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晚上吃飯時怎麼向張洪濤他們打聽有關情況,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話筒一聽,是南河支行鄭浩打來的。
“鄭浩啊,有什麼好事?”比這些部下大不了幾歲,平常在一起就很隨意,有什麼事情都會直來直去的。
“陳經理,向您請示一件事,錦城公司想邀請您下月初去上海考察一下,您看有沒有問題?”
“你們支行哪幾個去?你會一起去吧?”
“我們行曾行長和我去一趟,分行這邊要是您能去就好了,我還沒和您一起出過差呢。”他這話倒是真的,可能是真想和我一起出差也就是一起出去玩幾天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我一起去了他們玩起來更放心一點,因為“考察”的過程有我參與,有什麼沒“考察”到的東西就由我來當冤大頭了。
“哦,這個呀,行吧,我也好久沒和你一起出去過了。哦不行咯,我的身份證掉了還沒辦新的下來呢,你給錦城公司說一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哎呀我倒忘了。那行,我給他們先回個話再說。”
錦城公司請我出去考查,由此看來南河支行已基本上通過他們的貸款申請,只怕馬上就要報上來了。
不過這次我可不能去,一方面這陣子事兒多劉天明只怕不會讓我出去,另一方面保衛部還沒把我的新身份證辦下來(從這點看保衛部李經理在處理對外關系上確實不怎麼行,都這麼久了還沒辦下來。要不是為了那一捆身外之物,我自己出馬一天就可以搞定)。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是一個不熟悉的號碼。
“喂,哪位?”
“陳經理您好,我是錦城公司的劉進財呀,您還記得嗎?”
“誰?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劉經理呀,你好你好。”嘿嘿,善財童子我怎麼會忘記?
“陳經理,晚上有沒有空?我們公司蔡總想請您聚一聚。”
“呵呵,劉經理,今晚我已經和人約好了,是行里的公事,走不開啊。實在對不起,下次吧。”
“哦,那就下次吧。哎,陳經理,下個月初公司准備去上海和蘇州談個項目,想請您去實地考查一下,聽南河支行的鄭經理說,您身份證掉了?沒去公共安全專家局補辦一個呀?”
“是啊,掉了幾天了,分行保衛部在給我補辦呢。只怪那天你老兄給我灌多酒了,弄得我昏頭昏腦下車連包都忘了拿了,裝在里面的錢包證件什麼的都沒了,回家挨你弟妹一陣好罵。”真得謝謝鄭浩,他把這麼重要的情報都提供給了劉進財。
“啊?是那天晚上掉的?連包都掉了?”劉進財顯然吃了一驚,我卻暗暗好笑。
“是啊,不過掉了就掉了吧,反正也沒什麼,我包里面也就幾百塊錢,那些證件再辦就是了,只是有些資料掉了有點麻煩。”
“唉,只怪那天我沒送您到家,都怪我都怪我。”聽得出劉進財的懊惱是發自內心的,只是這懊悔不是因為我那“包”,而是因為他塞進包里的東西沒有對我明示。
“算啦劉經理,別管這個了,與你無關。哎,下月去上海考察的事兒我就免了,一方面我還有些事,另外我的身份證我們保衛部還沒給我辦好,沒那東西不方便,連飛機都坐不了。”
“陳經理,您還是一起去一趟吧,還有十來天呢,到時侯身份證肯定能辦下來。”
“劉經理,算啦,我真的去不了。給你說句實話吧,你也該知道我們中行有人提著錢箱跑了的事兒吧,剛才行里決定我參與協調這個案子的調查,最近肯定不會讓我出遠門,沒辦法呀,我倒真想和老兄你一起出去看看呢。這樣吧,要是真需要我們信貸部去的話,我們信貸部的金經理可以一起去,他和我關系很好,到時侯我給他說說你們的情況。放心,他的性格和我差不多,既然咱們兩個能一見如故,你和他也肯定會合得來的。”
“那,好吧。過兩天我再來市里請您喝酒。”劉進財有點無奈。
掛了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
畢竟是第一次從貸款單位拿這麼大一筆錢,心里一直不大安穩。
從錢進那兒扣下的兩萬倒沒這麼擔心過,那是“正常”的業務費用,永遠不會有人核對的。
按說我除了煙酒之類的外,從不會接受貸款單位如此豐厚的禮物。
以前常有單位給我送現金,可我一直都是堅辭不受,那天晚上也不知怎麼就沒拒絕,此後又一直沒想過要把那錢還回去。
(在那以後的貸款審批中我再也沒接受過這種禮物,不知道是不是棉紡廠那麼大筆國有資產輕易進入他們私人的腰包讓我眼紅了,從而讓我有了種不義之財人人得而分之的想法?反正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想清楚那次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