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可是直接回宮?”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在皇帝離開屋子並順手關上門後,亦步亦趨跟在身姿挺拔的男人後頭。
龍紋繡线的黑衣男人冷笑著看他一眼,看的常年跟在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心虛,差點兒低下頭去。
不敢再多說一句引得聖人猜疑,主動窺探聖人心思是大罪,在宮里多少娘娘都要討好的大總管背上全是這一瞬間分泌出來的冷汗,平日能在聖上面前插科打諢的氣勢全消。
“朝會的時間快到了。”男人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大步朝回宮的方向離開。
男人幾乎一夜沒睡,身體卻在那屋子里還沉沉睡著的少女身上得了滿足,暢快發泄了欲望,如今精神氣足,動作比後面小跑跟著還站在外頭守著熬了一晚上的內侍總管要利落得多。
不過今天上朝的大臣們倒是發現皇帝似乎心情很不錯,都紛紛想辦法讓人打聽皇帝遇到了什麼好事,好讓他們投其所好,或者做些防備。
昨夜的消息也很快在高位妃嬪間傳出來,說是皇帝昨個兒在臨安長公主府上幸了個容貌絕色的舞姬。
消息傳到宮中,幾個老人的反應比淑妃等人的反應要平靜得多,諸如皇後、德妃、惠妃,德妃知道的比較晚,德妃是潛袛老人,年紀比皇帝還大四歲,如今皇帝三十六,她已經四十歲!
不管皇帝幸誰,她心里那股拈酸吃醋的勁兒早就過去了,皇帝已經至少十年沒跟她同寢過。
惠妃則是冷笑,宮中新人多了,心里雖然酸澀,暗自唾罵勾引皇帝的舞姬是個狐媚子外,連個花瓶都沒摔。
她膝下已有一個成年封王的皇子,排行第二,她的孩子甚至比喬皇後嫡出的三皇子還要出生的早,還很爭氣,而且她母家不弱。
皇帝年紀不算老,留給她兒子成長的時間也還很充足。
從古至今,又有幾個登基的皇帝真正是皇後的嫡子?
她雖然愛慕皇帝,但這麼多年她也算看明白,這宮里的女人就沒一個是皇帝真正喜歡的,真正陷入進去的就是她們這些既對過去割舍不下,又對權勢貪念,還想貪念皇帝的愛的女人。
她倒沒什麼怨恨皇帝的,這麼多年,新人她也見得不少,宮里很多女人都比她貌美,比她年輕,皇帝從沒給她他喜歡自己的錯覺。
她跟皇後那個假賢惠大度不一樣,即使她們最終的目的都在於聖上百年之後的皇位,但她比皇後更理性。
惠妃宮中,伺候她的大宮女小心為她打著扇子,說:“娘娘您就不氣麼?奴婢聽說淑妃宮里自消息傳進去,就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噼里啪啦的,掃出來一缸子碎片,一直到方才都還未曾歇下呢!”
容貌秀美的婦人躺在美人榻上,此刻伺候她的人又是她培養的心腹,倒不介意多說幾句,順便背後嚼幾句喬皇後的舌根緩解心理的郁氣:“本宮心里裝著聖人,拈酸吃醋多多少少是有的,只看是多少而已。淑妃年紀還輕,四妃里頭她的年紀最小,又還算受寵,沉不住氣倒也正常。不過本宮最好奇的是皇後那個假女人,她背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氣,面上卻還要裝作賢惠大度,拿捏著規矩,真真是虛偽到了極致!”
前頭說到淑妃的時候惠妃還較為平靜,帶著過來人經驗的指點,一說到她的死對頭皇後,惠妃語氣突變,冷嘲熱諷,十分看不慣喬皇後這個眼中刺。
她跟皇後的年紀差不多,當初爭奪亓衡正妃位置的時候,喬靜姝的兄長在邊境立了大功,喬靜姝的身份地位瞬間水漲船高,成了亓衡的繼室,而她就差她一點,只能位居側妃。
一步差步步差,最後喬靜姝成了他的皇後,而她誕育了一個兒子,也才封了一個四妃之首的惠妃,妻妾有別,皇後還有初一十五固定的日子。
“趙氏那個自命不凡的女人呢?”惠妃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了什麼樂子來。
“據說賢妃宮里動靜就比淑妃宮里的小一點點……”宮女知道自己主子娘娘想看戲,挑了主子感興趣的來說。
“哼!這也是個一貫虛偽的。”惠妃冷笑,調整了個姿勢,換了只手撐著腦袋小憩。
“你去看看給吾兒准備的條頭糕可是准備好了?”
“是。”
事實也確實如此,喬皇後聽了消息面上第一反應是皺眉。
她自己規矩慣了,也習慣用規矩約束別人慣了,她第一反對的是皇帝怎麼能在外面幸了個女人,還是個身份下賤的舞姬!也不知道干不干淨。
她嫡親的兄長當年就因為一個舞姬與嫂嫂鬧翻,寵那個舞姬寵的不行,後來離京去邊關,也只帶了那個下賤的舞姬和她的女兒走,其他兒女都是後來長成了,才送了幾個兒子過去軍中鍛煉。
當年兄長連她這個妹妹的話都聽不進去,對那個舞姬是要什麼給什麼。
出於隱秘的占有欲與嫉妒,喬皇後十分厭惡舞姬,宮里幾個舞姬出身的妃嬪被她有意無意針對,每次封賞,她也總是不著痕跡的給她們換成更差一檔次的用度惡心她們。
“陛下怎麼突然這麼沒規矩!”不過這話在喬皇後宮里也就只有她敢說,其他人聽到了也只當做沒聽到,畢竟編排天子可是大罪!
皇後娘娘敢,因為她是聖人的妻子。
“臨安也太沒規矩了些!一個妹妹的手也伸的太長,竟敢管到陛下的房事上來!”喬皇後心里俱是對臨安長公主的不滿,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長公主,一個女人喪夫後回來,不好好為丈夫守寡,怎麼能養一個府的小白臉兒!
像什麼樣子,成什麼體統!
沒得帶壞了皇家的風氣!
不過喬皇後更深處的想法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敢大方承認,她嫉妒了,跟個小姑娘一眼拈酸吃醋。
她也才三十四歲,皇帝已經好幾年沒跟她雲雨過。
皇帝不留宿德妃宮里,實際在她這個皇後的宮里也沒好多少,初一十五忙完政務有空才過來坐坐,與她用頓飯,他們夫妻二人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
臨安長公主府。
喬阮睡到中午才醒過來,由著小丫鬟伺候完她沐浴,又用了膳,慢慢被長公主的人坐在轎子上請過去。
“多謝殿下恕小女不敬之罪!”喬阮今兒穿了一件領子稍高的胡氏衣服,勉強能遮住皇帝昨天晚上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起來吧!”臨安長公主自己昨晚也喝得宿醉,剛起來不久,聲音懶洋洋的,身經百戰的經驗讓她眼睛不由自主多瞟了小少女的衣領子幾眼,來回打量幾眼少女忍著大腿摩擦疼痛行走的姿勢,她心里已經大概有數。
“看來我皇兄功力不錯!”美麗的女子隨手指了一個位置,語帶調侃。
喬阮臉上微紅,並不接長公主的話,她養了很多小白臉,從那天晚上爭風吃醋的情形來看,她養他們肯定不僅只用來看,多半有身體上的關系。
這樣的女子一旦談起這個話題,她至少現在一定辯不過她。
“就是不太憐香惜玉!”臨安長公主突然站起來,玉指撥開少女的衣領子,對著男人印下的吻痕吹了一口氣。
“你膽子倒是很大!”她突然正色,眸光銳利的看向略有些羞答答的小少女。
喬阮面色不變,她被眠氏寵的過了頭,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昨晚在皇帝姑父面前的柔順,也多半是因為喜歡他裝的。
除了對她有利用價值的,她很少給人好臉色,長公主生氣銳利的眸光,真的奈何她不得。
“公主想要告訴小女什麼?”喬阮在長公主全力施威下,還自在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啄飲品嘗。
“你知道什麼?”臨安長公主眸子里多了幾分認真。
“小女什麼也不知道,小女只是聽說當年長公主男扮女裝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學問並不比皇子們差!”喬阮微微一笑,看向長公主。
臨安長公主也回想,年少時的事已經被她放下很多年了,當年她對自己和親一事無能為力時,她就已經放棄。
“你想做女皇帝?”她自己當年就曾經冒出過這個念頭,眼前這個姑娘的父親又在邊境執掌二十萬大軍,她不可思議地問。
“撲哧,阮阮倒是沒這麼大的志向,在您這位皇族血脈面前,阮阮豈敢大言不慚。若是長公主姨姨願意幫小女,小女日後也願意為提升女子地位盡自己綿薄之力。”小姑娘雖說的謙虛,面容神情卻是擋也擋不住的自信,讓臨安長公主有些許恍惚。
“你不想做皇帝?”
“我只喜歡享受,我喜歡美酒美食,華服首飾,我喜歡新奇好看又貴重的東西,您說的這些我不關心。而且我也不做等價交換,我幫人是要拿回更多報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