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家,鐵鷹福地。
這里是黑家的大本營,福地中浩瀚廣博,上大下小。
得益於黑家第一代先賢的獨特精英,鐵鷹福地的地面只是一隅,越往上空,空間越大。
遠超尋常福地的曠遠蒼空中,漂浮著無數的圓球木鷹巢。
這些鷹巢各個小山,無數的鐵鷹棲息其中。鷹啼陣陣,群鷹飛翔時,數以百萬計,遮天蔽日,雄奇壯美。
在福地的最上空,懸空漂浮著一座庭院。
庭院花園的假山上,設有一座涼亭。
涼亭里,黑家四位太上長老圍繞一張四面見方的石桌而坐,此刻神情各異。
太上大長老神情肅穆,太上二長老閉目養神,太上三長老皺眉苦思,太上四長老滿臉生汗。
氛圍沉悶壓抑,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的三長老大人,你究竟要考慮到什麼時候?”太上四長老神情不耐地催促道。
“催催催,就知道催,不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嗎?這時候要是棋差一招,我數十年的努力就打了水漂!”太上三長老張口喋喋不休,情緒越加急躁。
他望了望對面的太上大長老,又看了看左手邊的太上二長老,然而二人神色不變,太上三長老瞧不出任何端倪,不禁在心中壓力又增。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下方徐徐上升,很快就接近這座高空涼亭。
黑家太上二長老睜開一絲眼縫,悠然地道:“哦,原來是黑城回來了。”
黑城進入涼亭,一一拜見四位太上長老。
這四位太上長老,不論資格、修為都比他要深厚。至於戰力強不強,還需要真正交手才可得知。
不過在家族中,蠱仙們頂多切磋一下,怎麼可能真正交手?
而且正道勢力,刨除中洲門派,其余四域家族向來都是論血脈,論資輩,黑城就算在戰力更高,見了這四位太上長老,仍舊要行晚輩禮。
“大長老,這是黑牢,原物奉還。”黑城一一拜禮之後,便將六轉仙蠱屋還給了太上大長老。
太上大長老接過仙蠱屋黑牢,哦了一聲:“你沒有動用黑牢啊,看來這一次行動很順利?”
說話間,太上大長老的目光,仍舊盯著石桌表面,對黑城只是隨口問問。
黑城便笑:“托四位長輩的洪福,這一次出去,一帆風順,成功威壓了喬家。”
喬家是大型部族,黑家全族皆命喪王庭福地,本是黑家附庸的喬家立即蠢蠢欲動,企圖脫離黑家。
“哼,喬家的蠱仙喬冬,是當初我引導成仙的。過了大幾十年,也生出異心了嗎?”太上二長老語氣淡淡。
“所以這一次,晚輩出手,好好地教訓了一下喬冬。五年內,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黑城從容笑道。
所謂的威壓喬家,當然是他早就准備好的借口。
黑城要對付親身女兒黑樓蘭,有違正道行徑,只能暗中行事。
他借黑牢,原本是想鎮壓黑樓蘭,防止她自爆。
但是對太上大長老,卻不能直接這樣說。
因此用了喬家的借口,言說:為了確保威壓喬家萬無一失,這才借來了黑牢。
“五年?”太上二長老呵呵一笑,搖了搖頭,“現在北原大局徹底亂了,真陽樓塌了,真凶還沒找到。野外仙蠱接連冒出來,各方爭斗不斷。尤其是這一次秦百勝的風波,越鬧越大,事關巨陽真傳,那幾個八轉老怪都有些坐不住了。”
太上四長老也嘆息不已:“真陽樓倒塌,王庭福地也沒了,也就是說王庭之爭再也沒有舉辦的必要。接下來怎麼半?各大黃金部族超級勢力,都是個什麼章程,都說不好!”
黑城聞弦而知雅意,頷首道:“晚輩知道了,一定嚴加照看部族,尤其監控喬家、霍家、卓家三大附庸。”
“對了,這一次黑家全族都死於王庭福地。北原外界不能沒有黑家的招牌,黑城啊,你去其他福地仔細挑選,將里面的族人選出部分來,放到北原,重組黑家。”太上三長老一邊苦思難題,一邊關照道。
“是,三長老請放心,我已經著手安排妥當。半個月後,北原黑家將重新組並而成。”黑城回答道。
“好了,好了,將部族俗務交給黑城管,我們都放心得很。三長老你還有心關照這些事情,還不如快快思考出結果啊。你到底打哪張?”太上四長老催促道。
太上三長老目光閃爍,很是猶豫,終於他狠狠咬牙,下定決心,打出了——一張牌。
與此同時,他叫道:“三條!”
一瞬間,其余三位長老神色各異。
太上大長老再繃不住肅穆的神情,哈哈大笑,將面前的牌直接推倒:“哈哈,我胡了!”
“哎呀!”太上三長老狠狠地一拍大腿,抓了抓自己雪白的胡須,懊惱不已,“早知道我就不打三條,改打六萬了!”
聽了這話,又換太上二長老瞪眼,他把自己的牌也推倒,對三長老叫道:“那你倒是打六萬啊,我這個牌啊真是可惜,四、六萬來一張,都能成啊。”
“好了好了,別吵了,快交易。我還等著翻本呢!”太上四長老不耐煩地叫道。
“給,這可是我耗時三十多年,才研究出來的蠱方。”太上三長老認賭服輸,狠狠地將一只東窗蠱拍在太上大長老的桌面上。
太上大長老收起東窗蠱:“好了,現在進行下一局。好規矩,不能動用任何蠱蟲作弊!先出賭資,我這里還出兩塊仙元石。”
“上古蠱方偃月蠱一件。”
“灰心石二十塊。”
“一支龍眼魚群,有一頭魚皇。”
嘩嘩嘩……
八只手交相摩挲著石桌,開始洗牌。
黑城沉默地站在一旁,對這黑家四位太上長老的賭博,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們玩的這個游戲,叫做麻雀四方戰法,乃是早年間黑家一位凡人奇才發明出來,主要是為了拍太上大長老的馬屁。
太上大長老得了,就和其他三位太上長老,每天都抽出時間,較技搏戲,酣戰不休。黑家外務,幾乎都是黑城負責。
“幾位長老,那晚輩告退了。”黑城道。
“去吧,去吧。”幾位太上長老們擺擺手,已經開始抓牌,敷衍地回道。
一群鐵鷹飛到涼亭之外,不斷盤旋啼叫,忽然鷹群散開,露出其中三頭六轉荒鷹,分別是一頭龍鷹,氣勢磅礴。兩頭鐵冠鷹,精悍絕倫。
“去去去。”太上三長老拂袖不悅,“吵死了。”
“呵呵呵。”太上大長老卻是慈笑滿面,一揮袖拋出許多吃食,灑下蒼空。
鷹群歡鳴,在空中翻飛爭搶。
黑城出了鐵鷹福地,一路往西南方向疾飛,飛了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到雪松子。
雪松子經過休整,一掃狼狽不堪的形象,看見黑城後卻是嘆道:“事情變麻煩了,我剛剛得到的情報。你知道定仙游仙蠱,是哪個勢力掌控的嗎?”
黑城便道:“你是想說中洲十大古派的仙鶴門?”
“你已經知道了?什麼時候?”雪松子語氣微微不快。
黑城冷哼一聲:“也是剛剛不久。之前東方長凡算出八十八角真陽樓一案,和中洲有關。現在黑樓蘭身邊的那頭神秘仙僵,又掌握著定仙游。他們極有可能就是同一伙人!”
雪松子眯起雙眼,陷入沉默。
老實說,這個消息讓他始料未及。他原本以為,只是對付一個凡人小女子,沒想到卻牽扯住仙鶴門這個龐然大物。
他雖然加入了大雪山,但這只是一個松散的聯盟,魔道蠱仙通常都自私自利,不及正道團結。
黑城的處境也同樣尷尬。
他雖然是黑家蠱仙,但對付親身女兒這種齷齪事情,怎麼可能公之於眾?盡管很多正道蠱仙,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但至少都看起來正大光明。
黑城的這件事情見不得光,因此他也只能獨自行動,就算借黑牢都是用的別的借口。
“哼,原本只是想拍死只花貓,沒想到惹來了老虎。黑城,我不管了!反正你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我要仙元石五百塊!陰陽延壽法你也給我抄一份來。”雪松子打破沉默,神色猙獰。
他本來就不是和黑城精誠合作的,此刻又意識到方源等人背景深厚,便打起了退堂鼓。
黑城眼中閃爍起危險的寒芒,他緊緊盯著雪松子,慢條斯理地道:“我的處境,你也清楚。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你什麼都得不到!”
“你!你就不怕……”
“哼,我抓不到黑樓蘭,汲取不到壽命,都快要死了,還顧得上什麼名聲?”
雪松子被黑城的無賴模樣氣得渾身發抖,雙眼充血:“想不到堂堂的黑城大人,居然是這副嘴臉。”
黑城無所謂地聳聳肩:“呵呵,隨便你怎麼想好了。雪松子,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事到如今,你能脫開身不成?黑樓蘭報復心極強,背後又有黎山仙子撐腰,你以為大雪山會看重你這個第七支峰的,還是更看重三當家?”
“還有一個情報,我要告訴你。中洲蠱仙蠢蠢欲動,十大古派更是組成了聯軍,要突入北原。現在整個北原都亂得很,我想以黎山仙子的手腕,借助中洲蠱仙,來個借刀殺人,也根本不違背大雪山的誓約吧?”
雪松子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