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霜霜挎著她那個精致的小竹籃子,在蘑菇屋附近的林蔭道上閒逛著,采集著一些可以食用的菌類。
這就像是尋寶一樣,每一次發現,都是一次驚喜。
偶爾撿到一株珍稀的藥草,她還能樂上小半天。
羅傑的那只淫妖女仆近來還恢復的挺快,眼下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再調理一周左右應該就能痊愈,救死扶傷的成就感這讓霜霜十分興奮,這幾天都心情好好。
這會兒霜霜正蹲在道路旁,撅著個屁股,拔著一根碩大的松茸。
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
霜霜扭頭望去,只見西邊的方向正有四個人騎著快馬風風火火地趕來。
到了霜霜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個分岔路口,四人勒馬停了下來。
女巫定睛一看,原是三男一女。
只見那女子一頭紅發,穿著一件精致華美,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的魔法袍,手中一柄精雕細刻的魔杖,上面還有一顆閃閃發光的紅色魔晶石,她一臉倨傲地坐在馬上,連看都不看霜霜一眼。
三個男人中,有一個穿著黑色鎧甲的光頭壯漢,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劍客,還有一個面容陰騭的老頭子。
“喂!女巫,你可知道麥肯斯怎麼走?”那光頭大漢扯著嗓子,粗暴地朝霜霜問道。
女巫何曾被人這樣子對待過,頓時氣得柳眉倒豎,銀牙緊咬著嘴唇,小臉漲得通紅。
她正待罵人呢,卻見那文質彬彬的中年劍客一推那光頭佬的肩膀,呵斥道:“你怎麼跟女士說話呢?一點禮貌都沒有!”
光頭佬被他推得差點掉下馬去,但如此的難堪卻沒有激發他的怒火,只是罵罵咧咧地閃到了一旁。
“尊敬的女士,我為我同伴的無禮向您道歉。我叫范德賽,是帝都城衛軍的副統領。”中年劍客說著,朝霜霜行了個單手抱肩禮。
這在里昂帝國的紳士中是很常見的禮節。
“哦,是副統領啊。”霜霜本是積了一肚子氣,但見這劍客確實禮節很到位,不覺間氣已經消了大半。
再者,這范德賽長得是十分俊朗,越看就越是順眼,便沒打算再發難了。
“不知道女士可否告知我們麥肯斯怎麼走?我們有急事要前往那里。”范德賽誠懇地問道。
“麥肯斯啊,很容易走的,你們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過了一座橋之後,再往左邊走,很快就能找到了。”霜霜指著分叉路口的其中一條路。
“十分感謝您的慷慨指引,願天父庇佑您永遠年輕!”范德賽再次行了個禮。
“廢話少說,趕路吧!”那紅發女魔法師冷冷說著,率先策馬朝霜霜所指的方向去了。
光頭壯漢和老頭趕緊拍馬跟上。
范德賽不敢落於人後,於是也拍馬起行。
“期待下次與您的相見,尊敬的女士。”范德賽說道。
“期待,期待。”霜霜微微一笑。
清晨的陽光正好照到了范德賽那件鎧甲之上,反射的光芒有些耀眼,讓霜霜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女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件鎧甲,待看清上面的圖案時,頓時心里一跳。
“艾格塔的族徽!”霜霜心里暗道,“赫蕾是艾格塔家族的人,莫非這些人是來追捕羅傑和赫蕾的?”
一陣陰雲頓時籠罩心頭,霜霜眼見那四匹快馬越跑越遠,已經快從視线中消失了。
如此,已來不及作何補救。
這時,身後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嘿嘿,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讓我一頓好找!”
********************
向霜霜問路的正是西格蕊特所帶領的艾格塔家族的人,其中除了西格蕊特這個高級法師之外,另外三人都擁有劍豪或戰狂級別的實力。
范德賽是朗姆大公的侄子,他的母親就是朗姆大公的妹妹菲歐娜夫人。
憑借這層關系,他才能在帝都的城衛軍中混得一個副統領的位置。
而他所統領的這支城衛軍,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其實也就是艾格塔家族的親軍。
另外兩個人都是艾格塔家族特別聘請的家將,光頭大漢叫希伯來,是東部戰場退役的老將領,由於殺人如麻,是以在戰場上被人稱之為“豺狼”,這人擅長使用一把短柄斧,最喜歡用斧背將敵人活活砸死,十分殘忍。
那陰騭的老頭名叫阿道夫,原是自由之地的傭兵。
因為犯下了連環殺人的重罪而被三大傭兵團聯合通緝,不得已逃到了里昂。
後來受朗姆大公的招納,一直藏身於公爵府中。
他所用的武器是一把帶鋸齒的匕首,上面塗滿了烈性的劇毒,傳說中這匕首上的毒藥能在一刻鍾內毒死一頭成年的地行龍。
四人快馬趕至麥肯斯,隨著路牌進入村莊之後,發現這小村里竟然空蕩蕩的,破落的房屋內不見燈火,也不聞人聲。
往里面深入些了,他們就見到了那些被羅傑砍得七零八落的屍體,這些屍體如今已被那流亡的野獸啃食得沒剩多少血肉了,其上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蒼蠅,加上那衝鼻的腥臭味,聞著都令人作嘔。
四人心里一沉,不由得加快了駕馬的速度。
直到村子中心處了,這才見到了那行色匆匆的村民們。
只見這些人大多是些老弱婦孺,還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
他們拖家帶口的,身上背著包袱和行囊,似乎正在集結著。
有一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拐杖走在人群的最前端,吆喝指揮著,看起來像是村中長老一類的人。
村民們見四人乘快馬而來,眼中都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但由於他們只有四人,到沒被嚇得四散逃竄。
走到人群集中處,西格蕊特停下馬來,她環視了村莊及村民們一圈,一雙美目中露出了厭惡之色。
秀口微張,朝著那看似領頭的老者問道:
“老家伙,那些騎兵團的成員是你們殺的?”
村民們見西格蕊特她們只有四人,又似乎來者不善,頓時便圍攏了過來。
他們也不回話,只握緊了手中的農具,面無表情地望著西格蕊特。
“喔?要跟我們動手?”西格蕊特嗤笑一聲。
女孩沒有動手,倒是光頭希伯來先揮起了他的短柄斧,只見一道深褐色的土系斗氣從他手中揮出,化成了兩米多長的月牙刃衝向了離他們最近的一棟小房子里。
只聽刷的一聲,那小木屋竟被斷成了兩節,轟然倒下。
村民們嚇壞了,她們尖叫著,逃竄著,用盡畢生所能尋找著能夠掩體的東西。
哪怕是雞窩狗洞都無所謂了。
阿道夫一躍而起,他跳到了那老者的身後,抓著他的脖子將他高高提起,對著村民們大吼道:“你們如果想死的話就盡管叫,盡管跑!我可以保證,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逃離這個村莊,就像這個老家伙一樣!”
說著,一匕首從老者的喉嚨里劃過。
霎時,那老者的臉色由蒼白變青紫,那裂開的喉管中開始涌出一團團黑色的汙血,沾濕了他的全身,老人在半空中抽搐著,很快就死得透透的了。
這一幕把村民們震得夠嗆,她們眼見老者在面前死去,竟嚇得連逃跑都忘記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只好乖乖地又聚攏過來。
“能好好回答我們小姐的問題了嘛?”范德賽冷冷地問道。
村民們面面相覷,大多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這時,一個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排開眾人走了出來。
一眼望去,只見這人眼窩深陷,骨瘦如柴,一看就是個病入膏肓,無藥可醫的廢人。
“有什麼事你們就問我吧。”那男人講話的語氣都是低沉而虛弱的。
“她們知道的,應該也不會比我多了。”
說罷,男人便連續咳了好幾聲。
“那些騎兵是你們殺的?”西格蕊特再問了一遍。
“不是。是兩個路過的旅人。”男人說著,仰起頭開始回想起來,“他們一男一女,都是作商人打扮。兩人同騎一匹矮腳馬,在途經村莊的時候和杜勒斯大人他們起了衝突。”
“兩個人殺了一百多號人?”
“是的,千真萬確。這兩個人好像是教會的修女和聖戰士。我看他們使用的都是光明魔法,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隱約間,我好像瞄到了薩沙聖女的身影。”
“天使薩沙?”西格蕊特柳眉一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影,“難道是他……”
“這兩人現在往哪里去了?”范德賽追問道。
“看他們那天離開的方向,應是往東邊去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很快就會沿著大路走到附近的村莊米爾蓋爾。”男人說著,面露哀求之色,“尊貴的小姐,尊貴的大人們,這件事我們是沒有參與的,它發生的時候我們全都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敢出來。還請小姐和大人們發發善心,不要處罰我們啊!”
說著,男人放開拐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而那些村民們也學著他的樣子,通通跪倒在地上,哀求聲烏央央的一片。
“小姐,您看這……”希伯來朝西格蕊特投遞來詢問的目光。
“西格蕊特,看這些人應該也做不成什麼事。況且舅舅他留著這些人還有用處,要不就算了吧?”范德賽朝女孩說道。
“算了?”西格蕊特玩著自己的纖纖玉手,“在看到騎兵們受襲的時候,卻沒見一個人出來幫他們。如今人都死光了,卻都舉家搬遷逃離村莊。在我這兒,是怎麼看怎麼該死呢!”
“那你的意思是?”
“好久沒有暢快地燒一頓了。”女孩伸了個懶腰,從腰包中抽出了個魔法卷軸,“你們幫我看著各個路口,遇到漏網的,一個不留!”
說著,西格蕊特念誦了幾句魔法咒語。
她將卷軸扔向高空,以一個弧度摔落在聚集的村民中間。
倏爾,一道火牆燃起,在那片空地上瞬間圍成了一個火之環,把那些無助的村民們圍在了里面。
絕望的村民們哀嚎著,痛哭著。
他們之中有些人嘗試著從那火牆中衝出來,有的人失敗了,成了火牆里的一具具焦屍。
有的人成功了,成了三個戰士們的刀下亡魂。
尖叫聲,哭喊聲和火焰燃燒的嗶啵聲交雜著,震撼著附近的生靈們。
西格蕊特不斷地念誦著咒語,她手中的魔杖揮舞如飛,那碩大的,閃爍著火紅光芒的魔杖在夜色中舞出了美麗的线條。
“痛哭吧!燃燒吧!哈哈哈哈哈……”西格蕊特臉上盡是猙獰和刻薄的表情,她高聲笑著,魔杖朝下揮舞,“格蘭奇的恐怖面容!”
漫天的火元素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帶著猙獰面孔的臉。
它咆哮著墜落到火環中的村民們那邊,在於地面接觸的那一刹那,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伴隨著更加淒厲的慘嚎,一道巨大的火柱衝天而起,偶有一兩具燃著火焰的焦屍被衝上天空,而後又落到了誰家的屋頂上,火焰在屋頂上繼續蔓延,繼續燃燒,越來越旺。
很快,整個村莊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而女魔法師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手中的魔杖不斷翻飛著,甩出一個又一個火球術,收割著那些還未死去的村民。
真的是一個都沒打算留下來。
“嘖嘖,西格蕊特小姐這下手可真不留情的。”光頭希伯來輕微地搖著頭,贊嘆著,他的眼中滿是火光和殺戮的血光。
“我欣賞這種變態的惡趣味。”阿道夫面無表情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