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宮內,前來請安的妃嬪陸續離開,魏意寧終於得了點安寧,她不過是昨夜咳了兩句,這些人無論如何都要來看看。
淑妃位分最高,坐在眾嬪妃之前,她是吏部尚書之女,有國色天香之貌。一眾妃嬪里魏意寧與她最是投緣,平日往來也多。
說是一眾妃嬪,其實也不過三五個人,李衍做太子時府里只有側妃和太子妃,登了基做了皇帝後,太後也催群臣也時常提醒著,他才納了幾個妃子。
錦寧宮的侍女們奉上茶,淑妃道:“皇後娘娘受了寒,現在天愈來愈冷了,更要好好保暖才是。”
夏貴人不過十七歲的年紀,進宮也才半載,還有點天真懵懂的女兒心性,她跟著道:“慧妃娘娘說的是,昨兒夜里我嫌熱,踢了被子,結果第二天喉嚨便不舒服了,皇後娘娘可要保重身體。”
魏意寧望著這些鮮活美麗的面容,時常會想,這些人都是和她一樣的可憐人,圍在這深宮里逃不掉、出不去。
她笑了笑,模樣溫婉可人,“不過是小小風寒,很快就好了。你們也要注意身子,不舒服了要及時請太醫看。”
“娘娘病了,皇上晚些也是要來看看的吧。”
周婕妤有狐狸的狡黠之態,未進宮前她就聽說太子如何風姿俊逸,後來又在宴上偷偷看過一眼,果真如傳言那般。
她等了兩年,終於等到有進宮的機會。
可惜李衍不好女色,除了皇後,他對她們這些人都避之不及。
夏貴人調笑她,“你這說的什麼話,陛下憐惜娘娘,晚上是一定會來的。”
眾人東家長西家短聊了一盞茶的功夫,魏意寧看了一眼秋曈,她立刻明白是什麼意思。
“各位娘娘,皇後娘娘到喝藥的時辰怕是無法再陪著娘娘們閒聊了,不如明日再來?”
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眾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於是識趣地請安回宮。
秋曈親自送了慧妃出錦寧宮大門,回來時帶著李衍身邊的張茂才。
張茂才拂袖行禮,請魏意寧的安,他道:“奴才請皇後娘娘安,皇上正在南書房議事,說是過會兒就來,叫娘娘准備些飯食。”
這會子天快黑了,李衍料想魏意寧已經用過膳,特意吩咐張茂才再來知會一聲。
魏意寧面無表情,道:“知道了。”
李衍那邊應該是忙得很,張茂才傳完話忙里忙慌又回去了。
秋曈道:“娘娘,今日准備些什麼,要准備五味杏酪鵝嗎?”
皇上喜愛五味杏酪鵝,他總說錦寧宮的比御膳房做的還要好吃,因而每次來都要吃這道菜。
“不必了,看看廚房還剩些什麼,端出來就是。”
雖然秋曈覺得這樣不妥,不過這是皇後的吩咐,她只能順從。而且皇上對皇後素來寬厚,次次都是熱臉相迎,皇後卻不愛踩他。
錦寧宮是皇後寢宮,入了夜竟比最低階的貴人宮里還清靜,人人都不敢高聲語,恐驚了皇後娘娘清幽的性子。
魏意寧站在廊下,她抬頭望著天上點點星子,那麼遼闊,又那麼孤寂。她袖上的梅花在月色照耀下仿若清霜覆在上頭。
李衍如期而至,他看見廊下的魏意寧,立即皺著眉道:“夜里寒涼,你又不舒服,何必站在這里。”
魏意寧不應聲,對方抓著她的手,“手如此冰涼,回屋吧。”
進了屋李衍首先關心她的身子,“你的病,太醫如何說?”
魏意寧撤回手,目光平靜淡然,道:“只是受了些風寒,並無大礙。”
小侍女們奉上晚膳,李衍不動筷子,還只是說:“你身子弱,應當更加注意才是。”
魏意寧仍舊斂著眉,“謝陛下關懷。”
每每這時候秋曈都干著急,皇後娘娘五年如一日冷淡,男人的愛能到幾時,她又沒有子嗣,若是過了十年二十年仍舊如此……她無法想象皇後的境遇。
正所謂皇帝不急宮女急,李衍早就習慣了,他自顧自用著膳。
其它宮里,皇上去用膳,恨不得整個宮都忙活起來,吃飯時那些人也要侍奉左右,夾菜斟酒的,使盡渾身解數也要讓皇上留下來。
旁人不明白皇後對皇上為何如此不喜,厭惡到不願多說一句話,更遑論與他同床。
李衍自己心里清楚,正是因為清楚他才默默承受著魏意寧對他的所有不滿。
魏意寧不喜歡熱鬧,前幾年壽辰都按照她的意思,請母親到宮里同住幾日,今年不同,是一定要大辦一場的。
李衍用完膳,同她講:“你壽辰那日需早起,各宮妃嬪要來請安,之後要去正清殿,百官覲見,還要獻上賀禮。晚上再擺宴,你看如何?”
收回落在書上的目光,魏意寧道:“皇上的安排自然是好的。”
魏意寧的壽辰是皇上關心的大事,群臣巴結皇後的好機會,李知晝逃跑的好時機。偏偏她本人毫不在意。
可以預想到,所有好戲都會在那天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