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女人有病
夜色方起,江邊燈火方亮,水面上那座五層樓高的畫舫便傳來絲竹交響。
碼頭邊,許多小攤販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有的是把家里種的蔬菜糯米卷成飯包來賣,有的是做了些糖水來給人消暑,各式各樣,在偌大的廣場下頗有一種現代市集或夜市的錯覺。
本該屬於富人娛樂的琴瑟之音,隨著畫舫散播開來,成了闔家欣賞的娛樂,許多民眾帶著家眷來到附近,席地而坐,有些閒聊家常,有些出門遛狗,有些則是買了點酒和好友們來打打牙祭。
而在畫舫上,便是傳統眾人熟悉的貴族場所,五層高的畫舫里,一二兩層是商賈與些許低級貴族、部分文人墨客交流的地方,從第三層開始才是真正的達官貴人,而演奏的團體也是從第三層開始的客人才有幸能一睹真容。
三四兩層是同一個空間,就像是西式的音樂廳寬敞挑高,而所謂的第五層則是兩個視野和角度都最好的大包廂。
“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麟不減風采;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坐在包廂內,疏樓龍宿悠然搖扇,悠悠道:“劍子,可有開了汝的眼界。”
“好友啊,你的文采失去水准,確實讓劍子開了眼界。”
“哦,此話怎講?莫非是此等音律不入劍子耳目。”
“非也非也,此名琴姬確實琴藝超然,樂是好樂,人是好人,但此何來紫金簫與白玉琴呢,莫非龍宿等下要親身入場?”周圍的幾個年輕人偷笑幾聲,早有聽聞這對儒道先天平常說話老愛損來損去,而今一見確實如此。
兩人的情誼從龍宿的詩號中可見一斑,紫金簫原為疏樓龍宿所有,白玉琴則是劍子的,兩人互將樂器贈與對方,盼在宮燈夜明之時,共飲一世悠然,樂器當然是代指二人,這本很符合現在的情境,但劍子卻故意要找碴一句哪來的琴簫共鳴,難道你龍宿要自己下場?
卻見龍宿嘴角銜笑道:“汝可知此女名喚赦天琴箕,乃吾雲游四方時認識的一名奇人,在吾眼界中,她的琴藝不在學海無涯樂執令-月靈犀之下。”這評價讓眾人嚇了一跳,眾人皆知龍宿出自學海無涯這個組織,這評價頗有委婉說明此女琴藝比他還高的意味在。
“既是如此,好友是怎麼請到此人來妖刀界演出的?”
“琴箕雖是用船琴,但當日切磋之際對吾手中的白玉琴煞是喜歡,說琴中藏有一股遺世獨立天地為衣的窮酸……悠然氣息,與她琴聲中濃烈的個人情感不同。”
“濃烈的個人情感……”劍子眉頭一皺:“今日的音樂聽起來並沒有啊。”
“所以羅。”龍宿煙斗朝外一指:“你想要琴簫和鳴,現在拿出紫金簫吹兩口便是。”台上,一襲紅衣紅發的赦天琴箕,正熟練地撥弄著白玉琴,手上指法有著些許試探,又有著發現新花樣的喜悅。
“你、你、你將琴送她了?”劍子先跡感到一陣暈眩。
龍宿卻是綢扇掩口輕笑:“汝不是與我恩斷義絕了嗎?”
“好友啊。”
“好了,別喊的這麼肉麻,我只是答應她在中原的日子里將琴借給她研究而已。”兩人一陣雙簧後,龍宿轉對身後的其他人說道。
“玉離經、敬天懷、慕靈風,嗜血者感染的情況在德風古道那里如何了?”
“回龍首,已經控制下來,但……真有回復的方法嗎?”三人中面容嚴肅冷峻的敬天懷問道。
這三人在儒門皆能算是後輩中的青年才俊,也都當上了主事或掌門一職,基於愛才之心與求才若渴的心情,龍宿自當多多給與幫助,畢竟在不久前,他儒門天下的天章古聖閣才被滅了……“嗯,儒門天下目前可以肯定嗜血者並非是原生種族,而是一種病毒,既然是病毒那便會有解決的方式。”三人一聽皆是大喜,雖然比起重災區的中原武林而言,德風古道等地區的主戰力都未受損,但嗜血者的感染速度極快,在平民百姓中難免擴散,誠然對武林高手而言這些平民嗜血者不難解決,只不過若是殺多了難免會失去人心,特別是對德風古道這般正道組織來說。
玉離經與慕靈風都兩眼發亮等待龍宿說下去,唯有敬天懷不以為然,他自然是希望有解方的,但如今龍宿正邪不明,就算現在與眾人坐在一起,難道沒有可能會是心懷不軌想害人嗎?
“解除嗜血者狀態需要一種能夠分離邪氣惡質的物品,儒門天下如今正好有一物可用,司馬駿業……”龍宿轉頭過去對一名不苟言笑的少年說道:“去把明斷之淚拿來。”片刻後,一把通體如玉一體成形的短刀出現在眾人面前,如凝脂乳白,唯有護手和柄頭呈玉黃色,龍宿只是將其拿在手上,都能感受到刺刺麻麻的不適感。
“此物能成功析出嗜血病毒,但後續患者療養仍需研究。”龍宿將明斷之淚交到玉離經手上。
玉離經激動地看著明斷之淚,他真想馬上衝回德風古道將嗜血化同伴和百姓救回來,但……“龍首你將此物給我們,那中原的百姓該如何是好?”慕靈風問道。
疏樓龍宿略為點頭,贊賞地看向有所猶豫的二人。
“這也是我非要汝們來此的原因,來妖刀界數日,看見了什麼?”三人一陣沉默,有能力成為一方主事的人都不是笨蛋,特別在儒門之中更要求六藝的禮、樂、射、御、書、數,因此能在儒門拔尖的人物無非不是文武雙全之才。
事實上早在他們來到妖刀界的第一天便隱隱猜到龍宿想傳達的意思了,而今龍宿的問題只不過是把答案確定下來。
但……這可能嗎?這挑戰的是千萬年來正邪不兩立的傳統,而如今妖刀界中更還有嗜血者的存在,那是以人血為食,魔鬼般的物種啊。
龍宿看三人表情糾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用回答我,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只是如今這里暫不需要明斷之淚,所以便讓汝們先帶回去吧,倒是駿業……”疏樓龍宿轉頭看向身後打扮與他同屬華麗,卻不苟言笑的少年:“見到如此適合傳道授業的藍海,汝還想回去入世一步涯嗎?”
“我……”司馬駿業心有猶豫。
“汝還記得儒門天下的精神嗎?”
“是研究、挑戰、創新。”司馬駿業反射性回道。
“融合百族之道,破千古桎梏,創萬世之儒,汝認為在此或是入世一步涯更適合?”融合百族之道,破千古桎梏,創萬世之儒……光是聽見就覺得熱血沸騰,對比於古老的儒門組織德風古道和學海無涯,願意加入儒門天下的人本就是有著冒險挑戰精神的學子,他們不滿足於舊有的體制和思維,不斷創新和入世傳播儒學。
是以龍宿這句話分明打中司馬駿業的死穴,莫說是他,便是一旁的玉離經、敬天懷和慕靈風也顯得有些動搖,傳道、授業、解惑,沒有一個儒門門生能抗拒這種誘惑。
司馬駿業激動之下就要下跪,卻被龍宿輕輕扶起。
“耶……何必急於決定,我知道回歸入世一步涯對汝而言也很重要,所以好好考慮,三思而後行,但若踏出這一步,便要有一往無悔的決心。”
“是!”司馬駿業作揖,將頭深深埋在雙臂之中。
另外三名儒門之人也被龍宿的風采深深打動,終於明白這名當初離開學海無涯自創家門,揚言挑戰兩個老牌組織的風雲人物究竟有何等魅力。
“好了好了,正事說完也該好好欣賞這難得的琴聲,記得謝謝劍子前輩贈琴啊。”
“多謝劍子前輩。”幾名儒生打趣道。
隨後便離開包廂,往下方大廳而去,那里有滿桌食物自取,許多達官貴人、社會賢達以及江湖名人在彼此交流著,對年輕人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場所,他們自然不能錯過。
待小輩離開,包廂內只剩劍子、龍宿和寸步不離的穆仙鳳。
“方才那段……也是給我看的?”
“汝說呢?”
“明斷之淚真的能解除嗜血者的症狀?”
“能,只不過解除後的身體十分虛弱,這種從根本上改變體質的病毒,要如何調養痊愈仍在研究。”
“……如此一來,嗜血者之禍總算看見曙光了。”
“那麼我所提的九幽之局,劍子汝入還不入?”
“這與九幽之局有何關系?”
“呵……汝道是誰告訴我明斷之淚可解嗜血之禍?”
“是他?”
畫舫三層宴客大廳,人群聚集成幾個小團體各自閒聊,中央兩條長桌上擺滿方便分食的佳肴,大廳周邊也有些四人六人的桌子供人休憩。
在那其中一處,五名俊美的少年被一群年輕名媛簇擁,黑發聲音高亢的少年一腳在地一腳踏在椅子上,手拿瓶酒對對桌的紫發少年高聲說:“來!就讓本少看看,你們有沒有資格與我和皇兄稱兄道弟!”
“哼,跟我們比酒,你忘了我們邪尊道是大漠出身的嗎,誰怕誰!”紫焰魔少大笑,攬住身旁一名美女猛親一口,隨後與黑衣碰瓶,把酒往嘴里灌去。
銀羽風少雖然平時一臉斯文,但這時喊聲助陣起來一點也不生疏!
“來來來!到底是我們犴妖王子酒量好,還是咱們大漠淫狼千杯不倒!”紫焰聽銀羽這麼說,一口酒從鼻子噴出來,怒瞪銀羽。
“兄弟這麼久,沒你那麼偏心的吧?”
“難道我錯怪你了,當年你還搶過紅流喜歡的女生。”
“喂!少主……我沒有啊,你別聽銀羽亂說。”看紅流邪少冷峻的眼眸瞪過來,紫焰立刻縮起脖子。
“誒,也不怪他,畢竟追的時候沒人知道紅流喜歡那女孩子啊。”銀羽推推單邊眼鏡:“各位可知道,紅流當初追女孩子的方式就是每天去采一朵花,放在對方房間的窗台上。”
“哇……”女孩子們發出贊嘆。
“但他從來不留名字也不露臉,女孩就算芳心暗許也不知道是誰,”銀羽攤攤手:“某天紫焰剛好想追這名少女,也摘了朵花過去……”
“噢……”女孩們發出懊惱的聲音。
紅流邪少默默低下頭去。
“這麼想起來,皇弟倒是沒交過對象。”白衣劍少笑著打趣。
幾名少女聞言雙眼都亮了,多金又帥,武功高強的男子居然還是個雛兒?完全滿足的女性個層面的占有欲呀,紛紛想把身子靠過來。
“哎呀!滾開!煩呐!本少爺不喜歡女人!”
“不喜歡女人,那是喜歡男人羅?”紫焰騷包的撥弄瀏海。
“我呸!男人跟女人只會妨礙我揮劍的速度!”眾人聽聞這雛兒般的反應皆是大笑。
在距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妖後、權妃這對姐妹與慕韶華站在一塊,看著五個年輕人的互動,不時閒聊幾句。
“他們熟的真快。”
“白衣性格早熟,黑衣從小就缺了玩伴,遇上紫焰倒可好好釋放一下。”
“三少也是有心想融入妖刀界。”權妃說道。
“他們五人可是妖刀界的未來。”妖後有點恍惚地說道。
原本,妖刀界已經搖搖欲墜,雙少可能也不願再回來,沒想到短短數月的時間,不僅壯大到難以想像,還接回了黑衣白衣,更有著同樣天分不俗的邪尊道三少,這當中當然少不得權妃的犧牲,但一切的開始還得是……妖後含情脈脈地看著慕韶華的側臉,悄悄把肩膀靠了過去,藏在背後的手偷偷地伸過去握住他。
咦?怎麼回事?
就在妖後碰到慕韶華手的瞬間,慕韶華卻宛如遭到電擊一般縮了縮,然後左右看看,接著才慢慢地伸手反握住妖後。
妖後這時就不開心了,雖然自己兒子在眼前,但她自認為做的很隱密,不說兩人用身體遮著,在黑衣與兩人之間的直线上還有權妃擋著,難道慕韶華就怕成這樣?
她抬眸看去,想知道慕韶華究竟在忌憚什麼,這不看還好,一看居然發現慕韶華緊張地盯著舞台,那舞台上有什麼?
只見一名紅發紅裳的琴姬與用如意法把身材變成人模樣的陰陽師,一琴一鼓,一曲一舞的賣騷!
好你個慕韶華,今天真氣我不夠?才當了我妹婿,轉頭又盯著陰陽師看?
氣不打一處來的妖後伸出指甲就往慕韶華的腰肉掐去。
“唔嗚……”慕韶華低聲痛呼,無辜地看著妖後。
“有我和權妃還不夠,干嘛,難道你今天也想把陰陽師給辦了?我可跟你說,我……”
“我不是在看她。”慕韶華聞言連忙搖頭否定。
“不是看狐狸精,難道你在看那個彈琴女?”妖後覺得好笑。
慕韶華點頭,妖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不,只有好氣。
見妖後那對漂亮細長的雙眼快瞪成豎瞳,慕韶華趕緊說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女人……那女人……”
“那女人怎麼樣?不就是個琴女?”
慕韶華倒抽一口氣,往台上瞄了一眼,見對方沒反應才松口氣。
“不……沒這麼簡單。”
說起台上那名琴姬,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赦天琴箕,其身世也是相當可憐,表面上的身分是一名酒樓琴師,但私底下卻是某個組織的殺手,專以琴聲殺人。
琴箕因為厭倦了這樣的生活而想逃離組織,不料計畫曝光被組織追殺致重傷時,恰好被一名路過的賣油郎所救,賣油郎十分老實,不僅沒被琴箕的美色所誘也不接受回報。
就這樣琴箕慢慢惦記起賣油郎,也常常以買油的借口,扔下銀兩說聲不用找就跑,同時心中也暗生情愫,後來琴箕決定存錢替自己贖身然後去追求愛情,就在她只要再完最後一筆暗殺便湊足銀兩的時候……那一天的暗殺,是要將酒樓中的客人殺光,而那天琴箕卻發現客人里來了賣油郎。
原來,當老實的賣油郎得知每天給銀兩買油的人是琴箕後,便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當面把多出來的錢還給對方,而那個日子正好是今天。
在這一天,琴箕完成了任務,替自己贖了自由之身,心卻因親手殺死賣油郎而永不超脫。
她向官府自首,最後被投入海中溺斃,本該是如此……然而卻遇上了一個名為深海主宰的神秘人物,深海主宰拯救了七名同樣墜海的囚犯,並賦予他們新的名字,同時也要求他們幫深海主宰脫離封印而工作。
此七人被稱做紅冕七元,而赦天琴箕便是其一。
做為一名親手殺死愛人的女子,她的心生病了,從此見不得兩情相悅,見不得有人舉案齊眉,她性格轉冷,難展笑顏,更說出願天下有情人,不成其好的名言。
若有見之,必然出手殺之後快。
慕韶華自然不可能在這里講這麼長一串故事,但又必須告訴妖後赦天琴箕的危險性,左思右想之後只能擠出一句話。
“這女人……有病。”
錚!台上的琴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所有人包含共曲的陰陽師也轉頭去看,只見赦天琴箕冷著臉將斷裂的琴弦取下,熟練地換上新弦。
不是發現我說她壞話了吧?不是吧?
慕韶華一顆嗓子眼都提到了嘴邊,差點跟小女孩一般尖叫出來。
要說慕韶華為何這麼怕,除了琴箕性格有病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她武功還非常高,手上一門閻王三更響那是與當代近乎琴仙的御清絕的獨門絕技-伏羲神天響對標的招式。
此兩人聯手,連當時的大魔王-森獄閻王被打成孫子沒兩樣呢。
眼見妖後還是不滿意,慕韶華只能說:“這跟我的預見有關,不若待會到包廂我再和你說?”
“……哼,既然你都這麼說,反正我也有點乏了,等等和黑衣他們打聲招呼我便先上去。”說畢,便拉著權妃往黑衣那桌去。
這時,舞台上的琴音忽變,本是輕柔如水的琴音中間開始夾雜幾聲或是尖銳或是低沉的音律,雖然歌曲一樣流暢好聽,但總覺得一首好好的抒情慢歌摻了幾分詭譎。
慕韶華登時感到自己有些頭暈,只覺得這些聲律乍聽下正常,但似乎經過某些折射後,恰好在他站的位置處揉合成一股讓人不適的和聲。
舞台上,赦天琴箕略為挑眉,她本以為自己這手能讓對方吃些苦頭受點內傷,沒想到那名高壯的男人只是晃晃腦袋就像個沒事的人。
好……看來是有點功夫,那我便在多使點力,讓你說我有病!
指尖忽地奔放,曲風瞬間轉如金戈鐵馬,血濺沙場般的壯闊,琴箕觀察著整個大廳的構造,隨後幾個突兀的音彈去,在她眼中那些音律彷佛有路徑般地擴散、反射,最後重疊到慕韶華身上。
“呃!”慕韶華感覺得自己心髒一陣絞痛:“唉……妖後只是離開我片刻,我便這般心痛?”錚錚錚!赦天琴箕雙目爬出血絲。
這是什麼油膩的男人?好不知羞恥,竟然大庭廣眾下公然調情?誰想吃你們狗糧?老娘這就叫你絕子絕孫。
琴箕牙一咬,琴聲更急,右手指尖彈出萬馬奔騰,左手撥弄金鐵交鳴之聲,在慕韶華的位置聽來,彷佛就是數千騎兵手持大刀而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刀尖所指之處竟然是小小慕韶華。
毫無防備的慕韶華指覺得跨下彷佛被人掐著扭轉數圈,又像以前剛認識妖後被她一刀斬過的感覺,忍不住面露懷念之色。
“明明來之前才做過,怎消現在又想要了。”慕韶華看著妖後和五少說話的背影是如此曼妙,臉上雖帶著嚴母的神態,眼神卻流露出一絲寵溺,心下不免感嘆自己何德何能博得她的偏愛。
抓抓自己有點發疼得跨下,在嗜血者快速恢復傷口的體質下,絲毫沒發現琴箕暗中下的手腳。
這時,舞台來傳來一陣驚呼,眾人轉眼看去,只見赦天琴箕發飾被甩飛在地上,艷紅的長發披散,腰身挺直的仰望大廳的天花板。
這動作倒有點像以前正劇中,赦天琴箕打算使出閻王三更響的起手式呀。慕韶華心想,要不是琴箕現在手是停住的,他恐怕就要這麼認為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琴箕此刻是真的很想拿閻王三更響炸了他。
這男人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我的招式對他沒用?而且總能被他想歪?
赦天琴箕有些無語問蒼天,殊不知嗜血者體質就是如此不講道理,舞台上的其他人還以為琴箕身體抱恙,連忙和賓客道歉,攙著琴箕往台下走,換上另一組樂師來演奏。
不久後,慕韶華和妖後兩人便悄悄地躲到包廂去了,雖說是包廂,但身為華麗的龍宿大人所置辦的地方怎麼可能普通?
且不說光包廂內就有五十坪米的大小,外面還有一個露天的溫泉浴池,作為畫舫最高樓層上,也不存在被人偷窺的疑慮,如此豪華的包廂只有兩間,當然他也替其他人准備了一些個人的包間,畢竟整個音樂會將持續三天,多數貴賓都選擇住宿在畫舫上。
而包廂的分配上,慕韶華和妖後、權妃住同一間,當然對外說明是只有兩姐妹了,其余部分,紅流和紫焰同住,銀羽跟白衣一間,至於黑衣劍少則是自己一間。
夜里,喝個爛醉的黑衣搖搖晃晃的走到露天溫泉邊,准備洗個澡醒腦。
“黑衣,你怎麼在這里?”權妃驚呼。
“我?小姨,這我房間啊!”
“你、你走錯房間了,這里是我和姐姐的房間。”權妃驚慌失措道。
“那有什麼關系,我就洗澡個到哪不是洗,等下就回去!”
“等、等一下!里面有人!”
權妃拉住黑衣的手。
黑衣遙遙腦袋,認真盯著放在衣櫃上的兩籃衣服,隨後深吸口氣!
“男人?”
“那、那是你姨丈的衣服!”
“那另外一個……”
黑衣轉過頭想看清楚,總覺得那衣服的配色很眼熟,卻被權妃一個閃身遮住。
“那是我的衣服。”
黑衣一楞,恍然點頭,合理……畢竟是小姨和姨丈嘛,合理,等等……不對啊。
黑衣歪著腦袋問道:“那是小姨的衣服,那小姨身上……”只見權妃眨眼間就脫的一絲不掛,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條浴巾。
“噢……我真醉了。”黑衣抓抓腦袋,然後盯著權妃問道:“小姨不是要進去洗澡嗎?”
“……”權妃咬著紅唇,忍著害羞道:“是……那我進去了,你可別進來哦,被你姨丈看見可不好。”被權妃這麼提醒,黑衣點點頭,等到看著權妃進去後,才搔搔頭,晃著腦袋離開。
“我真的醉了……怎麼把小姨的衣服當作是母後,唉……”而浴池內,權妃裹著浴巾,眼中頗有不滿地瞪著正用尷尬姿勢凝固在原地的狗男女。
“姐姐、姊夫,你們干嘛不鎖門啦!”