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忘了……”

　　第一次聽說這種理由，哪吒啞口無言。

　　好一會，哪吒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嗓音。

　　“我聽師父說，我們以前……”

　　石磯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深怕他下一句是什麼絕情的話語，眼淚已經在眼眶里預約著，盈盈打轉。

　　“……”

　　心里莫名刺痛了一下。

　　哪吒面露遲疑，可惜，終究也就一瞬。

　　“我知道我們以前認識，之前的‘我’跟你關系不凡……可是師父說，你對我來說是變數，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你莫要再糾纏我。”

　　石磯以為自己再次築建起來的心防足夠厚實了，可是哪吒仍舊可以用輕飄飄的一句話將其粉碎。

　　眼淚滑落下來。

　　哪吒蹙眉，少年打結的眉心像蓮花的紋路。

　　怎麼又哭了？

　　“憑什麼……”

　　石磯哽咽的開口。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師父說，你終歸是【業障】”

　　業障？！

　　“師父說？又是師父說？”

　　石磯似終於拿到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理智斷開了，開口諷刺道：“哪吒你幾歲了？還老是師父說師父說！”

　　哪吒神色變得不愉。

　　“分明你小時候承諾我的！你承諾過我的！”

　　你分明承諾過要保護我……可是現在分明你傷我最重……

　　“我不記得了。”哪吒無情地說，神色也冷得讓人膽怯。

　　石磯張著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她無助地看著哪吒。

　　“你不是哪吒。”良久，石磯緩緩開口。

　　“你不是我的哪吒。”她再次輕輕重復。

　　“是的。”哪吒冷然地道：“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我的確不是‘他’，但我也的確是‘我’。”

　　另一個界面的哪吒，又怎麼不算哪吒呢？

　　可是對石磯來說，眼前這個人，除了有著哪吒的殼子，哪里都不是她的哪吒。

　　石磯低垂著頭，開始抹淚。

　　“話已至此。”哪吒說：“以後你不要出現我的面前。”

　　“別走！”

　　石磯連忙高聲說，她伸出手拉著哪吒紅色的衣袖：“有方法對不對？讓‘他’回來的方法！？”

　　哪吒甩手，發現石磯用了幾成力氣，一下子還甩不開。

　　“行，你想不起來，我就讓你想起來！”

　　石磯這麼說道，居然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哪吒一驚，一時之間忘了制止。

　　石磯很快脫下了上衣，只剩下貼身的肚兜。

　　瑩潤的身子很快出現在哪吒的視线中。

　　“你做什麼？！”哪吒戾聲問道。

　　“反正我們做過好多次了！我讓你回想起來！”

　　“你這個瘋女人！”

　　哪吒的耐心終於用盡。

　　哪吒雖是少年模樣，但出征收服的女妖中總有那麼幾個奇葩曾運用過美色企圖勾引哪吒，脫光了的都有，可通常這種時候哪吒都冷然看著，不制止也不說，仿佛眼前的活色生香不過是空氣。

　　但哪吒驟然見到石磯的胴體，心居然亂了。

　　一代戰神，哪吒的心居然亂了？

　　這個女人很美嗎？

　　是的，她美。

　　可是在哪吒見過的姝色中，她並不能排到前三。

　　那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里的自己嗎？

　　他們做過，這是什麼意思？

　　思緒繁蕪紛亂。

　　哪吒當機立斷，他用了力，甩開了石磯。

　　石磯踉蹌後退幾步。豐滿的胸脯像受驚的小白兔一般跳動著。

　　簡直晃花了哪吒的眼。

　　哪吒別過頭，混天綾一甩，硬生生隔絕了企圖撲上來的石磯，並將其甩開。

　　隨後什麼話都沒說，活像被人追殺，迅速離開了。

　　石磯光著上身，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要是再下一場雨，就真的再應景不過了。

　　“……哪吒，你個大騙子。”

　　如同焚燒殆盡的灰燼，石磯空蕩蕩的內心被風一吹，什麼都不剩下。

　　哪吒飛速回到了金光洞。

　　真是應了他的風火輪，來去如風火。

　　他剛落地，黑葡萄般的眼珠里暗沉不見底。

　　他居然……心亂了？

　　不……不是他！

　　這個情緒是另一個自己的！

　　可那也是自己！

　　怎麼會呢？！

　　師父太乙真人只告訴自己這個女人要趁早斬斷，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他們之間的過往，也只是一句關系密切。

　　可到底是怎樣的密切，卻支言片語都沒有。

　　那個人說他們做過了……

　　是他所想的那種意思嗎？

　　哪吒性子復雜，早期的時候他乖戾桀驁，後來封神後，性子有所收斂變得冷漠而不近人情。事實上是，他將他的暴戾都發泄在了每一次出征中。

　　畢竟對妖怪，他不需要任何憐憫。

　　因此，他的凶名在外，再加上性子確實讓人無法招架，在漫長封神後的千年歲月里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這是第一次，有人不顧一切的想要靠近他。

　　他能感覺到石磯求的只是他這個人。

　　太危險了。

　　師父說的果然沒錯，不能再跟那個女人糾纏下去了。

　　等等，那個女人不會自己又飛回來吧？

　　他把她丟在了那個地方，算是國境邊界了。

　　他一口氣便飛了那麼遠。

　　【她是個飛行路痴。】

　　這樣啊，那就放心了……

　　不對，剛剛……

　　哪吒心中一悸。

　　另一個自己難道還存在於這具軀體中？

　　他得去問問師父。

　　哪吒快速向內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心中竟然隱約有些擔憂。

　　有什麼可擔憂的？

　　那個女人好歹是個散仙。

　　哪吒屏除雜念，前去找太乙真人。

　　他發現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嚴重。

　　太乙真人聽完，摸著白須神色諱莫如深。

　　“師父，這可如何是好？”哪吒開口道：“即便師父將千年後的我召喚而來，可似乎之前的‘我’仍舊存在，她仍舊能對我產生影響。”

　　太乙真人眯起了眼。

　　“師父，不如我……”哪吒頓了頓，喉嚨間居然有些干澀：“將她……殺之以除後患。”

　　實際上，在人族修仙者居多的闡教看來，但凡鳥獸蟲魚、花草樹木修行得道的，都是妖怪。

　　石磯，自然也就是石妖。

　　對這類修仙者，闡教仙人都很蔑視。

　　（來自百度）

　　哪吒在說出【殺】的時候，跟除掉一個妖怪並沒有什麼區別對待。

　　太乙真人良久的沉默。

　　半晌，長長吐出一口氣道：“你也時候下山去助氣運之子了。若是……那個女人再找上門來，你就這麼辦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