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善意謊言VS惡意欺騙
“瑛瑛,沒事吧?”賀璽掐著飯點來電。
沈瓊瑛忙客氣致謝:“沒事,多虧了你,剛好來得及。”
賀璽趁勢邀請:“那等你們收拾完,一起出來吃飯吧,廚房一時半會也不方便。”
沈瓊瑛沒想到對方一直等,這少說兩三個鍾頭了吧?
天都黑了正為難如何拒絕,手機有了新來電,她如蒙大赦借機推辭:“對不起,有電話進來,暫時抽不開身,我看今天先這樣吧。”
來不及細看就接通來電,里面傳來不善的聲音:“你在哪?”聲音里帶著不同以往的醉意鼻音。
沈瓊瑛愣了五秒,才反應過來這聲音屬於沈瑾瑜。
她後悔不迭,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找我什麼事?”
對方咄咄逼人開始訊問:“你還跟賀璽在一起?”
他這一說話,聲音中的醉意更加明顯,沈瓊瑛聽了個分明。
沈瑾瑜一向自矜,當初喝得半醉也照樣背著她走兩公里,像今天這樣不克制的狀態他最起碼喝了八成。
沈瓊瑛蹙眉,看了眼廚房里小隱忙碌的背影,往陽台走了幾步:“我和小隱在家。”
對方語氣橫行冷硬,堪比暴君:“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沈瓊瑛也惱了:“你找我撒什麼酒瘋?我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你不是也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這反問有些出乎沈瑾瑜的預料。事實上他光想著對方的背叛,從沒想過自己的行徑也引人誤會。
他並不覺得有必要向她解釋背後的隱情,但也絕不會容忍她在任性誤會背道而馳。
從給她戴上項圈起,他們就是不平等的。
正想發作,那邊遙遙傳來少年的聲音:“媽,砂鍋壞了,我出去買個新的,電飯鍋里有瘦肉粥,待會餓了你先吃,別等我。”
隨後傳來一記響亮的吻,不知親在了哪里,之後才是關門的聲音。
沈隱確實是故意宣誓主權,他以為是賀璽在電話糾纏。
哪怕無法曝光,給對方添點猜疑也是好的。
他真是受夠了被情敵當做兒子,還是掏心掏肺那種。
今天一牆之隔大膽品嘗她,未嘗沒有想要賀璽撞破的心思。
他覺得自己太憋屈了,與其承賀璽的情份,還不如像沈瑾瑜那樣相看兩厭。
沈瑾瑜聽到她真的在家,情緒緩解,可胸口又隨著那聲親吻擁堵不已。
他這份悶氣同樣憋得太久了。
今天在電梯里他本想發作,可梁雙燕身份特殊,官員和明星這樣的組合卷入桃色事件絕不是明智之舉。
若是爭執引來圍觀,恐會耽誤行程。
他一直忍氣吞聲克制到應酬結束,這才興師問罪。
“出來見面,我有很多話想問你。”見了面,他會把她從里到外審個明明白白。
沈瓊瑛冷淡:“沒必要。”
沈瑾瑜見她不上鈎,聲音軟了下來:“瑛瑛,我真的很想你,我們之前不是好好的?我真的沒有別的女人,我都可以解釋。”
話語絮絮溫柔,臉上不動聲色,眼里則是完全不符的陰狠。
等見到她,解釋是一定沒有的,他會極盡懲罰,讓她知道背叛的後果。
他很生氣,很在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憤怒。
賀璽跟其他任何人可全都不一樣。
她居然跟賀璽在一起,那他算什麼?
他曾經跟賀璽的共謀算什麼?
到頭來小丑竟是他自己?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心理醫生,可以接受小一輪還多的少年,甚至連她口中的強奸犯都能接受。
所以她的世界里唯獨排斥他一個?
就因為她堅持逆倫有原罪?
真是太可笑了!
他已經不能用暴怒形容!
沈瓊瑛又無法克制想起梁雙燕艷麗的面孔,有些無力:“怎樣都好,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並不想去探究對方的私生活,那是她最後的自尊。
“現在招標塵埃落定,你再沒什麼能轄制我了,我也不會聽你擺布。”
以公挾私的事,他做一次就夠了,想要故技重施,也要看官位答不答應。
沈瑾瑜雖不是什麼好人,卻足夠清醒,絕不會把權限都耗在這種細枝末節。
“情婦也得有個期限吧?我受夠了!”小隱不在,她也不再壓抑自己:“你去找別的女人吧!”
沈瑾瑜每多聽一句,臉色就愈冷,恨意和不甘隨著酒精在血管中肆意奔流增殖擴散。
那些病毒樣的嫉妒扭曲終於占領了中樞,有什麼似乎脫離了預期和掌控。
她的乖順認命原來都是裝的!她跟十六年前絕情出走沒任何不同!
他渾然忘記有毒的一直是自己,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見她,修正她悖逆的bug,不擇手段。
“你篤定我有了女人,干什麼自作多情我還對你感興趣?”
他不耐打斷,冷笑:“你以為我真的想見你?媽病成這樣你也不來?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是,你夠狠,養育恩情束縛不了你,天塌下來你也不會回看一眼。”
以往沈瑾瑜應酬回來,梅芳齡都會給他熬上醒酒湯,今天也不例外,正從旁經過,聽到提及自己適時出聲:“是小瑛?你在跟小瑛講話?”
這些天她不死心,試圖聯系女兒,也試圖從外孫那里打開缺口,試圖用親情綁架,也試圖拿所有財產收買。
可惜小瑛母子倆堅固得像一個人,完全沒有改口的可能。
她沒有病也快給自己折騰得有病了。
眼下聽瑾瑜這麼說,她忍不住抱了絲希冀:小瑛若不肯來也就算了,假如來了,那就說明還當她是媽,那趁熱打鐵必定還有挽救的可能。
瑾瑜像自己,拿定主意不論偏倚都不會改;而小瑛卻像沈思,溫和綿軟又中正。
這些天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主意正。
小瑛要回頭似乎只有原諒瑾瑜這一條路,因此現在看到瑾瑜想要挽回她樂見其成。
瑾瑜折騰成這樣,又不肯娶小瑛,她想來想去只有嘴硬一個可能。
如果兒女真的結婚,戶籍上沒有任何問題,只要不回亓東生活也沒有閒言碎語,孫子也有了完整的家庭,她的婚姻也會重歸和諧。
她又是那個事業有成的藝術家、兒女雙全的賢妻良母、甚至三代同堂四代可期的人生贏家,堪稱一步圓滿再無遺憾,她驕傲了一輩子,再不用人前光鮮亮麗強顏歡笑,背後卻灰頭土臉黯然枯槁。
“什麼病?”沈瓊瑛滿腹疑惑:“你把電話給她。”
沈瑾瑜沒動。
梅芳齡聽到兒子撒謊,甚至聽到了女兒的質疑聲,卻沒有出聲揭破。
她這些天頭痛、胸悶,心悸,說生病倒也不算夸大,作為一個更年期女人,又是一個被親情折磨的母親,她這些症狀還算輕的,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兒接受了亂倫這件事,現在卻又被拒絕相認,事實上她已經開始大把脫發炸汗失眠了。
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靠的是好勝心強,她這麼要強的一個人,怎能接受人生汙點一團糟亂?
她這麼傳統的一個人,又怎能接受膝下孤獨晚景淒涼?
如果認不回小瑛和小隱,她不憋出癌症也會染上抑郁。這麼想著,她的心虛又平定下來。
沈瓊瑛猶豫了。如果梅芳齡真出了問題,沈瑾瑜喝成那樣,真照顧得上病人?
正要囑咐沈瑾瑜送人去醫院檢查,他已經掛斷,再打過去也不接了。
想起分別那天梅芳齡語出驚人的荒唐提議和異於常人的精神狀態,她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對方病得不輕。
讓親姐弟結婚這種話,怎麼也不像正常人能說出來的。事實上那天她就想讓對方去做個腦CT.
血緣里的牽扯,總不是她不相認就不存在的。
如果是感冒發燒倒也罷了,但如果是別的
沈瑾瑜語焉不詳,她越想越不凝神。
若是梅芳齡在別的城市,她不會主動登門。
可親媽在自己的城市而置之不理,她做不出那樣的事來。
想到這她有些慶幸小隱不在。
她不想帶沈隱去沈瑾瑜的住處,怕被人看見肖似的面容引起風言風語;她也不想讓梅芳齡再看到沈隱,因為對方最近一直打親情牌,試圖說動小隱考慮亓東大學。
有沈思的背景和助力,小隱去亓東大學十拿九穩。
她知道自己不該自私去斬斷祖孫輩的聯系,也不該阻擋小隱的前途,但她實在不想再回到亓東生活。
沈瑾瑜掛了電話就四仰八叉攤在沙發上,放空了思緒。
梅芳齡這才發現兒子今天醉得有些厲害,以至於完全沒了儀態。
她只遲疑片刻,希冀還是戰勝了不安:“小瑛是不是要來?”
有個機會再坐下來談談總是好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或許有失小節卻無甚大問題,小瑛太鑽牛角尖了,一定要她只選一個,這根本不現實,等小瑛再成熟些,或者將來跟人有了二胎,就不會問那麼幼稚的問題。
在此之前,她只要努力挽回,小瑛是會體諒的。
當然,她想好了,如果小瑛還那麼問,她也可以換一種委婉的說法,力求和解。
想到這,她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我、我去做點小瑛愛吃的!她一定還沒吃晚飯,待會我們邊吃邊聊。”
滿腦子琢磨著給女兒的愛心菜式和補救話術,給兒子熬醒酒湯這種事已無暇兼顧。
沈瑾瑜蹙緊了眉。
剛才一時情急想得借口,此時才反應過來媽的存在。
他現在腦子被酒精麻痹,已經顧及不到旁人:“您既然病了,那還是回房間去養病的好,不然我姐來了發現欺騙會怎麼想?”
“我……”梅芳齡一頭熱情被澆滅。
她骨子里也是強勢的人,只稍加思考就知道兒子的提議不妥,轉身置之不理,一頭扎進了廚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