處老舊單元門外。
美娜跳出車門,一手將先下車的王子緊緊挽住,一手朝著車上三人活潑地揮手道別,將王子胳膊夾住的雙乳躍動起來,蹭得他一頓臉紅,不忍苛責天真無邪的小甜妻,他只好若無其事地撓起頭來。
“蘭姐再見,張哥再見,特地把我們送回家真是太感謝啦——”美娜牽著王子經過車前,還特意向第二次見面的小劉問了好。
“還有這位小帥哥,上次我家王子醉得不省人事,也是你幫忙送他上樓的,真是辛苦啦——”
“哈哈,哪里哪里,應該的應該的。”小劉笑得像個小孩子,很匹配他的長相。
“上次真是多謝了!再見。”王子也尷尬地朝他擺了擺手,以示感謝。
二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消失在了單元門里,其如膠似漆的程度簡直令人膩歪。
汽車再次啟程,目的地當然就是張帥與如蘭的家了。
這場各懷心事的同行總算是告一段落,如蘭那不斷摳地的腳趾終於可以安生下來了,她扭頭看了一路窗外的光景,脖子都要斷了,幸好,那股莫名而來的春潮終究是在凍人的寒風中冷卻了下來,漸漸地退去,不然僅憑她這條單薄的絲質內褲可真是守不住防线。
如蘭仍然坐在後排沒有挪地方,她一邊揉著酸痛的脖子,一邊偷偷把鞋子脫了下來,好把被熱汗浸濕的絲襪晾得更干一些。
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隨著腳丫的舒展動作漸漸散了開來,如蘭想起美娜口中的“牛奶軟糖”,互相磨蹭著的纖長玉趾不禁變得更燙了。
王子與美娜下車後,一直瞌睡的張帥來了精神,他把播了一路的“交通頻道”調成了播放本地音樂的模式,選了一首“幼稚園殺手”與趙辰龍合作(笑)的【小人物】放了起來。
蘊涵著哲思與感動的歌詞,卻被一個經過了升調處理的童聲變換著各種節奏唱出,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跟人語重心長地講述人生苦難,然後再鼓勵大家要挺起腰杆抗爭命運,這種詼諧與荒誕的感覺,就是“幼稚園殺手”這位虛擬歌手最吸引人的魅力。
可惜的是,能夠欣賞這種快節奏說唱的受眾里面,並不包括偏愛古典的如蘭。
<好吵,煩死人了!>
心中雖然煩躁,但一般來說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如蘭總會給丈夫留足面子。
她扶了扶自己的平光眼鏡,盡量讓語氣平和下來,“能不能換首歌?”
“哦。”
張帥簡短地應了一聲,聽話地切到了下一首歌。
這是一首【卡農】,但,是電吉他演奏的搖滾版。
“吵死了!讓你換歌,聽不明白什麼意思是吧?!”剛剛經歷了那般曲折驚險的事件,如蘭的耐性顯然不如往常來的好,張帥無意間的一再違逆,終於將她逼得忍不住要發作了,穿好鞋子,仗著自己身形纖細,她竟然克服了行車中的顛簸搖晃,一下就從第二排那兩個椅背中間的狹窄縫隙鑽到了前面,作勢就要擰向丈夫的耳朵。
“好!不聽了。”張帥聞風而動,在如蘭吼完之時便識趣地伸手關停了音樂。
“哼!”
如蘭的纖手縮了回來,可還沒等她將往前探著的身子也坐回去,一個放在正常視距下絕對難以察覺的東西,卻在她的貼近凝視下現出了原形。
<咦?這是?>
副駕的頭靠與下方的椅背並非一體,它是一個獨立的部分,需要調整高低的話,只要變動兩根金屬支杆在頭靠里插入的深淺就可以了,現在,就在那支杆與頭靠相接的夾縫間,赫然垂著一根淺棕色的彎曲長發。
如蘭不動聲色地將它拔了下來,仔細端詳。
張帥那些為數不多的女同事們,如蘭全部都見過,這根頭發不論是長度還是顏色,與她們的一貫發型都對不上號。
而與張帥相熟的女性友人,說是一個都沒有也不為過。
深深一聞,一股清新的發香充斥鼻間,如蘭十分確定,這根色澤光亮的頭發,脫落的時間一定不會超過一周。
<究竟是誰的呢?>
留給如蘭疑惑的時間並不太多,還不到一刻鍾,汽車就開進了她家的小區。
車子停好,三人下車。
小劉掏出車鑰匙遞給張帥,“張總,您那把鑰匙沒落在公司吧,要不要先用我這把?”
張帥沒接,而是亮了亮腰間的鑰匙串,“不用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落東西?”
“那我就……告辭……了……”
小劉的告別被生生打斷,後面一半直接變成了蚊子叫,打斷他的,是正在對張帥下達指令的如蘭。
“去,幫我到小區後門那家店買份米线回來,餓死了。”
“好。”
張帥說走就走,大步流星之下,已經走出了二三十米。
“菌菇的,不要辣!”
“收到!”
大聲呼喊之間,張帥已經快要消失在了下一棟樓的拐角。
小劉見狀,連忙也大聲告別道,“張總,嫂子,那我也走哈,再見!”好不容易將張帥支開,如蘭怎會輕易放小劉離開,她還有些問題需要一探究竟呢。
“小劉啊……”
“啊,怎麼了嫂子?”
小劉那剛要朝著小區正門邁出的腳步,被如蘭叫停了下來。
打探消息的第一步,先從一句打趣的閒聊開始。
“你們張總這輛配車啊,我怎麼感覺你這個司機還沒他開得多呢?”
“瞧您說的,就跟我有多懶似的——我這不是需要全天候等著張總的指示麼,叫我去哪我就去哪,叫我接誰我就接誰,也是很累的好不好——所以張總才會照顧我,經常自己開車的。”
“那……過年這幾天,張帥讓你接過人嘛?”
“沒有啊……我們的客戶早在年前就談好項目了。”
“那……朋友呢?這幾天,他的朋友也沒讓你幫忙接送過?”
“也沒有……這麼多年以來,張總也就讓我幫忙接送過兩次朋友,這兩次,還都是剛才那對帥哥美女,其他的就都是客戶了。”
“初三那天,他去參加初中同學聚會,也沒喊你去接他麼?”
“也沒有啊……”
見自己的逼問讓小劉有些不自在了,如蘭只好匆匆結束這場對話。
“瞧,你還說自己有多累?這已經很閒了好不好——”
“嫂子啊,過年這幾天,本來也沒多少事,不就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麼……”
“呵呵,我主要是怕啊,你們張總萬一哪次喝醉了酒,干出一些不該干的事情,比如……酒後駕駛。”
“放心吧嫂子,張總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嗯沒事,就是瞎扯一下,你快回去忙吧。”
“那我走了……嫂子再見。”
如蘭站在原地,等著張帥回來,萬縷思緒盡皆被一根她人的頭發所牽動。
<自從初一下午從爸媽家回來,一直到初四早上出發去團建,這中間張帥確實單獨出過幾次門……
初二上午,他去附近的超市買過菜,下午,又去小區門外的便利店買過煙,這些時間太短,就忽略不計了……
初三那晚,他是開車去的同學聚會麼?
最後,是叫代駕回來的麼?
還是說,那天,他根本就沒去聚會?
而是單獨去見了一個女人?然後一身酒氣地回了家?
這根死木頭,不會真的出軌了吧?!
就憑老娘這雙絕世美腳,難道還滿足不了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