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後會無期
沈瓊瑛心頭一動,錯開他的手,雙手掐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收緊,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和反應。
他果然沒有掙扎,就用他肮髒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
看的她很煩躁。
她用足了力氣,以至於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抖,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
直到他呼吸不暢,臉色泛青、發紫,兩只手死死揪住了床單,像弱小的蟲子,唯一能動的腳也開始屈伸亂蹬。
原來這就是欺凌弱小、施虐發泄的感覺嗎?
她心里有一絲夾雜著壓抑的病態快意。
可是他的反應又讓她的那一絲才剛剛升起、還沒咂摸出味兒的快意戛然而止——直到他整個人快要陷入昏厥,他仍然沒有反抗。
他甚至溢出一絲滿足的怪笑。
沈瓊瑛也出了一身冷汗,她又痛快又痛苦,眼神掙扎,她像是意識這才從幻想中抽離到現實,最終堪堪在他昏厥前收了手,看著他像快溺死的魚拼命呼吸喘氣。
“你舍不得殺我,瑛瑛。”他青紫著臉,笑得像個末路狂徒。
“我只是犯不著為你賠一生罷了。”她冷哼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在他傷害她並且執迷不悟的那一刻起,她就早不再當他是弟弟了。
她突然翹了翹嘴角,揭破了他的打算,“你希望我殺了你,然後我也瘋掉了,繼而死掉了,我們都死了,我也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了。”而現在的她,確實也經不起更多波瀾了。
“你覺得這樣我就是為你殉情了,是你一個人的了。”她已經能摸得著他的思路了。
“可是我不會讓你得意,”她笑了,好多天沒笑得這麼肆意,“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為什麼要為你髒了手。”
她亮了亮隨身的背包,臉上是沒被他侵蝕的、獨屬於少女的清爽明媚,眼里的雜質驅散後,只剩星空般的澄澈,“拜你所賜,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他的臉色沉了下來,想去拿手機,可是才想起手機被她扔了。
好像有什麼事情在失控。
“沈瑾瑜,你是不是以為,以後不管父母怎麼安排,你終究可以找得到我,掌控到我,讓我處於你的陰影之下,按照你的規劃生活。你有無數個陷阱在等我,所以你根本就不怕。”
是的,沒錯,他早已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很快就會出國去找她。
這一輩子,她什麼時候結婚,找什麼樣的人結婚,能不能生孩子,生誰的孩子,都已經在他周密的計劃籌謀之中,他不容許有意外。
哪怕眼前作為高中生的他還沒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不出三年,他們就可以穩穩妥妥控制住一切。
至於還不周密的眼前——瑛瑛那麼懦弱膽小,她保守謹慎到連修學旅行都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她,是不會跳出計劃外的,她注定只能在股掌之間掙扎。
但是他看到她豁出去了似的笑容,讓他感覺很不好。
她一向很內斂,很少這樣大笑。
一時間好像有什麼脫離了他的操控,讓他心跳急劇加速,臉上的淡定再也繃不住。
“你就一個人永遠在這里,最好斷了你的腿,哪里也去不了,”她的話帶著上挑的語音,像是歡樂的出籠鳥,“我要走的很遠很遠,以後你永遠找不到我。”像是想起什麼,她慢慢補充道,“哪怕是死,我也會死的遠遠的,讓你連腐爛的屍體都挖不到!”
他的眼睛猩紅,死死地盯著她,好像要用眼神把她纏繞在原地,又好像純粹是聽不得她形容的那些糟心場景。
“哦對,還有,”她像是故意說給他聽,說得逐字逐句,“像我這種單身女性,去了孤單的異地一個人肯定不方便,我又不丑,很快就會有人來追求我、幫我、關心我……我會在另一個地方,很快就找一個愛我的我愛的人,我會很快就結婚,生孩子,然而……我的未來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她惡意地微笑著,無視了他拼死想要抓住她的手,給了他會心一擊,“最重要的是,我的丈夫一定會很愛我,不容許你這種下流的雜碎靠近我。”
無牽無掛的沈瓊瑛可太知道怎麼打擊沈瑾瑜了。
他的確不怕死。
而她現在說的那些話,哪怕知道是她故意用來氣他的,光是想象有那樣的可能,都讓他身上每一處血液叫囂著倒行逆施和殘殺毀滅!
她臉上掛著的刻意幸福的表情,眉眼里活躍著生機勃勃的憧憬,都讓沈瑾瑜覺得刺目不已,如果不是現在不能動,他真的想起來身體力行地肏她!
看她還敢不敢說這麼可怕的話!
“過來。”他眉眼陰沉,臉上的烏雲像是要馬上凝結為冰雹,恨不得懲罰她一百遍,“乖,你不是想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出籠的鳥還怎麼回得去呢?除非她斯德哥爾摩了。
何況她又不傻,已經看透了他故技重施的把戲,“你自己憋著吧,我已經不想知道了。留給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意識到事情的脫軌,沈瑾瑜第一次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滋味。
當布娃娃的腦袋繃不住了,“咯嘣”一聲,徹底掉了,她就再也不是那個被他隨他心意“制裁”擺布的布娃娃了。
如願看到他扭曲得幾乎控制不住痙攣的臉,沈瓊瑛心里簡直暢快極了。
“以後這個家、爸媽、還有你死也不肯供出來的那些人,都留給你了,都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了,我全讓給你了,沈瑾瑜。”她戴上了黑色的棒球帽,壓了壓帽檐,轉過身再也不回頭,“後會無期。”
在這一刻,她終於能將他臉上無時無刻不在的波瀾不驚撕的粉碎。
“姐!姐!姐——!”他的表情終於因為這意想不到的結局,在這一次交鋒中破天荒變得絕望扭曲氣急敗壞,他想去叫醫生,可是根本夠不到按鈕,想去追她,可是腳又痛又沉,根本一下都挪不動。
沈瓊瑛把門重重地帶上,隔絕了他驚惶失措的喊聲。
她聽見有什麼重物重重落在地上翻滾的聲音,可是她一步也沒有停頓,走的很安心,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