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卷序
下午,太陽西斜,每天的時候,太陽落下的時間總是周一申最喜歡的時刻,而且由暗淡變成了昏暗,一直到完全黑暗,華燈初上時,周一申感覺自己就像是完全屬於黑夜的生物。
這樣的感覺在經歷很多波折之後愈發的明顯。
就如同現在一樣,周一申努力的讓自己在辦公桌前坐直身體,那扭曲的身體矮小的只能用加高很多的特殊椅子。
周一申的臉龐皺紋變多了不少,原本就如小孩般大小的臉龐上卻呈現出一副大人的面孔顯得很怪異,現在看起來那張臉龐更加的扭曲,伴隨著周一申低著頭在寫寫畫畫的同時不斷的說話。
偶然會露出來的笑容,將丑陋的臉龐皺紋撕扯,看起來更加的猙獰惡心,跟面前這個精致豪華的辦公空間顯得格格不入。
可他還是穿著特殊定制的白色襯衣,休閒褲子和小巧到可笑的皮鞋,看起來努力讓自己精致一些。
周一申左手按在一張紙頁上,在寫寫畫畫的,瘋子一樣的念叨著什麼。
那只幾歲小孩大小的手掌依舊難看,特別是左手的繃帶已經拆除,原本五個小小的手指變成了兩個,越看越是令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惡心感覺。
“世界原本就是丑陋的,並不是因為我的存在才出現,你今天一下午跟我談論了善與惡的哲學辯證,這可不是你的習慣。一個街頭整天被人打的頭破血流的垃圾,也配談這麼高深的話題,你還是好好做事情比較好。再說,你這些年跟你好兄弟大威一起,跟著郭卿敏那個賤貨混在一起,怎麼說這個眼界和格局總能提升了一些吧?怎麼我感覺你還是爛泥扶不上牆呢?人的命運還真不好說,就像我一樣,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把一個時刻想殺我的垃圾當成我的接班人來培養。要是放在平時,你這樣的貨早就被我喊人打死去喂狗了,哎,北上之地,讓我聞到了俯視的美妙,可越這樣越感覺到恐懼。我有預感我需要一個接班人了,可惜我現在也是孤家寡人,只能抓緊時間扯出來一個臨時備用著。毫無疑問你就是這個幸運兒,當初我可是沒你這麼好的運氣。至於接班人是好是壞,是不是想殺我或者做更壞的事情,那就不是我在意的事情了。今天一下午你跟我談論的問題讓我很失望,跟隨郭卿敏的時間太久了,一些想法個觀念難免會被影響到。可是你想過沒有,郭卿敏骨子里也是一個瘋狂的人,別認為這個女人與世無爭。她從出生開始,其實命運已經注定了,偏偏這樣的情況下,敢去爭取什麼狗屁的自由,這才是最大的瘋狂。另一面來說,其實我也是在爭取我的自由,我的自由需要足夠多的錢和足夠高的位置,不然真的實現不了。財務自由我有了,精神自由在瀾庭會所也體會到,現在我需要的是靈魂自由。你能明白這個意思嗎?就是心里有一個長久的念想,不管這個念想在別人眼里有多瘋狂,有多荒唐和可怕,我就是想要努力去嘗試一下,去實現它。哪怕一天也好。這樣的感覺文藝一點的說,就是我一直堅持的東西,朝聞道夕可死。人生一世,活的都不自由,都不痛快,那活一萬年也是個廢物,足夠絢爛和精彩的一天活法,也是值得肯定的。現在跟你說這個對牛彈琴,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好好學吧,垃圾。當然,有一天你能令我欣喜的發現能夠繼承我的理念和衣缽,我會主動求你來殺了我,那種驚喜開心的死去,或許是最完美不過了。想想我就興奮。對了,今天晚上應該沒有什麼計劃安排了吧?咱們找個地好好的玩一下,這些天都沒玩女人了,還有點手癢。”
侏儒說著話,坐在椅子上不時的扭動一下屁股,說到興奮的時候,另只手握著筆的力量也變大了一些。
偶爾筆鋒承轉啟合會因為力度關系劃破紙張,侏儒根本也不在乎。
站在辦公桌另一邊,安靜聽著侏儒說話的年輕人,還是面容平靜的聽著,沒有開口,也沒有去阻止侏儒的話語。
只不過在聽到跟自己一些觀念不同的時候,還會偶爾皺一下眉。
侏儒剛才也不知道跟目前唯一帶過來北上的手下強子聊了什麼,說的有些多了。
強子這些年一直在郭卿敏手底下做事,做到了郭卿敏很看重的程度,最終身份暴露被好兄弟大威捅了一刀。
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最後關頭留了一线生機,強子也沒有辜負自己的求生意志活了下來。
強子挺喜歡當初那種生活的,還有大威這個好兄弟。
強子甚至經常會在心里想著,當初自己去混去砍人,然後故意找機會加入了郭卿敏一方這麼多年了,一切都已經習慣了。
要是他的最初身份不被發現的話,那麼強子會不會永遠就把身份扼殺在心里,一直聽從郭卿敏的命令,一直跟自己的好兄弟大威混。
這個問題在強子心里沒有答案,現在來看,或許也應該感謝最好兄弟的冰冷一刀,讓強子心里產生了另外一些想法。
北上是一條足夠瘋狂的路,如果是強子的話,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真的欠缺侏儒的能力和心機,更悲哀的是強子發現自己不論怎麼樣,都沒有侏儒那種狠辣毫無人性,完全冷血理智的瘋狂。
正在強子安靜站在原地,心中思緒不知道飄飛到哪去的時候,這時候侏儒總算停下了筆,將寫寫畫畫的紙張拿在手里開始看了起來,那喜悅的眼神就像是獲得了他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安靜的氣氛被突然打破,身材矮小古怪,面容愈發丑陋惡心的侏儒帶著笑容突然開口,“強子,你有沒有過愛情?”
一個冷靜到極致,瘋狂到極致的瘋子,突然之間問出來一個從沒有談論過的問題,一下子讓強子愣住了。
停滯了幾秒鍾,強子不知道侏儒想做什麼,不過還是回答了侏儒,“有過吧,應該也不算。我十七歲的時候,在場子里被一個大哥給打了一頓,後來還被他的小弟給動了刀子。我住院的時候,有一個小護士挺照顧我的,短頭發,長得普通,還有些胖,臉上雀斑不少。
不過笑起來真的很喜歡,兩顆小虎牙也迷人。讓我感覺很快樂的那種。每次見我的時候總是會笑,她的眼睛是我最喜歡的,每次看她眼睛都會讓我有種安寧的感覺。我住院了接近兩個月吧,她只要是上班都會去我病房跟我聊一會兒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愛,總之那個時候是真的喜歡她。後來我就有過很多女人,強爆過老師,玩過學生妹,還有威脅各種職業少婦干她們。至於夜場里的女人,來了感覺就會干一發,這些敏姐也都知道,我們這些手下也都有過。也都是願打願挨的事情,所以很自由。總之就是這樣了,因為我還年輕,經歷的少,不像你這樣的年紀已經算是很老的了。”
“那個護士呢?”侏儒的笑容隱約之間有了些許的期待和玩味的表情。
“我出院之後,還是跟她走的近,後來我們同居了,在我租的出租屋,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接近半年了吧!她在我心里或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了,那個時候過的確實很苦的,畢竟我才十七歲,她也剛畢業實習,我們都沒什麼錢。過的再心酸,她還是總掛著笑容,我們經常會幻想以後的幸福美好。後來有一天,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得罪到了道上的,等我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她已經、她已經被人給輪奸了,被人緊緊綁在床上,嘴巴被膠布封上,動不了,叫不出來,一切都被限制了。手腕還被人給割了,可惜那個時候我看場子,回去的太晚了,失血過多死去了。我不知道血流了多久,那麼大的一灘血,也不知道在絕望等待死亡的時候,她的心里遭受什麼樣的摧殘。流血等待死亡的過程或許會讓人恐懼絕望,可在我幾乎崩潰瘋狂的時候,卻發現她死都沒有閉合的眼睛,一直盯著床頭櫃。那個凌亂不堪的床頭櫃上邊,有我和她的合照,她死的時候還在看著我和她的合照。眼神沒有恐懼,絕望,也沒有痛苦和悲傷,我最喜歡她的眼睛,讓我感覺心里安寧的眼睛里,那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可依舊那麼安寧,只不過眼神里帶著的留戀和不舍,讓我現在想起來心里還跟刀子扎一樣。”
強子說著說著,突然之間感覺簡直的心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除了在小護士死掉的那段時間才清晰的有過,現在強子自己想了想,好像已經有一兩年沒有去想過那個清純到傻的護士了。
“媽的,真是個偉大的愛情,把我都給感動了,真實聽者傷他媽的心,聞著流他媽的精。偉大的愛情,真令人懷念。”
侏儒看著強子的頭愈發的低,強子在說到最後,說到護士死的時候,表情陰郁的握緊了拳頭在微微顫抖。
強子說的語氣平靜,可那種憤怒和扭曲的心情已經強烈。
太陽西斜的更厲害了一些,侏儒瘦小的手握住辦公桌邊緣,狠狠的一推,讓辦公椅轉動,變成了侏儒面靠窗前,欣賞起夕陽來。
感覺到了侏儒那刀子一樣的目光從身上消失,強子的感覺好了一些,在他說心底事情,表現有些脆弱的時候,很討厭別人用那樣的目光盯著自己。
當強子的眼睛好奇的看向辦公桌的時候,那張被畫的凌亂不堪的紙張上邊,是一個跟漫畫筆法差不多的女人頭像。
一個臉型好看感覺俏麗的女人,扎著一個活潑可愛的馬尾辮,就連眼睛都彎彎的,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某些漫畫里的人物。
“你知道嗎?當初那個護士跟你住在一起我是知道的,後來我就找幾個人去綁了你那個護士小女友。接下來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只不過想殺了她而已,至於輪奸嘛,或許是他們臨時有了感覺,想要享受一下而已。那個時候你是我安插在郭卿敏身邊的人,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暴露這件事情。要知道每天這麼親近的在一起,蛛絲馬跡總會被察覺,我既然做事了,就會斷絕一切不該有的問題,哪怕你說夢話的機會我都不能給。”
侏儒頭都沒轉,背對著強子說話的時候,座椅靠背遮檔住那個扭曲的矮小身體。
平靜的強子眼睛瞬間瞪大,脖頸腦門的青筋暴起,那雙拳頭握緊著幾乎顫抖了起來。
當強子走過去兩步,對著侏儒罵了一聲我操你媽的時候,一拳砸在了堅硬厚重的辦公桌面上,那只拳頭還在劇烈的顫抖著。
強子死死握著辦公桌邊緣,右手拳頭越來越緊,盯著背對著自己,被座椅遮擋的惡心扭曲的小小身影,強子的呼吸都變得喘了起來。
“砰砰”,這時候辦公室門被敲響,下一刻都不用侏儒應聲,一個人就打開了門。
這人看起來很普通,也不進來,只站在門口說了一句,“那位讓我給兩位說一聲,郭老爺子,也就是郭卿敏的爺爺,在二十六分鍾之前去世了。”
侏儒原本矮小扭曲的身體正縮在寬敞的座椅上,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小小的惡心身體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一雙像猛獸一樣的眼睛散發著炙熱的光芒。
另一邊,徐玲玲剛跟坐在沙發上疲憊眯著眼睛的郭卿敏說完麗姐那邊發生的情況。
郭卿敏修長性感的曼妙身體哪怕是墉懶的坐姿也帶著撩人心扉的性感,當徐玲玲接完電話之後立刻把她爺爺去世的消失告訴郭卿敏之後,郭卿敏立刻也坐起了身體,眼神中帶著驚訝。
看著郭卿敏那雙冷清充滿魅力的雙眸,一直伴隨她左右的徐玲玲當然知道她在疑惑什麼,“敏姐,接近半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這是,這是你那位哥哥拖延了半小時時間才把消息放出來的吧!”
郭卿敏沒有說話,立刻起身向門口走去,後邊的徐玲玲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