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徐媽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片刻之後,看另一個白嫩少女掏出一錠金子推了過來,才知不是自己耳背。
拿著金子一看便知是真,老鴇也明白了倆人不是在說笑。可女子逛青樓她們圖什麼?剛剛還說要做妓,看這樣也不像缺錢的啊!
完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俗話說“有錢不掙是王八”,便打發了侍兒去問花魁的意思。
侍兒出了偏廳,快步往花魁閨中走去。
這小姑娘年歲不大,但透著一股子伶俐勁,剛才一直侍在一旁,聽著鴇母和那兩個少女交談,真是十足有趣。
末了,看她們竟然掏出五十兩黃金要見花魁,心中只覺奇哉怪哉,只想趕緊把這些告訴緗綺姑娘。
行到三樓花魁閨房前,喊了聲“緗綺姑娘”,沒等閨中回話,便掀了軟簾。
就見房中坐著一個雙十佳人,身姿豐腴,真是型如寶月祥雲,樣如明珠仙後。
“紅兒,怎麼了?”這聲音初聽如空谷幽蘭,細思又嫵媚多情!
“緗綺姑娘……來了兩個人要見您!”
侍兒因急行喘著大氣,“不對,是兩個絕色女子來樓里入籍。也不對,是她們要來做妓不入籍,徐媽媽沒答應。然後,她們要出黃金五十兩見您!”
“不要急,”這姑娘看侍兒前言不搭後語,讓她先歇一歇。“等會兒慢慢說給我聽。”
侍兒喘了會兒,把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地說了。
“這倒真是奇呢,兩個女子逛青樓。出手如此闊綽,卻要來做妓女?”
姑娘頗感怪異,“喊顰兒來幫我更衣,你跟鴇母回,就說我願意見她們。”
侍兒“噔噔”地跑去了樓下,花魁獨自坐在那不知想著什麼。
鴇母聽了回話,笑眯眯地收了金子。讓二人稍候,待會有人來引她們過去。
久時,剛剛那個侍兒回來,領著兩人去見緗綺姑娘。
走在樓中,阿銑悄悄地問道。
“姐姐,咱們不是要來做花娘麼?怎麼改逛青樓啦……”
“姐姐這叫欲擒故縱,”勝衣在她邊小聲說著,“明日便見分曉。”
說著說著,兩人已至門前。旁邊侍兒掀起大紅夾氈軟簾,頃刻間一股花香撲鼻。
就聽房中陣陣環佩之聲,一仙姿麗人從內間裊裊婷婷走來。
只見她髻雲高擁,鬟鳳低垂。
身穿一件淡黃紡綢大衫,淡藍花緞的半臂,頭上挽了懶雲髻,簪著一支素馨花,下邊一條青縐花邊褲,微露出三寸紅蓮。
笑盈盈的好似天宮仙子,嬌艷非常。
“奴家柳緗綺,”這剛過雙十的麗人說著禮了萬福。“見過兩位姑娘。”
“小女子墨染。”“小女子白仙。”兩人回禮,“見過柳姑娘。”
緗綺暗暗稱怪,妓館中回禮的人實屬罕見,更別說還是兩個女子。而且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像是花名……
三人落座,侍兒退去,緗綺姑娘問到。
“貴客夜訪,奴家甚幸。但卻不知兩位姑娘為何至此?”
“其一,是因我姐妹二人聽聞姑娘氣節高遠,天仙化人,仰慕直至便欲見上一面。” 勝衣對緗綺姑娘說道。
“外人如此謬贊,奴家實在折受不起。”姑娘笑著回她。
“其二,則是我們欲來此樓為妓。”勝衣看了看阿銑,認真地說道。
“這卻是為何?”
緗綺姑娘看著她們這篤定的樣子,心中好奇兼又夾雜著不解,還帶著些許埋怨說道,“多少青樓女子想離都離不開此地,二位卻是要入這火坑?”
就見兩個少女對視笑了笑,看著她回道。
“天機不可泄露!”
過了一會兒,有侍兒送來了美酒。
三人坐在窗邊品著瓊漿,聊著無邊風月。
阿銑滿腹詩書,勝衣見多識廣。
緗綺姑娘更是聰明機敏,詩賦文章亦是無不通曉,三人一起聊得甚是歡欣。
待酒過三巡,緗綺姑娘提議要為二人獻上一曲。說罷取來瑤琴,輕撫弦絲。轉眼樂音流出。這琴聲美妙得好似含天地之醇和,有日月之休光。
一曲罷,三人皆似心有所觸。阿銑問此間是否有笛子,緗綺姑娘喚人取來。阿銑便也為今夜相遇獻曲一支。
勝衣聽了兩曲,興致甚濃。取了只筷子,借著酒盞擊節而歌。
緗綺姑娘聽著,越聽越覺得奇怪,明明這麼一個絕色少女,聲音如此婉轉動聽。可為何歌聲卻讓人感覺如此豪情滿懷、氣蓋雲天。
另一個少女聽著聽著,也不禁跟著一起放聲而歌。只給人一種身在高處、心卻坦然的豁達。
兩人歌聲漸漸相合,其中似帶出悲愴,又帶著惺惺相惜,氣勢豪邁仿佛滄海桑田都只是過眼雲煙。
轉眼歌聲漸止,兩人放聲大笑,直讓人覺得一切愛恨都消散在這一笑中。
這美艷花魁,絲毫沒注意到一行清淚正順著自己頰邊滑下。
勝衣看著,手拿絲帕替這佳人把淚珠拭去,輕輕說道。
“緗綺姑娘,你哭了呢。”
花魁沒想到,自己竟被兩個少女觸動了心弦,面上漸漸紅了。
轉而,琴瑟和鳴,緗綺姑娘和阿銑琴笛合奏,勝衣獻歌。
又或阿銑吹笛,勝衣擊節,緗綺緩歌慢舞。
最後,兩人看著緗綺姑娘醉紅的嬌顏,便要雙雙為這美嬌娘獻舞一支。
說罷,勝衣取了廳中掛著的桃木劍拋給阿銑,兩人婆娑而起。
起初還只是輕歌曼舞,漸漸舞中有了些許艷色,似如那舞有聲,郎情妾意。
情聲合,兩相無違。
轉眼,舞中欲色更濃,竟似含著誘惑渴盼,喜悅癲狂,身影交錯間仿若交媾,滿是迷人韻味。
兩人時而似男子,情熱如火;時而像女郎,溫柔似水。
緗綺看著,只覺眼前盡是恩愛雲雨之色,耳邊滿是男女糾纏之樂。不覺間,面上飛紅,胯下漣渏似起,悄然蕩開,手不自知地按到了那羞處。
不多久,隨著鏗鏘一響,木劍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劍舞驟然一變,如雷霆震怒!
緗綺被這聲音一激,才發現自己竟在暗暗自瀆,頓時紅霞滿面,羞覺著腿心里的那一片黏膩潮熱。
兩柄木劍,此刻仿若那干將莫邪。舞動間,似氣貫虹霓,似蒼龍締合。爍如羿射九日,矯如群帝驂龍。此間此景,真是那“一舞劍器動天地”!
這舞中,眼見帶出了一股“內使奸雄膽落,外遣豺狼盡滅”的雄渾正氣。緗綺瞧著,不覺漸漸痴了……
少時,舞收人靜。
這兩個絕色少女,頰上流著香汗,互相擊拳而笑。
她們眼中只唯彼此,似舍命兄弟,又似恩愛情人。
緗綺看著,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縷情絲,想要並入這二人的玄妙世界之中。
轉眼月上中天,樓中絲竹管弦之聲漸止。緗綺望著二人,裊裊起身,面帶羞紅,垂眸說道。
“兩位姑娘,該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