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長很長的夢。

　　長到像是在夢里過完了一輩子。

　　只是，她和江郁的兩個輩子，難道都無法得到善終了嗎？

　　他們浪費了好多好多時間。

　　如若可以……如若可以……

　　“雅雅——”

　　她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那聲音撥開濃稠的黑霧，仿佛由天際透著微光的方向朝她傳來。

　　林雅醒了，她睜開了眼睛。

　　屬於現實世界的明亮光线照入她的眼瞳。

　　入目望見的第一個人，是幾乎白了大半頭發的中年男人。

　　“雅雅……”第二聲是病床右側的中年女人。

　　她張了張口，聽見自己沙啞細弱的聲音：“爸、媽……”

　　她的爸媽一向強勢而果決，在她成長的這麼多年中，大多數時候都是冰冷、堅定、強大的。

　　可現在他們望上去憔悴極了，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歲。

　　能成功醒來，能在醒來第一時間看到爸媽，這對林雅而言是最大的安慰。

　　只是，她費力抬眼，卻沒有在病房內她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卻沒想，爸媽竟然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意圖。

　　“江……江郁他剛出去打水了，馬上回來。”

　　腦袋鈍痛。

　　遲鈍的思維讓她無法及時反應過來此刻究竟是什麼情況。

　　爸媽知道她和江郁的事情了？

　　姐姐呢，她當時和她一同墜入河水之中，此刻怎麼樣了……

　　想起兩輩子的死，再想起林莜最後時刻扭曲的臉，林雅心情沉重無比。

　　她想問，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別想太多。”爸爸出聲道，“你先好好養身體。”

　　“姐姐呢？”堅持詢問。

　　最終，爸媽嘆了口氣，告知了她真相。

　　姐姐沒有死。

　　墜河之後，林莜被人從河里救起，很快便恢復了意識。

　　只是，意識清醒狀態下的她，完全精神失常了。

　　在眾人的圍觀下，她聲嘶力竭地尖叫、嘶吼，怒吼著說要殺死林雅。

　　再後來，警察前來調取車子的記錄儀，通過記錄，得知了車子墜河的真正原因。

　　那時等待她的，唯有入獄和入院兩條選擇。

　　最終，林莜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這對爸媽的打擊而言自然是非常大的，林雅看到了他們眼底的沉痛與哀切。

　　但也不知道江郁究竟同他們說了什麼，在林雅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他們知道了他倆的事情，卻沒有反對。

　　只唉唉嘆了口氣，說，她幸福就好。

　　******

　　得知林莜進了精神病院，林雅的心情卻並不如想象中那般輕松。

　　她不知道這沉重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該如何開解自己。

　　或許，是因為身體還未全部恢復。

　　林雅想，也許等出院之後，她的心情會好起來吧。

　　她一直這麼以為著，直到——

　　“你最近不開心嗎？”江郁問她。

　　這段時間，爸媽忙碌公司的時候，是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林雅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卻沒想到……還是被看穿了。

　　她趕緊搖頭否認：“沒有。”

　　他將削好的苹果遞到她手中，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手。

　　“錯的不是你。”他低聲重復了一遍，“雅雅，你沒有錯。”

　　她愣住，呆呆看著他。

　　“真要說，錯的人只有兩個。”他語氣溫和，像是在告訴她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一個是她自己，另外一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