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把兒子哄睡著後,正和阿瓊商量第二天去老丈人家吃晚飯的問題(從阿瓊在家被我捉奸那天起就沒去過),手機叫了起來,是行政部的老肖找我。
“飛哥,幫個忙,不知方不方便?”
“肖哥,怎麼了?你說,什麼事兒?”
“我在城區防暴大隊,能不能送點錢來?”
我明白了,又奇怪防暴大隊怎麼不上街抓偷抓搶抓殺人,卻跑去抓嫖了,這應該是治安大隊或是派出所的事兒呀。
老肖的老婆下崗多年了。
他老婆家里爹媽身體不好,加上和老肖感情上也不太好,所以老婆就帶著小孩住在下面縣里,老肖一個人住市里。
老婆久不在身邊,這老肖偶爾就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行里人都知道,但都沒說破他。
現在這個肉欲橫流的社會,一個四十來歲的大男人,虎狼之年,獨身在外,不讓他偶爾打打野食,難道非讓他找個小的?
我曾說過在方便的時侯給他老婆在哪家公司找個事兒,但他老婆年齡大了,不願去工廠干,做行政工作吧文化水平太差,人又長得不咋樣,弄了幾家都沒成。
不過這老肖為人確實不錯,整天對人一副笑呵呵的臉,又肯幫忙,哪家水管燈管壞了,只要一個電話,他馬上會過來弄好,行里上下沒有不說他好的。
接完電話,考慮到防暴大隊沒熟人,就想找人帶我去。
找誰呢?
任飛揚、廖衛東都有關系,市局一個副局長我也認識,還有一些同事也有關系,可都不想驚動。
後來還是想到了何其偉,他表弟今年剛升任城區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
我馬上給何其偉打了個電話。
從問話材料看,老肖確實和小姐干了那事。有何其偉表弟出面,這事兒就好辦了點,原定的五千塊錢不用罰了,問話材料也拿給我了。
不過由於不是一個大隊的,人家公共安全專家同志也不能白忙活,我只好給了兩千塊辛苦費,出門時還得千恩萬謝的。
老肖從里面出來時,除了兩眼紅紅的,其他倒沒什麼異常。
請老肖吃宵夜,他非要拿瓶白酒,我只好陪他,邊喝邊寬慰他。
“肖哥,別放心上。這事兒算個屌。”我把材料丟給他,他拿過去一把撕了。
“飛哥,謝謝你了。那錢明天我給你,這情我就欠你了。”
“呵,肖哥,這話見外了。咱哥倆還有什麼好說的。”
再喝下去,老肖的話少了,只是不停地喝,偶爾冒出一句“公共安全專家的手毒啊”,再問他,他只是嘆著氣反復說“公共安全專家的手毒啊”。
我知道他在里面開始肯定頂著沒承認,受了點皮肉之苦。
進了那地方的人,要是不乖乖地掏錢,一頓暴打免不了,你就是沒嫖小姐也要打得你簽字認帳,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我也沒往心里去。
一瓶酒喝完時差不多一點了,我叫了出租車,順路把他送到中行大院門口後就回家了。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樣了了。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找行政部要了輛車,和小朱去下面一個縣支行考查項目,中午時分正准備吃飯,劉天明來了個電話,讓我馬上趕回分行,說是找我有急事商量。
回到分行機關,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其他人見了我都只是不自然地和我打個招呼,全沒了平常見面時的親熱勁。
趕到劉天明辦公室,幾個副行長、紀委書記還有工會主席都在,都是一臉凝重的神色。
原來老肖這天上午沒去上班,行政部找他有急事,打他手機和家里電話都沒人接。
派人到他家敲門敲不開,打手機手機卻在屋里響個不停。
行政部經理慌了,派人從屋頂綁繩子放了個小伙子下去,那小伙子推開門後一下子腿都軟了:老肖下半身趴在沙發上,上半身撲在地上,頭上烏黑的,嘴邊全是血跡,早已死去多時了。
人死了,事兒就鬧大了。
派出所來人勘查現場,推定非他殺,是喝酒過量引發腦病而死,並提議行里送醫院檢查具體是什麼病。
(那時派出所還不知道是防暴大隊所為)
行里急急把老肖的遺體送市人民醫院,檢查的醫生弄了不久就下了結論:頭顱受暴力擊打導致瘀血而死,酒精只是小誘因。
為查清老肖挨打的原因,行里作了番調查,有人看見老肖晚上是和我一起坐車回去的,劉天明馬上打電話讓我回來了。
一聽是這事,我腦袋都大了:這人怎麼說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