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畔呼嘯,方源跋山涉水。哪怕沒有動用蠱蟲,也是速度飛快。
過了災劫肆虐的范圍,再不是一馬平川,而是山林座座。
南疆多山,這本就是這個地域的一大特征。
“我奔跑了這麼久,中途一點都沒有休息,居然還是沒有疲憊之感!最關鍵的是,我根本沒有動用任何蠱蟲。”
方源此時,已經初步感受到這副身軀的特殊之處。
蠱師的身軀,再沒有利用黑豕蠱、白豕蠱之類的蠱蟲改造之前,和凡人的身軀並無多少差別。
正是因為道痕加身,才使得蠱師的身軀有了種種奧妙,非同尋常之處。
“我的這副身軀,本就是由九轉仙蠱至尊仙胎而化。看來我身上的道痕,絕對不少。至少力道方面的道痕,絕對比我原來的積累,還要雄厚得多!”
方源心中暗暗評估。
他自從變成仙僵之後,也感覺不到疲累。但若恢復原先肉身鮮活的狀態,像今天這般奔跑,肯定跑不了一半,就要停下歇息的。
方源在厚密的山林間奔馳攀登,險峻的山岩在他手腳並用之下,宛若坦途。
方源還赤著身子,仿佛一條白浪,在陰翳濃郁的山林中穿梭。
濃密的山林,在他的視野中,分辨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奔騰的過程中,也宛若靜止一樣,被方源輕松避開。
“用地球上的術語,就是動態視覺吧。我現在的動態視覺,簡直優秀到了極點!這絕對是非人的程度。我原來的身軀,只有動用蠱蟲,才能有這樣的程度。”
三下五除二,方源攀上這個山頭的巔峰。
視野中陰暗的山林,陡然消失不見,視野陡然開闊,天高山雄!
大風吹拂著他的長發,向身後飄揚。
方源微微喘息了三口氣,頓時就平復下來,氣息悠緩,好像剛剛的一路狂奔,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體力充沛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山風冷冽,方源還赤著身子,不著片縷,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寒意。
心跳很快就平復下來,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沉緩有力至極。
方源展目遠眺。
他的視野極其廣闊。
遙看萬步之內,一切景物,分毫畢現。
輕輕一掃,方源目光頓住,神色微凝。
他發現了戰斗的痕跡。
“看來太白雲生、黑樓蘭帶著我的肉身,在這里遭遇了其他蠱仙,雙方交手了。”
方源倏地一下,直接從山巔跳下。
砰的一聲,他直接落到三丈之下的一處山岩上。
毫發無損。
甚至連雙腳,都未感到酥麻!
倒是腳下的山岩表面,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痕。
方源眼中精芒一閃即逝,開始繼續嘗試。
高度的落差,越來越大。從起先的三丈,迅速增長到五丈,八丈,十二丈。
用地球上的距離單位換算,三丈就是九米,五丈就是十五米,已經是五層高樓的程度。十二丈,已經是大廈、電塔。
十二丈還遠遠不是方源的極限,一路上漲到五十丈。
到了這個程度,方源終於感覺到腳底板酥麻起來。他膽量越放越大,有幾次,他故意用身體的其他地方著地。
胸膛正面著地,背後著地等等,往往都把堅硬的山石砸出一個個的坑。
方源從坑中站起來,若無其事。
甚至渾身酥酥麻麻的,感覺還挺好!
深呼吸一口氣,方源再次跳下。
這次是五十八丈。
這種高度在方源心中已經無所謂,關鍵在於,這次方源決定用腦袋著地!
砰。
一聲悶響,方源整個腦袋深深地砸進石塊之中。
雙手用力一撐,他就將腦袋從石坑中拔了出來。
頭骨是身體中最硬的地方,但方源還是有點感覺的。
他感覺頭皮一陣酥麻,腦袋還有點暈。
但這種眩暈之感,持續的時間只有兩三個呼吸,並且程度十分輕微。涼爽的山風一吹,就消散無蹤了。
方源摸了摸頭,又仔細檢查了全身。
毫無傷痕,甚至就連頭發都沒掉一根!
用一個成語概括,那就是——毫無發損。
方源試著拔自己的頭發,他發現自己的頭發十分堅韌,居然用了很大力氣,才拔下一根。
這根頭發,比常人頭發還要粗大一些,黑的發亮,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根極細的鋼絲。
再用力拉扯,居然拉不斷,十分堅韌。
方源若有所思,將這根頭發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繞了幾個圈,再結結實實地扎起來。
這頭發不能亂丟,萬一被有心人得去,可是個上佳的推算證據。
方源一邊向那邊戰斗痕跡趕去,一邊繼續跳山,試探自己的極限。
高度不斷提升,很快從五十多丈,達到八十多丈。
這個程度,方源已經感覺到疼痛,但還未到達難以忍受的程度。
最終,達到一百多丈時,方源終於停止了這番試驗。
從這個高度跳下,已經讓他感受到明顯的疼痛,並且著地的部位,皮膚泛紅,出現青紫的淤血。
“一百多丈,還不是這具身軀的極限嗎?”方源暗暗咋舌。
這個高度已然達到恐怖的地步。地球上的巴黎鐵塔,也不過三百多米,也就是一百多丈高。
“光憑肉身,沒有催動任何一個防御蠱,就已經達到這個程度。就算是蠱仙,單憑肉身,也極少達到這種程度吧?”
“看來我身上的道痕中,防御性質的擁有不少呢。”
這個發現,稍稍讓方源放心了一些。
畢竟他手中,解謎、換魂、態度三大仙蠱,都不是防御仙蠱。
來到戰場痕跡的遺留之地,方源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好像是他們。”很快,方源站起身來,眉頭皺起。
沒有偵查蠱蟲,很不方便,方源也無法肯定。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追下去!
“時間不多了。”
來不及查看自身的奧妙,剛剛的試驗只是順手施為,方源繼續追蹤下去。
很快,他又發現第二處、第三處的痕跡。
方源隨著痕跡,也慢慢改變了方向。
蠱仙的交手,大多發生在半空之中。波及到地面上的痕跡,並不多。再加上方源無法飛行,導致他追蹤的難度十分的高。
隨著時間流逝,方源的一顆心也漸漸沉入谷底。
忽然,一道身影,仿佛流星一邊,從天而降。
轟的一聲,落在方源面前。
火焰噴吐四溢,將周圍數百步的山林,瞬間灼燒得干干淨淨。
“何人?!”方源雙眉一蹙,眼中厲芒綻射,冷喝道。
“在下火崆峒。敢問這位朋友,是從義天山那邊過來的嗎?”來者渾身燃燒著熊熊烈焰,態度並不友善。
方源臉色迅速陰沉下來,換魂仙蠱的氣息浮出,不答反問:“你來的正好。剛剛在空中飛行,可見到什麼可疑之人沒有?”
來者感到換魂仙蠱的氣息,頓時知道方源並不好惹,氣勢一滯。
擁有仙蠱的六轉蠱仙,可不占多數。
火崆峒雖是散修出身,但已投靠了南疆柴家。
柴家可是超級勢力,此次義天山大戰,柴家蠱仙殞命。柴家太上大長老便派遣客卿蠱仙火崆峒,前來探查究竟。
聽到方源反問,火崆峒心道:“可疑之人?大白天的你一個人光著屁股,四處亂跑,你就是最可疑的人!”
他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答道:“方圓百里毫無人煙,除了閣下之外。”
“可惡!可恨!”方源頓時嘶吼一聲,臉色扭曲,一片猙獰,似乎要擇人欲噬。
隨即,他又捏緊雙拳,咬牙切齒地自語道:“看來是跑遠了!不過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們追上。此次的恥辱,我要你們百倍,千倍地償還!”
火崆峒見方源如此,心中頓時有了猜測:“看來此人赤身奔走,似乎是糟了他人手段,失去了不少蠱蟲,吃了個虧。此人性情狠戾,怒火衝心,我還是小心一點。”
方源還沒解釋什麼,火崆峒心里就為方源解釋了。
並且,他更不想招惹方源。要是為他人擋災,自然頗不劃算。
“義天山我沒深入,你自己去看吧!”拋下這句話,方源拔腿就走。
對於這個答案,火崆峒自然不滿意,剛想要攔下方源,方源就頓住腳步,反倒是回首道:“等等!你是火崆峒?柴家的人?”
“正是。”火崆峒一愣,回答道。
方源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很好。我和你們的太上九長老柴不拆有舊,他的戰場殺招萬家薪火,可完善了沒有?”
火崆峒連忙再答:“九長老仍在閉關。”
“嘿,他這是被他爺爺關禁閉呢。上次調戲依依仙子……嘿!等我處理了這事,我就去拜訪他。”方源說完,竟向火崆峒伸出手來:“你拿點蠱蟲借我用用。”
“啊?”火崆峒再楞。
“啊什麼啊,你堂堂蠱仙,借我點凡蠱而已,這麼小氣干什麼?”方源不耐煩地道。
火崆峒心想:“九長老閉關完善戰場殺招,只是個對外的借口。真實情況,的確是調戲了依依仙子。對方既知此事,應當關系不假。我依附於柴家,是個散修外人。而九長老不僅是柴家中人,而且是太上大長老的孫子。我若遇到他的友人,若是不借蠱蟲,勢必說不過去啊。”
借吧。
反正是凡蠱,也算不得什麼。
火崆峒取出蠱蟲來,交到方源手中,又問道:“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呢?”
“好說。我就是東方雄雞。”方源擺手道。
火崆峒頓時一瞪眼,心道壞了:“他就是東方雄雞啊?的確是九長老的損友之一,吝嗇之名名傳南疆,而且睚眥必報,氣量極小。不過他相貌不是這般啊?哦!他無衣遮體,只能變化外形麼。罷了,這借出去的蠱蟲,就別想要了吧。能打發了這個小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