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公主府,桃夭就命人將薛品玉抬回寢殿,門剛一關上,桃夭回頭就看見劉子今坐在素輿上,從殿內角落滑出來。
殿內橫梁垂下一塊紅紗,遮住了劉子今的半邊身子。
薛品玉去了宮里多久,他就在新房內等了多久,不吃不喝,就等著薛品玉回來,想要親口聽她告訴自己,她與她皇兄是否真如傳言中那樣,罔顧道德,兄妹亂倫。
可見到薛品玉裙擺被鮮血浸濕,兩條小腿被打出血珠直冒,他趕動素輿,急速奔到躺在床榻上薛品玉的身邊,驚慌問道:“發生了何事?”
見到本不該在這里出現的劉子今,桃夭推過素輿把手,就要把劉子今推出去。
“駙馬,不該你過問的事,還是少知道為妙。”
“大膽賤婢。”劉子今的手止在兩側輪子上,阻止前進,氣得臉色煞白,大罵道,“這公主府,哪兒輪得上你這個奴婢當家做主,小小賤婢,不將我這個駙馬放在眼里,還要擅自將我推出去,豈有此理!”
桃夭沒有被劉子今的氣勢嚇到。
一個到死都要坐著素輿下葬的殘廢男人,不過是個傀儡廢物窩囊廢,駙馬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是鎖在他脖子上的一道枷鎖,他不自知,卻引以為傲,真是可悲。
薛品玉開口道:“隨他,桃夭,太醫何時到。”
薛品玉一說,桃夭這才松開劉子今坐的素輿,不與劉子今僵持下去了。
在宮里時,就告訴了太醫,只怕俞飛雁會阻攔,才讓太醫前來公主府診治。
“這會子,該是到了。”桃夭也急,轉身往門邊跑去,“奴婢去看看。”
劉子今上前,從衣袖里摸出一塊帕子,擦在了薛品玉疼出汗的額頭上,心疼道:“好好的,進了一趟宮回來,怎變成了這般模樣?誰造的孽?可是聖上打了你?”
薛品玉不答,閉上了眼。
她腹內巨疼,好在是躺著的,若是站著的,定是站不穩要摔坐在地上。
她與腹中那塊血肉相連,她強烈地感覺到,它要離自己而去了。
留不住了。
從踏上這條歸途,就注定是一場悲劇,兩名太醫先後趕到,一名是桃夭在出宮時就請上的,一名是薛滿特地派來的。
薛滿指派而來的太醫先行搭上薛品玉的脈相,惹得劉子今在一旁說道:“眼睛是遭熊瞎子給掏了麼!沒看見公主的腿上有傷嗎!需快快開藥,給公主上藥才對!”
太醫眼眸微眯,臉色不佳,不知是診出了薛品玉脈象有異,還是被劉子今的吵嚷又添一層煩憂。
“駙馬稍安勿躁。”那太醫起身,拱手向劉子今行了一禮,對候在一旁的太醫說道,“白太醫,您請搭個脈。”
白太醫放下藥箱,手搭上薛品玉鋪了一層絲質紗絹的手腕上。
這,這,這……
白太醫臉色驚恐,松開薛品玉,與薛滿派來的太醫對視,互相用眼神傳遞信息。
不妙,不妙啊。
公主動了胎氣,已經沒了胎像,腹中死胎不用藥及時排出,會傷命的。
可即使排出,難免不會有殘留,落在子宮中淤堵,性命堪憂。
兩名太醫什麼都沒說,但薛品玉已經從他們臉上看出了不好的情形。
太醫道:“公主,容微臣前去稟明聖上,請聖上定奪。”
寢殿內的宮人們全被桃夭驅散了,多的‘外人’就只有劉子今。
事到如今,薛品玉不想隱瞞劉子今了,當著劉子今的面,對太醫說道:“本宮腹中胎兒能保住,就告訴皇兄,保不住,就別和皇兄說。”
胎……兒?
劉子今清澈透亮的眼神刹那渾濁,看向薛品玉似隆未隆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