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吾兒:
見字如晤。
爹很遺憾不能陪在我的小阿慈身邊,看著爹的小寶貝長大。
爹知道阿慈必然心里怨我,所以爹爹只希望小阿慈見了這封信,心里面能少怪爹爹一些。
……
阿慈年紀還小,不明白跟著爹和你大哥作為流放罪人一起去邊關意味著什麼。
原諒爹爹的自私,不願意讓從出生開始就被爹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小閨女跟著爹一起去邊關受苦,受人奴役,吃不飽穿不暖,爹的阿慈長的那麼好看可愛,玉雪聰明,爹害怕自己保護不好你,叫爹爹後悔。
阿慈放心,爹走前,曾托付爹的故人,靖安侯蕭幕,將你暗中接進府中代為撫養你長大,你蕭伯伯早些年欠過爹爹一個人情,阿慈不用擔心以後的處境,靖安侯為人固執且重情義,阿慈且放心在府里長大。
……等到日後齊王殿下登基,咱們喬家就能平反……那時候,咱們一家便可以團聚……爹爹和大哥都期待著見到長大後跟娘一樣漂亮的小阿慈。
……
喬阮把這封信看了又看,蔥根般的手指在紙頁下方摩挲,將它捂在心口,珍惜無比,心里因為爹爹慈愛的話,暖洋洋的。
泛黃的信紙顯示著它的年歲已經不輕,過了好些年頭了。
但是整張紙頁被保管的很好,除了最開始被折迭的痕跡,幾乎和新的一樣,不過,在信的下端,小姑娘手指遮住的地方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里許多地方已經被磨的光滑,比其它地方要薄些。
顯示著這封信的主人,必然是時常將它拿出來觀看摩挲的,但又極為愛惜,舍不得留下一點痕跡,讓它有一點兒毀壞。
喬阮把這封信小心的折好,又從匣子里拿出一封看上去程度新了不少,紙頁還是白色的,顯然它的年紀還並不很大。
小姑娘對著這封信琢磨了又琢磨,嘴角忍不住帶著笑意,又珍惜地把它放在手上看了又看,終於還是把它們收進匣子里。
按下機關,匣子收縮,從外面看,完完整整的一塊,看不出一點兒里面還暗藏玄機,偷偷藏著小姑娘自己不和其他人分享的秘密。
……
又是好些日子過去了。
男人比之先前更忙碌了些,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徹夜不歸,小姑娘在秦老夫人擔憂的心情下天天給男人送湯也見不著男人幾面,兩人像從前那樣親密的次數屈指可數。
又過了幾天,男人好似閒了下來,不再早出晚歸的,恢復了最開始的作息,小姑娘給他送湯的時候,男人還特意囑咐小姑娘這些天不要外出。
趙玉塘觀察了幾天,也終於找著機會,以商量蕭彤兒婚事的由頭把蕭鈺請了過去,男人沉默許久,他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又有善解人意嬌柔貌美的小姑娘每日給他親手燉湯喂湯,根本就沒心思關心趙氏要整什麼麼蛾子。
此次趙氏請他,涉及到他心里多有愧疚的蕭彤兒,還是他一再明令禁止的婚姻大事,蕭鈺為了麻痹外面人的視线,再生氣煩擾,也借著趙氏給的機會,去了趙氏居住的院子。
趙氏住在府里數一數二的院子里,還是早些年的時候老靖安侯因為她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特意給她選的一處朝向好,屋子大,距離主屋近的院子。
甚至不比秦老夫人的院子差,連蕭彤兒的都趕不上,可見他那個一心報恩,弄得妻子兒子都與他生了嫌隙的父親做得有多麼不得人心。
蕭鈺冷著一張臉大步走進趙玉塘的院子里,態度冷漠,聲音仿佛也不含一絲感情。
“你找我來究竟什麼事?”
男人並不想廢話,連坐下來歇腳的意思都沒有,只想快些說完離開,這些年他也確實厭了趙氏各種各樣換著花式的由頭騙他。
趙玉塘今個兒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精心裝扮,從臉到脖子,凡是露出來的部位皮膚都撲的白白的,細細的,她找了巧手的丫鬟給她細致的描了眉,上了胭脂,唇脂,容光煥發。
背挺得直直的,行不漏風,笑不露齒,一瞥一笑,看上去竟真是個上品的美人了。
只是男人眼中暗含不耐,並沒有注意女人這一番表現,對此視若無睹,趙玉塘的心意只能付諸東流。
趙玉塘心中早有預料,低下頭別過身的一瞬間面目猙獰扭曲,指甲掐進了肉里,不過再抬起頭來看著男人的時候,她已經又恢復成了最開始那副溫柔賢惠的模樣。
蕭鈺早知道趙玉塘是什麼人,並不過多在意。
“夫君不若先坐下,妾與夫君細談。”
蕭鈺皺眉冷笑:“有什麼好談的,我說過了,彤兒的婚事暫時先不考慮。”
趙玉塘心里再難受,再嫉妒,她也保持笑意盈盈,面色不變。
跟那個小賤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可以那麼耐心溫柔,對她態度就那麼親昵,而我不過是想讓你看看我,對我好些,卻這麼難……
趙玉塘笑的越溫柔,心里就越恨。
“夫君坐下來喝杯茶水。”
趙玉塘對蕭鈺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說到,一邊還給蕭鈺倒了一杯水,放在蕭鈺的面前,等他接過。
蕭鈺陡然眯起眼睛,並不接過,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凌厲地質問女人。
“她在哪?”
今天晚上,趙玉塘在男人面前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痕,僵硬扭曲地冷笑了一下,轉而又恢復成原來盈盈帶笑的模樣。
“夫君別著急,先喝杯茶水,降降火。”
在開始之前,趙玉塘以為自己會崩潰的,沒想到見著男人衝冠一怒她除了瘋狂嫉恨以外,見著這般憤怒像要吃人喝血的男人,竟害怕的身子一抖。
那天晚上,接到錢嬤嬤的信兒後,趙林馬上趕了過來。
趙玉塘此時才恍然發現,這個她出嫁前還不及她腰高的小弟,已經長得人高馬大,比她還要高上一個腦袋。
趙林問她想要怎麼辦?
她想怎麼辦,她當然想殺光這些勾引蕭鈺的賤人,把有這個心思的賤人全都發賣出去,可那是喬阮,是老虔婆的心尖尖。
以她的力氣,她怎麼做得到發賣她?
趙林不聽她說,見著她這副模樣,他也知道這個姐姐怎麼想的,不過是些婦人心思。
他耐心告訴她,仔細給她分析。
勸……她,勸她如了蕭鈺的意,說什麼在男人眼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趙林一直告訴她,現在那對母子被給小姑娘名分就是為了將來給她個大的。
大的,大到哪里去?
貴妾?平妻?
想都不要想!
奴才就該是奴才!
永遠也別想她的位置。
趙玉塘何嘗不知道蕭鈺正新鮮著小姑娘,她只是難受,無法接受自己愛著的男人喜歡上了其他女人,哪怕只是一時新鮮。
弟弟的聲音始終縈繞在此刻猶豫不決的女人耳邊:“姐姐,你現在下不了手,到時候生孩子的時候還下不了手嗎?姐姐在京城這麼多年,不會連個能做手腳的親信婆子都沒有吧!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你侯夫人的地位,如果那個小賤人生了兒子,就變成你的兒子,到時候記在了姐姐名下,還不是隨姐姐處置……既穩固了地位,又出去了敵人……”
蕭鈺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不怒反笑。
了解他的人便知道他已經是憤怒極了,趙玉塘不由打了個冷顫,卻又沒有看出哪里不對勁。
蕭鈺自小是學習辨識過藥物的,又跟在齊王身邊做事,做他的伴讀,一般的藥物他大概能分的出來,他能看出這杯水沒什麼問題,才喝下去。
“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