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隱情
“嗯嗯嗯啊啊啊啊——”
又一次,伴隨著呻吟聲,一次床笫之歡以男性精液的噴射收尾。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
很久沒有這麼“激烈運動”了,腰稍稍有些酸。
歐陽看上去卻活力滿滿,根本不像剛剛經歷過兩次做愛過程的樣子。
“別忘了剛剛說好的啊!”歐陽把頭靠在我的胳膊上,叮囑著我。
這時候的我其實不太想說話,一是因為有些累了,二是因為自己感覺到是被歐陽下了套似的,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所以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個“嗯”。
“那……”歐陽奕坐了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把她約出來,你們好好聊一聊。”
“你說什麼?”歐陽的話也讓我“騰”的一下鯉魚打挺般從床上彈起來。
“你可別裝傻充愣啊,剛剛才承諾過要聽我安排的喔!”歐陽見我反應如此劇烈,再次拿出剛剛談的條件。
“不是不是,”我連忙解釋道,“我和……她……”
我頓了頓,沒提那個名字。
“有什麼好聊的?”
“當然是聊復合的事情啦!”歐陽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拜託,你見過什麼情侶復合是當面一聊就能解決問題的?”我反駁著她的天真想法。
“這有什麼難的?”歐陽也有她的理由,“你們中間肯定是有誤會,而且你和她都願意復合,我給你們創造機會你還怨起我來了?”
“總之,”我總覺得這很荒謬,但又不知道能提出什麼有說服力的理由,“我說不出口。”
“那就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了,要是這次機會你把握不住,後面想再創造機會就難了。”歐陽一點也不退讓。
我沉默了,歐陽的話不無道理。那一刻,我猶豫了。
“我看,也別撿什麼日子了,下下週六下午,還在這裡,”歐陽絲毫沒有征求我意見的意思,完完全全是通知的語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我感覺自己得說兩句什麼,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目送歐陽離去。
我心裡明白,既然秦語知道歐陽來見我了,剛剛歐陽這個提案恐怕八成也是秦語提的,所以最後我猶豫了。
儘管表面上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在剛剛聽到歐陽說“你和她‘都’願意復合”的時候,心中還是泛起了一點漣漪。
我躺在床上,這個夜晚真的太荒誕了——明明是有問題要問歐陽,結果卻莫名其妙睡了她,還是兩次;然後又被她要挾,答應了她這麼一個無厘頭的要求;
最後莫名其妙默許了兩周以後和秦語見面的事情……
荒誕不止於此。
前段時間嫌棄阿鴻與友妻做炮友、看不慣他們那一幅做派的事情猶在眼前,結果今天自己就“知法犯法”。
畢竟從嚴格意義上說,我這種行為也算是和室友曾經的女朋友偷歡了。
說來也可笑,以前和秦語在一起的時候和歐陽、梓娜包括Ricky在內的幾個女生做愛,從來沒有過今天這樣的負罪感。
我有些後悔:難道說,我真的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嗎?
這樣的負罪感一旦產生,就像火山噴發時的熔岩,在我的心內肆意滾燙地流動著。
而一想到兩周以後的會面,我就越發覺得因為自己今天的行為,我沒有臉見她。
當天晚上,我沒有回寢室,而是在自習室睡了一晚。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劉克和阿鴻,雖然我不說他們可能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當初道貌岸然的發言和今天的行為對比起來,是那麼的諷刺……
我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只記得在睡著之前,腦子裡想的還是,如果秦語、劉克、阿鴻知道了這件事該怎麼辦……
第二天晚上,我如常回到寢室,阿鴻還沒回來,只有劉克一個人在。
我剛一進門,劉克就神秘兮兮地把門關上,拉著我坐下,問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看來還是免不了一通盤問。
“我昨晚……沒干嘛……”我並不想告訴他。
“不可能!”劉克並不管我的敷衍搪塞,“你小子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去找語姐了?”
劉克應該並不知道我昨晚的去向,這只是他胡亂的猜測。
“沒有沒有,你別問了。”我故意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沒事的,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她,”劉克的語氣搞得跟他好像已經洞察了一切似的,“昨晚你沒回來,我第一反應就是你去找語姐了。”
看著他這篤定的樣子,反而激發了我的興趣,也想聽他接著往下說。
“去不去,有那麼重要嗎?”我故意激一下他。
“當然重要了!”劉克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我就怕你鬼迷心竅了。”
“這話怎講?”劉克的話讓我一頭霧水。
“哎,我都沒敢跟你說……”劉克的答覆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你別賣關子了。”我催促道。
“你不知道,”劉克喝了口水,看起來要發表長篇大論似的,“前段時間,梓娜問我來著,跟我打聽你有沒有新女朋友什麼的……”
“她好端端地問這個干什麼?總不能是對我的八卦感興趣吧,”我其實是明知故問。
因為我心裡很清楚,梓娜雖然有時有些大嘴巴,但絕對不是那種很喜歡四處打聽別人八卦的人。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秦語感興趣的事。
“我猜,要麼是她們寢室聊八卦聊到了,女生寢室嘛,你知道的;要麼,就是語姐讓她來問的……”
看來,劉克的想法和我比較一致。
“那,”我一直這麼試探他,“你是怎麼說的?”
“那我還能怎麼說……”劉克有些無奈,“實話實說唄。”
“實話實說?”
“對啊。再說了,你這才分手多長時間啊,就算你想找,也得有那個時間啊,”
劉克壞笑了一下,碰了碰我的胳膊肘,“你說,對不?”
“去去去,說正經的!”
“對了,我可聽說了,現在語姐天天三點一线,學習、吃飯、去學生會,別的地方拉她去她都不去。”劉克補充道。
“拉她去她都不去??不可能吧!”我對劉克的話將信將疑,在我的印象裡,秦語從來不是這麼一個人。
“你可別不信,”劉克說道,“她們寢室三個人前段時間想去哪個公園春游,梓娜和歐陽跟秦語好說歹說她才同意。我聽梓娜說,最後還是歐陽跟她保證沒有其他人並且只玩一個下午,她才同意的。”
劉克的話雖然聽上去很可信,但對我來說,這和我印象中的秦語大相徑庭。
以前除了臨近期末的時候,秦語很少會按劉克說的那種方式度過自己的一天。
“那你說的‘怕我鬼迷心竅’……什麼意思?”我把話引回最開始的話題。
“這個嘛……”劉克頓了頓,“我說了你可別嫌我的話難聽……”“不會的,咱倆這關係,”我拍了拍劉克的肩膀,以示親近,“你放心好了,但說無妨!”
“你看,去年你剛開始鬧分手的時候,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吃飯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這我當然記得了!”
“你想想當時你那個樣子,被秦語那麼對待……”說起這些,劉克的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她,我從感性角度也想看到你們能夠和好,但是……”
劉克停頓了一會。
“但是……作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你重蹈覆轍了……”
“重蹈覆轍?”我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你這麼篤定我就會重蹈覆轍嗎?”
直到說出這句話,我才察覺到,我好像把自己預設成已經要和秦語重新在一起了。
不過,劉克好像沒在意這個。
劉克沒有第一時間回覆我,而是沉吟良久,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你老實告訴我,你昨晚是不是去見她了?”
話說到這份上,我也沒打算再瞞著他了,於是我回答道:“不是。”
為了怕他懷疑,我很快又補了一句:“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她了。”
這話說出來,我的心裡有一絲傷感。
劉克彷彿知道我心中所念,這次沒有再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之前她那麼對待你,你怎麼還念著她呢?”
我苦笑了一下。
劉克的問題其實我沒有什麼確切的答案,感情上的事情向來如此。
吞吐了半天,我也只能支支吾吾說出個“不知道”。
劉克自然也很無奈,有些著急了,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地踱著步。
連著這麼來回走了好幾趟,他像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似的,咬著牙跟我說:“那你知不知道,之前秦語背著你和別的男人做?”
自從“錄像事件”之後,這對我而言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哪怕是知道了她還和更多人我也不會意外了。
我淺淺笑了笑,點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知道啊,怎麼了?”
劉克見我似乎絲毫不當回事,他倒是更著急了,看上去恨不得要指著我的鼻子了,說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說的‘別的男人’裡面,還有我一個?”
聽到劉克這話,我終於明白了他鋪墊了這麼久的目的。
他起初既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也礙於情面,旁敲側擊這麼久見我“死不悔改”,這才終於放了大招。
剛剛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下意識地“咯噔”了一下。
雖然說有周老師的事情“珠玉在前”,但是這樣的消息總會讓我有所震動。
不過,在劉克的面前,我還是不想表現出我的情緒,哪怕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迅速恢復了平靜,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也別太激動了。”
說話的時候我雖然表現得很平淡,但心裡已經是波濤洶涌了。
劉克應該也是沒想到我會如此淡定,還勸解起他來了,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大腿:“錢明啊錢明,但凡你當初對秦語嚴格一點,你們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我的表現讓劉克以為我這是說不通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不過,在我的心裡,劉克的話對我而言卻很有收穫。
劉克說的很對。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秦語好像就沒有過什麼要求了,至於她會不會和別人偷歡、是否對我無理取鬧等等,都不是那麼在乎了,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而反過來,我對自己卻越來越自縛手腳:我是不是又惹她不開心了?
我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
甚至一直到今天劉克和我說這些話之前,我依然是這樣的心理。
我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傻——這明明是很顯而易見的不健康的關係,怎麼我就是看不破、還是會念念不忘呢……而關於劉克說的他也和秦語在出租屋翻雲覆雨過的事情,此時此刻我對秦語已經沒有什麼責怪或是恨意了,反倒是讓我對昨晚的愧疚感少了那麼一些。
當然,也只是一些罷了。
昨晚歐陽的話尚在耳畔,我又想到她說要我和秦語見面聊複合的事,我第一次動搖了……有些時候,一件事情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都會接踵而至。
週末,離歐陽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禮拜。
我像往常一樣去周老師的實驗室,哪知道剛一去,周老師就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去了他的辦公室。
本就是休息日,辦公室裡沒有別的老師。
以往這個點,他也是不會來的,不知今天這是怎麼了。
“周老師,出什麼事了嗎?”他如此詭異的行動不由得讓我問道。
“沒什麼大事,”嘴上這麼說著,周老師卻把聲音壓得很低,“你最近見過歐陽嗎?”
我心裡一驚,怎麼我見她一次恨不得全世界都要來問我一遍,只得是假裝茫然地看著周老師,搖了搖頭。
“我……她……”周老師突然有些半吞半吐的,“這麼跟你說吧,我找她有點事,但最近我打她電話、發短信她都不回我,你要是能見到她的話……”
“您放心!”周老師還沒說完,我就會意了,“我把話給她帶到!”
“那就好!”周老師這才鬆了口氣,大家各忙各的去了。
不過,看周老師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他嘴裡說的“事”恐怕也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事。
等到下週見到歐陽,我提一嘴便是。
人心裡有事的時候,總是會覺得度日如年。
儘管這兩個禮拜我都是很固定地上課、溫書、做實驗,但是時間卻過得很慢、很慢……到了約定的日期,週六。
中午,我早早地吃完了飯,在哪待著都覺得彆扭。
儘管我不是很想面對這個時刻,但是到了現在,也只有去自習室了。
我來得很早,這裡還沒有人。
我隨便坐下,沒多久又站起來,來回地在房間裡走著,心裡怎麼都覺得不踏實。
越等,我越是心焦。
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我也不好意思催她們,也就只能這麼熬著。
這一等,就是幾個鍾頭。
當初歐陽和我約定的時候,只說了下午,卻沒說是幾點鍾。
我剛吃過中飯就來自習室等著,一直到了三四點太陽光開始變得金黃的時候,才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錢明哥,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歐陽進門的第一句話就差點沒把我給氣死。
不過,氣歸氣,別人交代的事情卻不能忘。
我見進來的只有她一個,便告訴了她周老師找她的事情。
歐陽一聽“周老師”這三個字,臉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靜,這讓我更加好奇了。
“怎麼了,歐陽,啥事呀?”
“沒……沒什麼事……”歐陽也是吞吞吐吐的,“小事……小事……”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但歐陽的語氣讓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看法——這“事”
一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對了,”歐陽把話題引回到我的身上,“你想好了沒呀?”
“想好什麼了呀?”歐陽沒頭沒尾的話讓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想好怎麼和語姐說了沒?”
她說起秦語,我這才意識到目前只有她一個人來了,門外也不像有秦語的樣子。
難不成這次只是她故意耍我的?
“這有什麼好想的,有什麼說什麼唄!”這不是我故意這麼說,而是我真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那一會她來了,你可別瞎說,”歐陽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待會你們倆聊,我迴避。”
說完,她就出了門,應該是去接秦語了。
人總是矛盾的。
哪怕過去的兩個禮拜我心裡預演過這一幕,但現在即將面對秦語,我也著實不知從何說起。
要說這歐陽也挺怪的,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撮合我和秦語呢?
如果說,之前是秦語有把柄落在了她手裡,那現在她的所作所為又是什麼目的呢?
我暫時還理解不了,也沒法推測出來。
這麼想著,門開了。
秦語被歐陽推著進了房間,歐陽奕嘴裡還念叨著“好好聊”之類的話,隨即她就關上了房門。
秦語今天穿的很簡單,也沒有過多的裝飾。
一件長袖,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僅此而已。
只不過這麼看上去,她的頭髮比之前長了些許,臉也比之前瘦削些了。
沒有化妝,雙眼下的黑眼圈也無所遁形。
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尷尬,秦語看了看我,欲言又止,這讓我也有些無所適從。
當我還在想要不要先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秦語突然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緊緊地抱著我……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倒是讓她的衝擊力使我連著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重心。
秦語也不撒手,我只能象征性地拍拍她的背,不好有什麼逾矩的舉動,連聲說道:“坐下說,坐下說……”
她這才鬆開手,找了個椅子坐下。
而我也小心翼翼地在她對面找了個椅子,在與她隔著些距離的地方坐下。
可是,坐下是坐下了,該說些什麼呢?
“那個……”
“謝天謝地!秦語先開口了。”我暗自慶幸著。
“我聽歐陽說……你有些事情想問我……跟我聊清楚……你問吧……”
這話雖說是不假,我心裡確實有一些疑問,可是真讓我問的時候,還真不知該怎麼描述。
“呃……這個……”
“你別緊張,想到什麼說什麼就行了。”秦語嘗試開導我。
“那……”我腦子飛速旋轉,努力檢索能問她的問題,“這樣吧,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當時你已經知道楊譯婷和唐寧要在一起了,還會那麼不信任我呢?”
按理說,這個問題上次我已經問過歐陽一次了,而歐陽給我的答復也能夠說得通。
只不過,這個問題壓在我心裡太久了,以至於我一時半會還不能輕易把它放下。
畢竟,比起其他種種的事情,最愛的人對自己的不信任才是最讓我受傷的。
所以,這也是我現在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嘛……”秦語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抑制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要不先換一個吧……”
我原以為秦語要麼回答我,要麼搪塞過去。
可就是萬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相當於直接回絕了,這頗有點讓我一上來就吃了閉門羹的意思。
“那我就沒什麼好問的了。”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問題被她就這麼堵了回去,這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秦語也沉默了。
我想她原本是想讓我多問她一些問題,好讓她藉此說出一些心裡話的,結果我開門見山似的問法更是直接把氣氛帶到了冰點。
見秦語不吭聲,我也不說話。
此時此刻,情況似乎發生了逆轉——於我,我已不像剛剛開始那般緊張,反而產生了“她不說我也沒必要說”的主動心理;於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氛圍突然的變化打亂了她所有的規劃。
“那我還是跟你說說心裡話吧……”果然不出我所料,秦語按捺不住,主動開口。
我沒言語,挑了一下眉,意思是讓她說下去。
秦語先只是張了張嘴,然後低著頭說道:“我知道,歐陽也跟我說過,你一直對我不信任你耿耿於懷,同時在你的眼裡,我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
說到這裡,秦語的情緒有些激動。
“但是……但是……每一件事情都會有背後的原因……你能明白嗎?”
背後?原因?秦語的話是在狡辯,還是在暗示我些什麼呢?
秦語終於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看著我,目光中帶著希望我能明白的期盼。
不過我卻是沒聽明白她的話,但我也不打算直接說出來,而是旁敲側擊地問道:“那你說的‘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她只是在狡辯,那她一定能拿出一些看似很有道理、實則狗屁不通的道理出來;如果是不能明言而在暗示我些什麼,那她應該不會正面回答我。
可是,有什麼不能直說的呢?
難道真的是歐陽奕用陳越事件真相來要挾她?
“……”秦語先是低著頭想了一會,然後說道,“這麼說吧,我不是來請求你的原諒,我也不期望你在短時間內能原諒我。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有些話還沒有說清楚……”
她沒有直說,而是說著一些有的沒的。那看來是另有隱情了?
“其實說白了,”秦語接著說道,“之前懷疑你,也可以說是我先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加上當時歐陽分手的事情,擔心你也會背叛我……”
“哈哈……”秦語說的這些,讓我有些無奈地笑了。
背叛我,懷疑我,害怕我背叛……我可以理解她的這些行為,並不是毫無邏輯的,但是這些都讓我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是的,挫敗感。
我不想責怪她,只是在思考,究竟是她本性如此,還是我和她相處模式的問題呢?
不過不重要,因為可以確認的是,我對面前的這個人還有感情,但是這樣的矛盾卻讓我的這種感情變得脆弱不堪。
其實秦語說的這些,從之前歐陽奕、劉克、阿鴻等人和我說過的那些事情裡,也是可以拼湊出這麼一個真相的。
只不過今天親耳聽到秦語說,對我造成的情感衝擊還是超過了我的想象。
“你笑什麼……”秦語的聲音有些顫抖,看來說出這些話對她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我的心裡也很明白,此時的秦語肯定能明白我為什麼發笑,畢竟彼此曾經也是心靈相通的情侶,只不過礙於身份,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是她完全滿不在意,那才說明這一切都是她的詭辯和表演。
看她欲語還休的樣子,想必就是前者了。
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大略一想,那是不是也能從側面說明,真的是有什麼難以言說的“背後原因”導致了現在這一切呢?
“之前那幾次找你,我也承認我有些衝動了,”秦語現在的情緒反而平復些了,“那時候我還沒認識到對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實不相瞞,我最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我知道這改變不了什麼……”
“所以從你一回國就懷疑上我了,是嗎?”儘管她說了這麼多,但關於這件事情我依然如鯁在喉。
“其實……准確地說……”秦語停頓了很久,仿佛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似的。
“在國外的時候就……”秦語把聲音壓得很小,就像是怕被人聽見似的。
?!
秦語的這個答復是我從來沒想到過的,我佯裝鎮定地問道:“你是說……我和楊譯婷認識以後就……?”
她長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就說明,有人在那時候給秦語“通風報信”。
而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並且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就只會是……
我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皺眉頭,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而秦語也在同一時間很默契地沉默了。
“所以……你剛回來的時候對我忽冷忽熱,包括後來她去你們部門面試,你不告訴我,就是因為這個?”
秦語用非常微小的幅度點了點頭,並補充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剛回國的時候,在賓館,真空露出的事情……”
我古老的記憶被這麼喚醒。“當然記得了,”我說道。
“話說到這裡,我也沒什麼好瞞著你的了。那次實際上是……試探你……”
“試探?”我有些錯愕地重複道。
“對,試探,”秦語再次確認了一邊,“那次你的反應讓我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誤以為在你的眼裡,我只是能夠滿足你所謂‘快感’的工具……”
“加上後來歐陽分手的事情……?”我由此聯想到了阿鴻和歐陽的事。
“對……”秦語很坦誠。
我的大腦裡瘋狂檢索關於那次事情的記憶碎片,確實如秦語所說,那次事後我半開玩笑的襲胸和調情似的抱怨應該是觸到了秦語的敏感神經,更何況她就是在已經懷疑我的前提下故意為了考驗我而這麼做的,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她無限放大……怪不得那時候秦語在突然間就變得冷淡無比……
誤解,誤解,還是誤解。
為什麼彼此相愛的人中間會無聲無息地生長出這麼多的誤解呢?
“現在看來,那時候我有這種想法,真的很可笑,我也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懷疑你。”如果說剛剛秦語是在坦誠相告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在懺悔了。
秦語剛剛說的所有事情,在我的層面上,其實解開了不少我想不通的問題。
現在看來,除了秦語所說的“背後原因”,之前發生的大部分事情都有跡可循,不是平白無故發生的。
旁人再怎麼說,我還是願意優先選擇相信秦語的話。
至少對於我而言,從一開始的“恨”到“挫敗感”,諸如此類的這些感情現在已經消解很多了。
關於這份感情,我依然願意保有最初的情愫;但是這份感情要不要繼續下去,我現在卻並不是那麼確定了。
所以,當秦語接下來鼓足勇氣問出“願不願意給我再次給我一個相信我的機會”時,我低下了頭,沉默了……
她問得很含蓄,我可以理解;她話裡的意思,我也是再明白不過了。
現在這個情形下,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能讓我心頭為之一顫了,我也沒有什麼能再苛求的了。
但是,之前想過無數次如何能和她復合的我,還是在這一刻選擇了沉默。
秦語見我沒有說話,也明白了我內心的答案。
她也沒說什麼,站起身,歎了口氣,默默地出門了。
我不敢想象對於她這樣一個個性鮮明爽利的女孩子而言,能做出這些反思並且說出剛剛這些話需要多少的心理建設,更不敢想象被我這麼拒絕後會對她造成什麼樣的打擊。
這些我都不敢不敢想象。
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動了這樣的心思,那心軟幾乎就是下一秒鍾的事情……
我很明了地感受到鼻尖有些酸酸的,一些溫熱的東西在眼眶裡醞釀。
我強忍著這些感受,幾乎就在同時,門又開了,這次是歐陽奕徑直衝了進來。
“我不是讓你好好聊嗎?你怎麼聊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歐陽又反身追了出去。
我不想糾結歐陽如此急切的態度,今天知道的事情夠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渾渾噩噩的,像是丟了魂一樣。
秦語不敢明說的原因,之前歐陽自己主動說的“陳越事件”,加上周老師的推測,所有的證據都把一切的源頭指向同一個人……
那麼,到底是一手策劃、精心佈置,還是一著不慎、失控脫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