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帶著一個孕婦,肩膀受點小傷,但這都絲毫影響不了王慍的身法,他穿梭在土木房子之間,時不時還旋轉幾下,動作飄逸,卻也蘊含幾分韻味,游龍入海,如魚得水,讓秋儀感覺天旋地轉的同時,沒有任何不適。
“王……公子,你這身法,當真奇妙……”秋儀被他摟抱,身上只披著一件外衣,單薄,遮不住大片風景,那雙長腿筆直又雪白,王慍雖目視前方,但也忍不住多看幾眼,身高八尺的秋儀比王慍還要高上不少,都快趕上娘親……
似乎自小習武的女子,都要比尋常富貴人家閨秀高大不少……
“想學嗎?我教你。”王慍柔和笑道。
秋儀目光倒真是亮不少,她雙臂攬著王慍脖子,伸出頭,想要一探玄奧,看了一會,卻也發現,這身法竟是運用腳尖,宛如蜻蜓點水,十分輕盈,像是在跳舞,這分明是女子法門。
行走江湖多年,眼光倒也是犀利,還未見過哪個男兒這般飄逸。
她忍不住開口道:“想必教你的那位師父,定也是女俠吧……”
“哦,我自小和我娘習武,一身武藝都是出自她之手。”
難怪,秋儀點點頭,便也不語,只覺如此年輕就有這麼高的武藝,是出自大家族,背後勢力……她的眼神逐漸沉默,不知想著什麼。
當今江湖豪門貴族無數,卻也分三六九等,處於權力的最中心,陵下,那邊才是一等一的世家,自己下嫁的東方家族,在江南都稱不上第一……
無論在哪個年代,官,都是一流。
江湖碌碌一生,又能得到什麼下場?
秋儀不由得想到自己,數不盡的打打殺殺,算不盡的恩怨,最後只剩苦笑,後槽牙咬碎,都只能往自個肚里咽。
命運悲慘,這個江湖永遠是女子居多,那位雪無雙,當年多麼風采?
而今再聞其名,卻是讓人聞風喪膽,成了一個幽靈,舉世第一,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魔劍雪無雙,名劍譜第二。
秋儀不得靠緊些王慍,閉目珍惜這短暫的寧靜。
……
兩人偷摸著躲到大殿後頭,里面,早就已經起了爭執,有不少兵器打斗聲傳來,看上去,很是熱鬧。
“我大嫂在哪兒?交出來!”里頭傳來一個年輕聲音。
秋儀聽後,忍不住怒罵一聲:“小孽畜。”
回他的是獨眼鷹:“為了個女人,你就要背叛我?”
東方情:“別廢話,你知道我來這里的目的!”
獨眼鷹:“都說了讓你等幾天,著什麼急?”
東方情頓時暴怒:“放你娘的狗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麼!”
獨眼鷹也不裝了:“呵呵,那又怎樣?那女人已經是我們寨子里的母狗了,打上了我們的痕跡,哈哈哈哈,你嫂子真潤……”
“操你媽……”
隨後一陣噼哩嘩啦的打斗傳來。
秋儀紅著臉,恨得牙齒癢癢,撫摸著臉上的傷疤,怒火衝天。
“秋前輩,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去將他們一網打盡。”王慍看著秋儀這模樣,心想怕她衝動。
“好,將那兩個雜碎留給我!”
秋儀怨毒道,倒是不擔心王慍會出現什麼意外,那群土匪武功並不高,即便是獨眼鷹,也只是三腳貓功夫,若不是自己懷孕,無法劇烈運動,根本不會被俘。
不過里頭打斗也是激烈,橫七豎八躺了許多人,他們身上都沒傷,看樣子,是藥效發作了……
東方情站在最後頭,與獨眼鷹糾纏的是一位黑衣人,看樣子是東方世家的門客。
獨眼鷹手握大刀,雖沒什麼招式,但揮得虎虎生威,憑借一身腱子肉,倒也和黑衣人平分秋色。
王慍著重觀察自然便是這黑衣人,雖然兩人不分上下,但明顯,黑衣人更加游刃有余,從容應對,他只不過和那個土匪頭子在玩而已,讓獨眼鷹有種錯覺,能打過他。
“有趣,這拳頭,內勁蓬勃,腳法蒼逸,似乎有龍虎之圖,東海四象門的?”王慍評頭論足,倒也惹得在場眾人眼目。
最先開口的是東方情:“咦?是你啊,小兄弟,快過來幫忙,只要殺了這丫的,金銀財寶任你取。”
獨眼鷹緊皺眉頭,來人如此年輕,自己怎麼不記得寨子里有這號人物?
身份不詳,武功更是一無所知,不妙,於是他開口道:“這位少俠,勿信他讒言,這人言而無信,到時候定會報復於你,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拿下這兩人,拜為兄弟,以後寨子咱倆說了算!”
王慍搓了搓手掌,看著那個黑衣人,笑眯眯道:“你呢,不說點什麼?”意思就是他倆都開口了,要表示一下吧。
黑衣人眼見王慍神色淡定,不像是魯莽之輩,如此,便是有備而來,於是說道:“少俠好眼力,但我與四象門無關,只是年輕時幸得里頭前輩指點一二,練的不好,這才侍奉東方公子,混口飯吃,我與我們公子意見一致,若是少俠相助,事後定不會少了好處。”
東方情:“是啊是啊,小哥,我拿東方家族做保證,決不食言!”
獨眼鷹:“哼,你還有信譽?”
東方情怒回道:“你個狗娘養的,才是言而無信之人,把我大嫂交出來!”
“呵呵……”
王慍平靜笑道:“都不錯,我都很滿意,不過嘛,如果我把你們都殺了,不也全是我的?”
東方情瞬間陰沉著臉:“什麼意思?”
王慍一攤手:“當然是將你們都拿下!”
東方情:“你以為你很厲害啊?想一個打兩個?”
獨眼鷹也是碎道:“蠢貨。”明明可以躲在背後等待兩敗俱傷,現在跳出來,自大!
只是黑衣人沒有任何表示,默默警惕著這個第三者。
王慍不想廢話了,抽劍便是衝上前去,速度之快,讓黑衣人眼前一黑,『太快了,看來是個高手。』
一腳踢飛黑衣人,轉身揮劍下劈,獨眼鷹這才反應過來,想要抬手橫刀抵擋,“叮——鐺——”一聲,闊刀斷裂,王慍劍尖下滑,只聽慘叫一聲:“啊——”獨眼鷹胸前一道血淋淋口子,瞬間落敗,讓東方情和黑衣人皆是一驚。
“這麼強……”東方情吞咽一下口水,說動手便是動手,眨眼間就刺傷獨眼鷹,如此勢力,怎麼會在這小小的匪寨?
“你你你……你是誰?”
王慍不在意道:“王幼麟。”
兩人自是沒聽過,江湖上有名的青年俊傑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自然,王慍出世沒多久,還沒有去江湖走一趟呢,不出名,倒是正常。
“少俠,不如結個朋友,來日也好登門拜訪。”黑衣人護著東方情道。
王慍搖搖頭:“你可以走,他要留下。”指了指東方情。
“憑什麼?我記得我與你無冤無仇吧。”東方情不解,腦海里不停翻閱,自己哪兒得罪一個這麼厲害的少年。
“當然與我無仇,但我受人之托。”
東方情沉著臉,問道:“誰?”
“我!”門外,想起一個女聲。
聽著大肚子的秋儀走了進來,她不知哪里扒的衣服,套在身上,但顯然不合身,一雙大長腿光滑無潔,她看著東方情,眼里滿是憤怒。
“大嫂!”東方情嚇得叫出聲來,本能的都想往後逃,可見他有多麼害怕這個大嫂。
“真是好弟弟啊,人面獸心,畜生不如,白眼狼,狗雜種……”秋儀一連著咒罵,讓東方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很是難堪。
不過這時,他也是看見秋儀的臉上,那毀容燙傷的一面,他不禁倒吸口涼氣,心里顫抖,這該死的獨眼鷹,都做了什麼?
他本意不過是捉拿大嫂,趁機英雄救美,下藥調教一番,可是,可是這……
秋儀的臉上確實可怖,鷹虎幫三個字,讓這個高大漂亮美人從此無臉見人!不僅毀了容貌,更毀了前景!
“獨眼鷹,你這個小人,竟敢這麼對待我大嫂!”他只好降火撒向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土匪頭子。
“哼,你大嫂那騷勁,你這輩子都肏不上,廢物。”獨眼鷹也是感覺今日無生路,能拉一個墊背是一個。
“放屁!我明明就是來救我大嫂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獨眼鷹:“裝得挺像一回事,你那肮髒的心里,誰不知道,真是畜生一個,連自己嫂子都不放過……”
東方情辯解道:“胡說,狗雜種,你才是畜生!”
獨眼鷹:“我可沒想著肏自己的嫂子。”
“你……”
“夠了,東方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從小心術不正,爛泥扶不上牆,只知道逛青樓,你就是一個廢物,我自從嫁進你家門,全家上下,我最看不起,就是你東方情,比廢物還要廢物……”秋儀怒道,看來這怨氣積累長久了。
“你……”東方情被辱罵得臉色難看至極,回想到從前種種,被大嫂在家里壓得喘不過氣,更是管教得只要遇見秋儀,便不敢抬頭,但這樣,卻增加他內心的邪惡,一方面幻想著秋儀是自己女神,又幻想著大嫂身份的她被自己征服,言聽計從。
男人最無能的時刻,便是不想著提升改變自己,靠欺辱女人獲得成就感!
他確實是一個廢物。
但東方情也不想忍了,忍了這麼多年,就好像她用正眼看過自己一樣,他爆發吼道:“你有什麼資格罵我?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有多賤?露腿又露胸,臉上刻個印子,你就是我們東方家族的恥辱!”
“不知道被多少人上過的婊子,青樓的妓女都比你干淨!挺著大肚子接客,老子操你都怕得病!”
很明顯,這一陣辱罵,說道秋儀心坎上了,但她卻出意料沒有爆發,也沒有罵回去,就是瞪著東方情。
東方情現在也不怕了,嘴硬道:“瞪我有什麼用?難道瞪我你現在就不是婊子嗎?你真給我們東方家族丟臉,我們家沒你這樣的媳婦!”
秋儀冷漠道:“那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東方情:“那又怎麼樣?你自己不騷嗎?你不發騷,那些土匪會肏你嗎?你就沒錯嗎!”
“呵呵……”秋儀倒是怒極反笑,現在,和這種人,已經無話可說,她現在只想報仇。
王慍拔劍而起,與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舞得有聲有色,龍湖騰勢倒也擋住王慍劍氣,只不過卻是邊走邊退,顯然,擋的勉強。
“大嫂,沒想到你這麼賤了,有夫之婦,出賣你那肮髒的身體,勾引小白臉給你打下手?”東方情不忘挖苦秋儀。
“住嘴,王少俠是你能汙蔑的?”
東方情:“哈哈哈,大嫂,這麼多人在這里,你就叫得這麼親密?要是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麼叫呢……”
秋儀:“無恥,小畜生!”
東方情嘴上不饒:“我要是小畜生,你就是大畜生!”
……
這邊的辱罵,顯然沒有影響到王慍,他打得黑衣人節節敗退,那黑袍都搓出幾個破洞,好生狼狽。
王慍游刃有余,他笑道:“別說我欺負老年人。”
黑衣人:“哼。”倒也不生氣,自知自己不是對手,心生退意。
“老逼登,想跑?”
王慍上前要追,但那個黑衣人黑袍散開,一時間濃霧撲鼻而來,正中門面,吸了兩口,王慍就感事情不妙,有毒!
點上頸部穴位,屏蔽呼吸,手中劍氣涌動,將要撲向秋儀那團黑霧吹回來。
秋儀也是被嚇得連連後退,眼見被王慍救下,心生感激之情,不過王慍卻是單膝跪地,身體有些難受。
秋儀小跑過去,將他扶起,念到:“王少俠,沒事吧……”
王慍搖搖頭,東方情被黑衣老者夾著,早就出了大殿,外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友,在下記住你了。”
“哼,有本事便來陵下。”
王慍還想追出去,只是右手被秋儀緊緊握住,十指相連,柔軟滑嫩,他回頭,秋儀芙蓉滿帶擔憂。
“我沒事……”
秋儀搖搖頭,你臉色很差。
王慍緩緩道:“我自小吃了許多靈寶,大多數毒藥於我無效,休息片刻便好。”
“嗯……”
王慍將自己的風劍交到秋儀手上:“這人就交給你了。”然後,抽出她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離開大殿。
秋儀眼神略微閃過失落,不過很快,就被仇恨充滿,她一步一步走到獨眼鷹面前,那把劍就是宣判他死亡的判筆。
獨眼鷹:“你這個賤人,母狗,你忘了我怎麼肏你的?”
“我是你的主人,賤貨……啊——”
“啊啊啊——賤人!!!殺了我!”
王慍坐在殿前台階上,聽著里頭傳來不斷的哀嚎,心無波瀾,惡人自有惡報。
一刻鍾後,秋儀走出來,步履些許闌珊:“你的劍,謝謝。”
王慍站起來將秋儀扶著,出了這個寨子,他拿出懷里的火折子,吹了吹,隨後一把丟去,沒多久,燃起大片火焰。
只剩秋儀目光呆滯,看著這個帶給她痛苦回憶的地方,風能帶走悲傷,卻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摸著臉上的傷疤,大哭無聲。
“走吧。”王慍輕聲道。
她回頭嬌聲問道,“去哪兒?”
王慍:“跟我回陵下。”
秋儀:“好。”
兩人相互攙扶,只是沒走多久,王慍便是噗通一聲,暈到在地……
“王少俠,王少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