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松醒來覺得頭痛欲裂。
起身的時候他甚至恍惚了一下，用手捶捶頭，靜默一會兒，才稍稍緩過一些。
他苦笑，果然是人到中年了嗎？只是熬幾夜，喝了點酒就成這幅德行了？
哎……
自嘲過，他准備起床去做午飯。
沒錯，午飯，瞥了一眼床頭的鬧鍾，裴靖松發現他這一覺竟然睡到了下午兩點。
以裴妍的性子，她應該是不會做飯的，所以還是要他來。
剛放下手，裴靖松又鬼使神差的舉到鼻子下聞了聞---昨晚處理過海鮮的手，經過一夜，還殘留著淡淡的腥味，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裴靖松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兩下。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不太清醒，產生了什麼幻覺。洗漱好出門，裴靖松就看到了坐在客廳刷試卷的裴妍。
她看到他出來也沒什麼反應，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刻興致缺缺的把視线收回到試題上，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午飯在鍋里，做的米飯和魚湯。”
樣子真的是有夠“高冷”。
裴靖松突然想起了之前去過店里的那些高中生，不知道裴妍以後有了喜歡的男生會是什麼樣，說起來，他對她的生活似乎真的關心過少了，以至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竟然連一種模糊的假設也模擬不出。
但這點心緒並不足以讓他“困擾”，他還陷在裴妍說自己做了飯的震驚中。
裴靖松去廚房看了一眼，發現果然---魚湯是現煮的，看著色香味一樣不沾，湯上撒著幾片香菜葉，大小不一，形態各異，倒真像是她的“傑作”。
不過他也沒有嫌棄就是了。
盛了湯端著碗去客廳，把飯放到茶幾上，裴靖松夸她，“手藝不錯，妍妍越來越棒了。”
“你嘗了嗎爸爸？”她哼了聲。
裴靖松訕訕，當即盛了一勺送到嘴里。真的不能算美味，但也不難喝，普通的讓人可以放心夸。
“當然嘗了，確實好喝。”
裴妍懶得拆穿他，自顧自的寫著試卷。
裴靖松宿醉剛醒，食欲也不大，見孩子不理他，吃了兩口就湊過去看她在寫什麼。
是英語試卷，裴妍已經做到了完形填空，正在翻卷子對照選擇質找選項。
他笑笑，找話題問她“最近學習怎麼樣？”
“還行……”裴妍頭也沒抬。
“老師上課講的內容都能聽懂嗎？”
“差不多”
“哦，那就好”裴靖松離開學校多年，也不太了解現在高中生的學習情況，只能參考周邊人對待子女教育問題的方式來關心裴妍，“我聽老陳說，他家孩子跟他抱怨老師上課講的內容太難，聽不懂。還擔心你來著”
裴妍終於抬頭看了看他。
因為在家，她沒穿外套，上身穿著霧霾藍的寬松字母衛衣，下面搭著件杏仁色蛋糕裙，頭發上綁著跟上衣同色的發帶，眸子烏溜溜的，清澈晶亮，像一泓清泉微波蕩漾，看著他的時候，眼里也蒙層薄霧似的，目光悠長。
裴靖松不明所以，“怎麼了？”
她似乎有點為難，斟酌著開口，“其實……”
“嗯？”裴靖松沉吟。
“方方說想報個補習班”她下筆的速度慢了一些，似乎在等著看他是什麼反應。
裴靖松意會。
他笑了笑，三兩下把剩余的湯飯解決掉，抬手摸摸她的頭，“報個班也挺好的，去唄，晚上下課爸爸去接你。如果我臨時有事就跟你陳叔打電話，不要一個人隨便打車。”
想起她有潔癖，裴靖松又把手收了回來，再次跟她保證，“店里再忙也沒你學習的事重要，你放心，爸爸會盡量騰出時間去接你。對了，方方有沒有說補習班那邊幾點下課”
“十點”
“這麼晚？”裴靖松有被驚訝到，現在的小孩學業這麼辛苦了嗎？“平時怎麼去？我是說，學校這邊的晚自習還上嗎？”
“看情況吧，國慶節先去試聽幾天。”
裴靖松點頭，“嗯，是要試聽試聽，現在補習班老師的教學水平也是良莠不齊。不過學習嘛，最好的狀態還是老師的節奏跟自己的節奏一致，這樣學起來才不會吃力。”
裴妍：“爸爸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那是因為爸爸遇上了一個好老師”
裴妍不說話了。裴靖松的老師是她外婆，據說是一個溫柔知性的女子，只是可惜她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裴妍和她無緣一見。
“我外婆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她突然很好奇，放下手里的筆問裴靖松。
“她啊…………”裴靖松陷入到回憶中，整個人的柔和了幾分，“是一個特別溫柔善良的人。如果沒有你外婆，爸爸和其他一些叔叔阿姨可能連獲得教育的機會都沒有。”
老太太教書育人都是因材施教，照著他當年的頑劣程度如果不是遇上了老師，可能現在的一切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
“你和媽媽在一起，是因為外婆嗎？”
裴靖松頓了頓，難得一見的沒有轉移話題，而是看著她道，“不完全是。我認識你媽媽的時候還不知道她是老師的女兒。”
“哦……”裴妍垂眸，拿起筆繼續做題，跟他說，“記得把碗洗了”
裴靖松失笑，答應的卻很爽快，“好。”
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裴妍想起什麼，在他起身的時候隨口說起昨晚有人跟他打電話的事，裴靖松應了聲，“知道了。對了，下午有沒有空？”
“怎麼？”
“帶你去店里看看”怕她覺得無聊，裴靖松還解釋了一下，“府東今天有活動，挺熱鬧的。不想在店里玩的話，可以去街上逛逛”
“嗯”
裴妍寫到了英語作文部分，掃視著題目，隨口答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