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個發光的怪獸正緩緩地從地平线上爬起來,清冷的光线從窗外斜灑進來,漸漸占據了整個房間,潔白的床單很快被淡藍色的牆壁映上一層淡淡的青色。
此時的沈文麒自責的站在媽媽的床前,滿臉的心疼。
因為眼前的媽媽俏臉毫無血色,嘴唇更有些慘白,一條雪藕似的手臂上插著的點滴針管看了更是觸目驚心。
沈文麒懊悔的捧著媽媽一只柔軟冰涼的小手在自己臉上不斷摩挲,心里不停地自責著,都是自己的任性,讓媽媽遭了罪。
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追求媽媽,可是卻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媽媽的身體狀況。
沈文麒雙眼盯著親自給媽媽扎進去的針頭,和刺入後而顯得有些紅腫的手背,沈文麒的心痛如刀絞。
在早上的時候,沈文麒發現平常早就起床的媽媽,很奇怪的房間沒有什麼動靜,當沈文麒推開媽媽的房門時,就看到江依白臉色蒼白,正處於暈厥的狀態。
沈文麒大驚失色,立即拿住媽媽手腕,仔細的探查了一番,發現媽媽居然有輕微貧血的毛病。
大概是昨天晚上連續劇烈的運動,之後又遇到一些外寒的入侵,再加上興奮、緊張的情緒,這才導致的。
沈文麒懊悔萬分,雖然這沒什麼大礙,他已經給媽媽打上了葡萄糖,自己再配制一些丹藥,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徹底根治,但沈文麒還是陷入到深深的自責中去。
其實早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沈文麒就發現媽媽的手很涼,自己就該更多地關心她的,可自己非但忽視了,之後還在蒸氣室那樣肆無忌憚地對她。
後來參加酒會,自己還變本加厲地在屋頂上讓媽媽著了涼,更在公交車上肆無忌憚的讓媽媽心情緊張,就是這樣自己不斷地被欲望牽著鼻子走,任性地只知道滿足自己的欲望,結果把媽媽弄病了。
大概是江依白母親的身份,自己總喜歡下意識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在她的面前任性撒嬌,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相比她給自己的,沈文麒得到的實在太多了而付出的卻又太少。
而最讓沈文麒無法忍受的是,自己還妄稱“神醫”母子相處這麼長時間,居然如此粗心,沒有去主動檢查下媽媽的身體情況,連媽媽有貧血的毛病都不知道。
根據沈文麒的判斷,很可能是產時大出血留下的後遺症,掌握了這些,沈文麒才明白為什麼媽媽總是特別容易困倦,總是手腳冰涼的原因。
沈文麒心中越想越悔,越想越覺得無比的內疚,真想伸手打自己幾個嘴巴,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露,指甲幾乎刺進肉里,卻無法為沈文麒減輕半點自責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抬起手來狠狠打了自己兩記響亮的耳光,以泄心中的懊悔。
這時,日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升的很高了,同時也將窗外稀疏的樹陰投了進來,斑駁的樹影正爬過窗台慢慢吞噬著屋內原本的純潔。
不知是被沈文麒的動作驚擾,還是感到了光线的變化,江依白長長的睫毛不經意的動了動,沈文麒心中大喜,急忙湊上前去輕聲喚道:“媽,媽,你醒了?
江依白聽到沈文麒的呼喚,先是輕輕的皺了下眉頭,睫毛微微地顫了幾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迷離的眼神先是看了看四周,確認了自己身在何處,這才將視线的焦點匯聚到沈文麒臉上的兩個掌印,用綿軟無力的聲音道:“麒兒,你干什麼?”
這宛如天籟般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就好像斷絕了幾個世紀一樣,當它再次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沈文麒再也抑制不住懊悔的情緒,撲過去緊緊地抱住媽媽柔弱的雙肩,將她的俏臉緊貼在自己的胸口上,恨不得能把她整個人裝進身體里去好好溫暖,口中只是深深自責的道:“媽,你終於醒了,都是我的錯,我……”
江依白慵懶地在沈文麒懷中哼了一聲,笑著抬起一只能動的小手,輕輕摸了摸沈文麒的胸口道:“小傻瓜,媽媽只是有些頭暈,以前也總是這樣的,又不是什麼大病,干嘛這麼緊張啊?”
沈文麒聽她這樣說,心里更覺得難受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這樣的,萬一媽媽出點別的事,我……”
江依白聞言抬起一只手來,輕輕撫摸著沈文麒英俊的臉龐,溫柔地笑道:“小傻瓜,媽媽沒事的。”
沈文麒的臉被媽媽冰涼的小手輕輕拂過,好像春風拂過了漫天的烏雲,終於使一絲陽光照進他的心里。
江依白拍了拍身邊的床邊道:“來,麒兒,坐到媽媽床邊來。”
沈文麒先為江依白在身後墊了個枕頭,又把被自己弄亂的被子塞好,這才斜倚著坐到床上,又再次將媽媽的嬌軀摟在懷中。
沈文麒低著頭用臉貼上江依白的臉頰,那如凝脂般的肌膚依然嬌嫩細滑,只是略顯冰涼,沈文麒心中更加憐惜忍不住輕輕親了親媽媽的額頭。
江依白抬起一只白皙的小手,寵溺地摸著沈文麒的臉頰,呼吸間一股如蘭般的淡淡清香襲來,霎時間浸入沈文麒的心田,使他緊張的神經由得為之一松,仿佛在海上久經風雨的小舟,終於駛回了溫馨的港灣。
只聽江依白輕聲說道:“怎麼了?這麼怕媽媽出事啊?”
沈文麒急道:“媽,不許瞎說!你怎麼會出事呢?”
江依白有些頑皮地“噗味”一聲笑了出來,蜻蜓點水般地在沈文麒唇上吻了一下道:“好,我不胡說,我知道我的麒兒關心我。”
說完這句似乎有些累了,江依白閉上雙眼就那樣任由沈文麒抱著。
沈文麒雙手環繞著媽媽盈盈一握的柳腰,感受著她嬌弱溫軟的身子靠在胸口的溫度,低下頭去剛好可以看見她近在咫尺的俏臉,一雙烏黑濃密的睫毛偶爾輕顫一下,挺翹筆直的瑤鼻在陽光里更是宛如白玉雕琢,微微上翹的嘴角此時正,溢滿了甜美幸福的笑容,那種既成熟而又帶著一絲純真的美態真是讓沈文麒愛憐的心中發狂,只想用整個生命去呵護疼愛,卻再生不出半點邪念來。
這一瞬間沈文麒心中忽然有種明悟,原來自己所有的欲望都只是外在的表現,是一種無法表達的感情宣泄,沈文麒對媽媽的感情其實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超越了自己的認知,那是一種血肉相連難以分割的感情,它不僅高於親情也早已超越了愛情,在人類所能擁有的感情里實在已經達到了極致,沈文麒的生命中真的再也無法離開她了,那怕是片刻也不行。
母子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沐浴在晨光之中,不一會身上就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而沈文麒心中的陰霾似乎也因這旖旎的清晨、潔淨的房間、還有胸中那絲絲的柔情而消散了,樹蔭雖然還在屋內擴大卻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充滿著侵略感,沈文麒只覺得此時什麼事都已經不再重要,只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住。
沈文麒為媽媽輕輕的拔掉針頭後,叮囑媽媽要好好休息,自己上街去為媽媽購買一些藥材,准備配置一些針對病症的丹藥。
——————叉叉叉叉————離開家的沈文麒,一邊開車,一邊對照著離開家時,江依白親手寫給他的一份清單,清單上寫著家里和江依白個人需要的物品,順便也讓沈文麒買回來。
“書、衣物、用具、還有……衛生巾?”
沈文麒對照著單子看了一遍,赫然發現上面竟然還有這東西,心中不由得露出苦笑,一個大男人要是進商店去買這東西,還不讓人當成變態?
再說,自己受古代封建思想的影響,覺得這東西很晦氣啊!
這會不會是精靈古怪的媽媽,想著法來捉弄自己。
沈文麒有心不去買,卻也知道這東西對女人來說的重要性,何況此時此刻,不管怎樣也不能在此時拂逆了媽媽的要求,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既然媽媽連這種東西都肯讓自己替她去買了,這就說明她已經開始把我當成她的男人。”
雖說這話連沈文麒自己都難以相信。
沈文麒走遍了明珠港市區的幾間大藥房,終於湊齊了所需的藥材,之後按照媽媽給出的清單,開始在商場、書店、超市采購,但始終沒有買衛生巾。
直到就剩這最後一樣東西了,沈文麒才在一家不起眼的超市門口停留,想想了該用什麼說辭去買衛生巾。
“您好,我來幫我女朋友買……”
不好不好,這樣聽起來就像個受氣的小男人。
“您好我來幫我媽買……”
更不好,哪有人幫老媽買這東西的?
沈文麒在超市門口轉悠了好幾圈,腦子里拼命地編織著各種借口,最後把心一橫,什麼晦氣不晦氣,給媽媽買,又有什麼的!
沈文麒剛要邁步進超市,一個輕柔干淨的聲音飄來,“沉……麒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