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大概是七八年前。
那時已經是姝華仙子已經對外宣稱閉關的第十個年頭,流照仙君溫清玄還在後山負責與其他太上長老一起鎮守門派,這同時也是他突破仙君後期的第一百個年頭,終於心有所感,隱隱感覺到了仙君與仙尊之間那一道阻隔了不知道多少只差臨門一腳的仙君的屏障。
如今的修仙界與仙界已經快要上萬年沒有一位預示著可以成神的仙尊出現。
溫清玄的心有所感不僅會讓太極門內大喜,更會為其他門派的人所忌憚。
因此,此番溫清玄心有所感,下凡游歷,並未曾驚動旁人,只向門內幾位比較親近的長輩略微告知一番。
出了山門,溫清玄手指掐訣,便隱下在門內標志性的法衣,換上一身相比較從前飄逸遜色許多的袍子,一身簡易的白色長袍,除卻身上實在隱不住的清冷氣質,上一刻還威勢逼人令人不敢直視的流照仙君此刻瞧上去不過一個氣度不凡的普通人,他的修為隱藏起來,讓人瞧不清楚,讓人誤以為這不過是個天資不錯,卻又還沒有長成的小郎君。
溫清玄才剛剛下了太極山脈,出了太極宗的管轄范圍,就被一對正在被人追殺夫婦給碰上。
以流照仙君溫清玄的能耐早就發現了遠處的事情,依照他從前的性子,他的第一反應是要避開的,能不招惹麻煩就不招惹麻煩。
溫清玄下意識准備掐訣隱去,正動作間,他出宗門的目的要去凡間體悟入世浮現在溫清玄腦子里,讓他怔住。
僅僅只是這一念之差,溫清玄便沒有隱去身形,叫後面逃避追殺的人趕了上來,讓那對被追殺的夫婦距離他越來越近。
許多年後,溫清玄不止一次感激過自己當時猶豫的念頭,才有機會救下自己的小徒兒,才得以與她廝守多年,又後悔沒有對幻蝶多些了解。
“少俠,快跑!”
後面一對容色姝麗,身形瘦削夫婦,帶著渾身上下遮不住的妖氣一邊拼了命的駕馭法器逃跑,一邊大聲喊叫。
盡管溫清玄並沒有選擇逃避開,但一開始修仙者的冷漠讓他也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就算這對夫婦隔著遠遠的距離便已經警告他快速逃開,已經屬於修仙界中難得可見的有良知的人。
這對容貌艷麗到妖冶的夫妻其實逃跑的速度很快,溫清玄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已經看出來這對夫妻的修為遠不能匹配他們逃跑的速度。
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
他並不牽涉進私人的糾纏里。
喬氏夫婦一路逃竄早已經精疲力竭,以他們的修為撐到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因為常年生活在被追殺之中,這麼多年疲於奔命,被人背叛,被人出賣,年少時,他們也為了保命做過缺德的事情。
直到他們的女兒出生,那麼乖巧,軟軟的一小團,小嘴巴嘟嘟的喊著娘親,爹爹,每次從乾坤壺里出來或是他們進去看她,肉嘟嘟的小手都絞在一起,從來都乖巧的令人心疼,聰明又懂事。
只可惜小女兒投錯了胎,進了她的肚子里,成為他們的女兒,自出生起,便沒有過上一天安穩日子,別人的孩子賴在父母懷里撒嬌的時候,他們的孩子卻只能待在乾坤壺里,他們甚至不敢讓人知道幻蝶一族還有除了他們夫妻以外的後人。
喬蝶兒的目光掃視到丈夫毫無血色的唇瓣,心中一痛,逃命這麼多年,那些貪婪的人從來不肯放過他們,暗中追捕他們,一有他們的消息,他們便被追到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時至今日,她與丈夫的修為因為常年受傷,再難寸進,如今能留給女兒的東西,也只有這一塊祖上傳下來的乾坤壺還是完好的,其他的東西莫不在這些年的追殺中,被他們夫妻二人或毀損或變賣。
喬蝶兒與丈夫對視一眼,夫婦二人青梅竹馬,既是夫妻又是知己,只一眼,便知道對方下一步想要做什麼,喬蝶兒閉上眼,在丈夫的掩飾下,施展幻蝶一族的禁術,這門禁術便是那些追殺他們的人,迫不及待不惜一切也想要得到的東西。
喬蝶兒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就算是毀了,這種東西她也絕對不會留給他們。
喬羽見著妻子施展禁術,他也不甘落後,雙手掐訣,施展禁術便是燃燒他們幻蝶的壽命,蝶兒都沒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就算是他們死了,他們的女兒也還能活在世上,只可惜,他與蝶兒到底還是不能親眼看見小阮阮長大。
只希望他們夫妻二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禁術還能護著她一二。
溫清玄頭上的小飛船一閃而過,快的幾乎讓人瞧不清,連影子都只能捕捉到一點點痕跡。
不過溫清玄的手上卻接著一個小葫蘆,喬裝打扮後的流照仙君看著這個葫蘆卻是眸光復雜,這是多年前的故人之物,溫清玄雖已經記不清曾經那個在夢雲鎮中救過年少輕狂的他的那個少年模樣,但這東西的形貌讓他記憶頗深。
思及此,溫清玄也不再袖手旁觀。
溫清玄神色不變的收起那船上夫人偷偷傳給他的乾坤壺,騰空立在空中,靜立後面緊追不舍的人追究上來。
一群黑色統一裝扮的修士面上帶著讓人瞧不清容貌的法器,為首的以為八尺壯漢站在一行人最前端,用了探靈術後,對溫清玄的語氣桀驁。
“小子,你見著有人從這里過去了嗎?”
為首的大漢眸光冷厲,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陰狠,手上已經不在意這個小修士的意見悄悄握上了法器,隨時准備下手。
他們一行人秘密行事,在這荒郊野外,就算殺了什麼長老的後人,誰又能查得出來是他們呢?
不過,不待他們動手,一股強大的劍氣對著一行人撲面而來,帶著力破山竹的氣勢,生生把這一行漫不經心的人劈成了兩半,形神俱滅。
漫天細碎的血肉飄在這一片空中。
溫清玄神色不變,卻像是司空見慣一般,轉身追上喬氏夫婦逃跑的方向。
喬蝶兒與丈夫喬羽好不容易暫時擺脫。
心神高度警惕,一陣風刮過,夫婦二人俱都驚懼地站起來,警惕的望向周圍。
大聲厲喝。
“是誰?”
溫清玄並不遮掩,大大方方走了出來,聲音如同他的面容一般,仿若長白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冰寒刺骨。
“你們的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喬蝶兒雖然沒有放下警惕,但畢竟女兒是她交在他手上的,比起追蹤他們夫婦二人的黑衣人,語氣緩和不少。
“這是先祖之物!”
喬羽把妻子擋在身後,對著這位來歷不明的男子道。
“先祖之物?”
溫清玄的手指摩挲著乾坤壺上畫著的龍飛鳳舞,眸中有些許悵然。
“公子認識此物?”喬羽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不是幻蝶一族謙虛,此物幾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過,他與妻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今,他們也只能把希望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他既識得此物,又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不定便是先祖認識的前輩大能,最重要的是,他們夫妻並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惡意。
對不起,瓜害得大家一起又向禿頭寶貝的路程邁近了一步!
瓜在家就忍不住犯拖延症,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