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京中的風雲涌動已經逐漸影響到了天朝各地,現在各大城池最搶手的東西早已不是金銀綢緞,而是普通的財米油鹽,就連外面的小飯館都臨時改成了售糧點。
百姓們排起了長隊,每個人手中都捏著大大小小的布口袋,踮著腳尖抻著脖子盼著能早點輪到自己。
一輛馬車風塵仆仆地趕至人群前方,正在記賬的管事見慣了達官貴人前來插隊,當即沒好氣地伸手擺了擺,連眼皮子都不抬地道:“去排隊去排隊,無論你身居什麼高位,現在都給我老實去後面排著。”
馬車里的人並未回話,而是從車窗出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手還中捏著一塊金燦燦的令牌。
“這個也不可以嗎?”
“我管你什麼……唉,嗐,這自家人,咱們不就好說了。”管事瞧見令牌後,變臉變得飛快,他叫別人頂了自己的位置,親自走下來接過了那塊令牌。
在細細確認過令牌的真偽後,他小心地舒了口氣,雙手將令牌奉上恭敬地問道:“請問您想做點什麼?只要是小的能做的定會全力以赴。”
“准備好一些水和干糧送上來,越快越好,我們急著離開。”女人說話的聲音宛若弱柳扶風,引得旁邊的人忍不住抬頭去看那輛馬車。
“好,請您稍等片刻。”
管事的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簡單,心里的石頭也跟著落了地,連忙回喊了幾個伙計過來,去店里准備了吃食。
兩個伙計抬著准備好的箱子,走上馬車,本想拉開車簾將箱子送進去,結果里面的人卻突然開口道:“放在外面即可。”
兩個伙計面面相覷,一起把箱子放了下來,就在人快走下馬車的時候,里面有個黑乎乎大手從一人腳下飛快抓過,嚇得那人跳了起來,哎呦一聲摔在地上。
“有,有怪物。”那人聲音顫抖,還在為剛剛經歷的事而感到後怕。
管事看著起步遠去的馬車一皺眉頭,而後對著那個伙計大聲喝道:“什麼怪物,不要亂說還不快回去干你的活!”
“可我真的看見了……”伙計委屈地揉了揉腿,那個漆黑漆黑的手,絕對不會是人的!
再看那遠處的馬車在路上晃晃悠悠,就好像里面有東西在撞來撞去,伙計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連忙爬起來跑回了店里。
今天可真是活見鬼了。
“給我老實一點。”車廂中的女子不耐煩地長腿一抬,用力踩在了那只亂錘的黑手上。
旁邊的游澄見此敢怒不敢言,雖然大哥他現在神志全無,但被人這麼毫無尊嚴地肆意踐踏,還是有些令人難受。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快了。”肆瞳說罷起身,已經成了蠱人的游卿下意識地驚恐退開,她單手輕輕挑開車簾站在平台上。
舒展了一下腰身後肆瞳俯身坐在馬車邊緣,從箱子里取出了條牛肉干遞入口中緩緩咀嚼。
享受著片刻安寧,令她不免感嘆這珍寶閣的令牌還真是好用。
游澄按耐不住地也跟著走了出來,前方入眼便是兩座高聳的大山,已經沒有道路了,可女人還是驅使兩匹馬在草地上前行著。
“這里會有人嗎?”游澄一皺眉頭說出心中所想,雖然說這個女人不會大費周章的來騙自己。
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個光禿禿的陡峭大山一眼看去連個房子都沒有,壓根兒就不可能是個能住人地方。
一路上都很少理會游澄的肆瞳,難得心情好的開口道:“凡事都不能光看表象,你只看到了窮山峻嶺,卻不知此處的柳暗花明。”
游澄聞言若有所想也俯身坐了下來,這段日子的相處她也多少知道了這位的脾性,只要不是牽扯到那個女人,一切都好說。
隨著天色漸晚,馬車距離兩山之間越來越近,道路也已經不適合車輛行駛。
肆瞳起身下車開始徒步而行,游澄無奈只得對著兄長作揖後,將人捆綁在木板上,而後拉起他身上的鐵鏈拖著繼續前行。
兩人走的也算快,可還是等到太陽完全落下了之後才走進到了一條不算大的縫隙前。
肆瞳抬手從懷中摸出一個拇指大的盒子遞給游澄,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才開口懶懶道:“前面有一些煩人的小蟲子,你若是不想帶著也好,正好省去了我的時間。”
“……多謝。”游澄聞言連忙接過盒子,隨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又對著肆瞳欲言又止。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個蠱,你還用擔心他?”肆瞳冷淡地擺了擺手,不耐煩地先一步踏進山縫之中,游澄不敢怠慢,急忙跟了進入。
剛一進入這條縫隙,游澄就知道肆瞳不僅沒有騙自己,反而還說的太過平靜了。
這哪里是什麼小蟲子,這地面上與縫隙中簡直成了蟲窩一般,甚至有一些都掉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游澄看著一旁的蟲子爬來爬去,心底涌起一陣惡寒,她抬手到肩膀上輕輕曲起手指,想要把這蟲子給彈下去。
“不想死就別碰。”放在以前,她才懶得管。
肆瞳神情凝重地在前面帶路,這條路似乎比以前更難走了,也不知道剩下的這些驅蠱藥還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兩人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後面的路上蠱蟲幾乎多到快要難以落腳,所幸穿過夾縫後就是開闊的安全平地,這才讓游澄松了口氣。
“我們到了。”肆瞳抬頭打量著不遠處的一座小院,表情有些悵然若失,沒想到最後這人還是回到了這里,還真是命運弄人。
“沒想到這里竟真的有此奇地。”游澄大為驚訝,對著四周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令人想象不出,外面寒風刺骨草黃木枯,這縫隙里面別有一番天地不說,竟還溫暖宜人景色如春,伴隨著月光,甚至有點點螢火隨風而動。
肆瞳緩步走向那座被精心打理的小院,院中還擺放著晾曬好的衣物和藥材,一眼望去似乎還有隱隱有炊煙升起,也不知里面在做什麼。
游澄拉著游卿緊緊跟上,兩人剛到院子前面便聽見吱呀一聲木門推動。
一名身著深色黃裙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那人面容白到極致,甚至連嘴唇都淡到沒有血色,給人一種病弱的美感。
不知道是為何,在這個女人出來後游澄渾身都冷的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四周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