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有些暈眩。

　　時間倒回數月之前，同樣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同樣是面前這個女人，同樣是類似的表情，同樣是說了類似的話。

　　林雅的腦袋發出“嗡”的一聲響，只覺得像是一夜之間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試管？”

　　“是。”姐姐道，“精子和學校那邊都可以交給我，你什麼都不用操心，等懷孕之後，只用專心養胎就好。”

　　“必須……”她張口，“必須我嗎。”

　　“雅雅。”女人眼里隱約有淚光閃爍，“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誰也不敢相信。”

　　“不。”林雅輕聲道，“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對方一愣，眼睫頓住。

　　“你只是覺得我好騙，好欺負，沒有底线，什麼要求都會答應你。”

　　燈光下，女孩微垂著臉，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極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林莜完全呆住，眼淚“唰”地一下涌了出來，隔了好久才難以置信地道：“雅雅，你在說什麼？”

　　林雅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自顧自地道：“你只是討厭我，想要毀了我。”

　　這下子，姐姐卻是完全憤怒了。

　　她氣得臉通紅，聲音拉高了無數倍：“我毀了你？什麼叫我毀了你？讓你和他上床生孩子就不算毀了你嗎？為什麼上床你能答應，試管嬰兒就不願意答應了？都是生孩子，這兩樣有很大的區別嗎？林雅，你該不會想要告訴我，你根本就是因為想要和你姐夫做愛，才答應我……”

　　“是。”林雅忍不住站起身，大著聲音打斷了她。

　　“是，我是因為姐夫才答應你的。”

　　她原本以為，這樣的心思十分的難以啟齒。

　　原本以為，很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她。

　　可當真說出來後，心情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空氣里像是點燃了無數個火苗，她的皮膚被燒灼著，後背出了一身的汗，心髒劇烈跳動著的。

　　可她卻是從未有過的勇敢。

　　她就這麼站著，看著面前的女人。

　　是她愛了近二十年，崇拜了近二十年，怕了近二十年的姐姐。

　　話被打斷，又聽她這麼坦然地坦白，林莜震驚之余全是怒不可遏：“我就知道你心思不單純——林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若要放在過去，林雅或許已經被她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可此時此刻，她什麼都顧不上，什麼都管不了。

　　“可那又怎麼樣，我沒有勾引他，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更沒有想過要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

　　極力忍耐著情緒，可還是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她似乎從小就是一個愛哭鬼，長到這麼大，也沒有半點長進。

　　“我只想著，我的姐姐……她一向高傲，從來都沒有在我面前哭過，更沒有求過我什麼，身為她的妹妹，我應該幫她這一次。”

　　“我想著，也許這樣，她可以稍微的，只是稍微的，喜歡我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