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博收到袁羽結婚這一消息時，正在單獨輔導一個經常曠課的學生。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沉默地看著手里的書，隨後才拿起手機，動作遲緩地敲字回復。

　　學生伸頭過來看了眼，見他回復【恭喜】倆字打了足足一分鍾，問了句：“前女友？”

　　紀文博回過神，合上手機，問她：“寫完了嗎？”

　　“沒有。”方筠用筆敲了敲桌子，“那是你前女友嗎？你回答完，我就寫。”

　　“不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紀文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哦，那就是了。”方筠聳聳肩，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們分手，肯定是因為你太無聊了。”

　　紀文博：“……”

　　桌上手機響起，方筠接了電話，把筆一扔，起身就要往外走，紀文博跟著站了起來：“去哪兒？”

　　“朋友約我吃飯，紀老師要一起嗎？”方筠打開包，補了補妝，又重新塗了一遍口紅。

　　“教授說了，你再逃他的課，只能明年重修。”

　　“那就重修好了。”方筠無謂地笑，“紀老師，明年辛苦你了。”

　　紀文博沒再管她，任由她大搖大擺走出去，他低頭重新看了眼手機，那句【恭喜】後，袁羽沒有回復，朋友圈里有新動態，杭煜發的兩張結婚證。

　　鮮亮的紅色，兩人頭挨著頭笑得一臉甜蜜，底下評論區一片祝福。

　　紀文博手指幾次想要點進去，最後還是退了出來。

　　方筠去而往返，拉了他就走：“紀老師！幫個忙。”

　　紀文博皺著眉問：“什麼事？”

　　“我爸查崗，你一會告訴他，我還在上課就行。”方筠在學校里有一台摩托車，她把一只粉色頭盔扣在紀文博腦袋上，將他按在車後座，隨後上車，騎著摩托一陣風似地呼嘯而過。

　　路上全是學生，聽見轟鳴聲早就讓了路，有人認出方筠，小聲地議論：“方筠後座那是誰啊？”

　　“不知道啊，看著不像學生。”

　　紀文博第一次見女孩子騎車這麼凶悍，他抓著後座，幾次開口勸方筠停下來，隔著頭盔，方筠根本聽不見他說話，把人一路拉到酒店，里面狐朋狗友早就圍坐一團，見她帶了男人過來，笑眯眯問她：“男朋友？”

　　“想什麼呢，叫紀老師。”方筠坐下，擼了把壓扁的頭發。

　　包間里十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紀老師好！”

　　紀文博並不適應這種場景，皺著眉沒吭聲，若不是教授讓他看管著方筠，剛剛他不可能坐上車跟過來。

　　方筠吃飯到一半，她爸打視頻來查崗，她趕緊坐到紀文博邊上，他正在看書，背包就在邊上，里面還裝了她的書和筆記本，她幾句話蒙混過關，視頻掛斷後，她就跟朋友准備去趕下一場。

　　紀文博收拾好背包轉身往外走，方筠搭他的肩膀：“紀老師，謝了，你的辛苦費。”

　　她從善如流地往他口袋里塞錢。

　　紀文博看了她一眼，皺眉將口袋里的錢拿出來塞回她手里。

　　“嫌少？”她轉頭問別人要錢包，將其他人的現金盡數抽了出來。

　　“方筠。”紀文博離她遠了點，他一直沒什麼表情，情緒始終淡淡，聲音也幾乎沒有半點起伏，“你明年重修吧，換個好一點的老師。”

　　說完這句話，他背著包，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酒店。

　　方筠捏著手里一沓現金，甩在手心，自言自語：“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甩了一樣？”

　　狐朋狗友抱著雙臂議論紀文博：

　　“你這老師居然不要錢。”

　　“不喝酒又不抽煙的，這還叫男人？”

　　“看起來就像個書呆子，果然讀書讀傻了。”

　　“還走不走啊？”朋友搭她的肩膀，“快點。”

　　“走。”方筠跨上自己的摩托車，剛騎到路上，就看見紀文博一個人背著包走在樹蔭下，他低著頭，白襯衫被燥熱的風鼓起一個弧度，露出底下偏瘦的身形。

　　細碎的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地面一片金光閃閃。

　　方父給方筠卡里打了二十萬，說如果她這次考試及格，就再獎勵她五十萬，還要她把紀文博叫回家吃飯。

　　方筠把車徑直騎到人行道，橫在紀文博面前，她摘了頭盔，將另一只粉色頭盔丟到他懷里，還拍了拍後座，歪著頭衝他笑得乖巧。

　　“紀老師。”

　　“我就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